《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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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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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她怎么没想到,所谓“请遍大江南北有名望的大夫”,自然是一定包括叶晴湖的!

尴尬了一瞬,阮小幺道:“原来我师父还是半个熟人,呵呵、呵呵……”

她悄声在他耳边将事情经过说了。便见他一皱眉,扫视了沈氏一眼,道:“这病接不了。”

沈氏也不多呆,只向二人拜了一拜,道:“姑娘现下有事,妇人不便搅扰,到了晚间。我让宝哥儿来请姑娘到我家做客,今儿个姑娘一定得来!”

阮小幺再三推辞不下,只得应了。

沈氏走后,她先问叶晴湖道:“师父,你方才说‘接不了’是何意?”

叶晴湖走得渴了,喝了杯水。慢慢道:“程家老夫人对那外孙极是溺爱,听不进一丝不好言语,程六郎那哪是病,都是被惯坏了。”

“惯坏了?”

“怨天尤人、身形羸弱、无病生病。”他轻哼了一声,道:“白白砸了我叶氏的招牌。”

阮小幺:“师父你真是狂霸酷炫拽破天!!!”

“……”

“所以说。那程六郎本就是没病喽?”她呵呵笑道:“只是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平日间想是不怎么动弹,加之心情抑郁,便日渐消弱?”

叶晴湖点点头,“不错。”

“那还不好治!”她胸有成竹,道:“待会我就去应承下来,明儿个就去出诊!”

他却皱眉道:“那程家权势大,你莫要乱来,连穴道都不会……”

阮小幺托腮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砸了你招牌的!你不是成日里让我跟着行医么?”

歪理说不过她,叶晴湖只得挥挥手让随她去了。

晚间,宝哥儿果然过来请了。他生得一副憨厚面孔,比阮小幺高出一头,一张脸方方正正,见着阮小幺,目不转睛瞧了一瞧,自个儿倒脸红了。

“俺娘……俺娘让俺来请姑娘吃饭去!”他面红耳赤道。

阮小幺笑呵呵带着柳儿去了,临走前向叶晴湖挥了挥手,心情极好。

叶晴湖失笑:“鬼灵精……”

沈氏一家对阮小幺极是热情,一家人围坐在桌边,老老小小好几双眼睛都满含感激盯着她。

阮小幺对着一桌酒菜,几次下箸,总觉得别人在挑剔自个儿吃相,也不好意思吃了,干脆放下碗筷,道:“沈大嫂,你可否向程家老夫人说一说?替我引荐引荐?程家公子的病,兴许我能治好。”

沈氏一听,差点连筷子都扔了,惊道:“姑娘当真?”

她点了点头。

“可是……”沈氏又犹豫了下来,“晌午去时,姑娘还说这病治不好……?”

“原先是有些疑虑,不过如今已消了,只劳烦大嫂在老夫人跟前美言几句,若我能医得程公子的病,这酬金……”她道。

沈氏万分激动,连连道:“酬金自是丰厚!姑娘只管放心!”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阮小幺感慨,果然,酒桌上最好谈生意~!

事不宜迟,当夜沈氏回了程家,便向老夫人说了此事。第二日客栈中,便有人来请阮小幺过去。

她携了柳儿,二人一道去了程家。

非是她面子大,而是老夫人请遍了大夫,实在没了法子,颇有一种死马作活马医的态度。

而阮小幺来,也并无人在风光的大门口迎接。老夫人派了两个丫鬟将人请了来,从后门进了去。

程家是皇商,宫中一部分银饰皆从此处采办而来。朝廷将熔铸官银的肥差给了程家,无利钱,却将火耗赐了下去。

果真是财大气粗。

连后门的马墩子也是大理石砌成,一路琉璃碧瓦,雕甍飞檐。

来请人的两个丫鬟着了一身丁香色刻丝葫芦纹长绸衣,垂垂向下,罩了里头淡胭脂色撒花小裙,浅红的一条,走动间似花叶阑珊。头面簇新、腕上戴镯,模样儿齐整,举止从从容容,可见教养极好。

先前那沈氏也是个老实清秀的模样,规规矩矩,瞧着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也只在此做着个厨娘,可见程家家规森严。

她并未见着那程家公子,而是先被带去了老夫人那处。

其时晌午正至,老夫人用过了茶点,正在后堂与众媳妇说话,下人来传,道那女大夫到了,便让她进来。

阮小幺穿得端端整整,进了屋,一双眼微微四处瞧了瞧,便向众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

后堂里间是用来小憩的,挂着珍珠串的帘子,内里模模糊糊。外堂设了些太师椅,上头俱铺着绵软的裘皮垫子,上首是方小榻,老夫人正在当中,戴着暗纹绸子镶玉抹额,头发花白,向后拢了髻,两副宽面儿钗子利利索索,穿了件银灰色点金线交领薄袄,手拿着一面绣布,面上慈祥,却收敛了笑意,审视了阮小幺两眼。

堂上诸妇人皆是穿金戴银,雍容富贵,面容端正,认认真真打量着她。老夫人未开口,众人也并不开口。

老夫人看过了,点点头,道:“不必拘束。你姓甚名谁?师承何人?”

她道:“小女姓李。名……玲珑,家师叶晴湖。”

原先众人见她年岁小,又是一副楚楚标志、唇红齿白的好模样,都有些别样的心思,不知那厨娘沈氏是请了个大夫来、还是打着什么别的主意,虽先前也听沈氏说过,这个是名医之徒,倒都当玩笑话听了。不想这小女子竟是个真的名医之徒!

“我听沈氏说了,她说你把她家宝哥儿从阎王手里要了下来。”老夫人道:“可真有此事?”

阮小幺道:“那宝哥儿并非已死,而是一时背过了气。小女这才得了空,救了他。”

老夫人点点头。身边一妇人快言快语,道:“叶大夫在大宣也是极有名望,你做了他的徒弟,当真是上辈子修得的好福气!只是……”

她看了看老夫人,未接下去。

老夫人道:“你们若不说,我还想不起来,那叶大夫两年前也曾看过六郎的病。别的大夫来,好歹还开个方子,他倒好,看过便走了!我知道,他就是嫌我这个老婆子絮絮叨叨,成心不给治!”

她说着说着,倒又生了些埋怨来。

阮小幺暗笑,准是这老夫人在一旁念叨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把叶晴湖气跑了。

“老夫人莫恼,我师父的脾气是有些怪。”她笑道:“只盼今日小女给程公子瞧病时,老夫人莫要因着我师父而责怪小女!”

老夫人这才笑了笑,挥挥手,“你若能瞧得六郎因何而病,我程家定有赏银万千!”

她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旁边两个年岁大些的媳妇儿忙来搀扶,堂下之人也通通站了起来。

“走,这便带李小大夫去六郎那处,咱们也去瞧一瞧!”老夫人道。

丫鬟忙打了帘子,恭送一行人出去,连着阮小幺,浩浩荡荡过了几条小径,到了一处偌大的园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什么什么桃树煞

深秋初冬,外头早已叶落遍地,此园中却是处处常青,乔木藤木错落有致,园中两处低矮假墙,木格窗透着绿意盎然,拱门内景中有景,几个锦衣的婢女在园中立着,偶尔聊几句,惬意的很。

以老夫人为首,一行人慢慢进了来。园内丫鬟们忙来迎候,并通报了当中正屋之人。

程六郎正是居住至此,离老夫人的宅院最是近,吃端用度也与其他主子一样,甚至隐隐有出超之势。

老夫人道:“李小大夫,我六郎年幼丧母,最是个苦命人儿,如今一十六了,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望小大夫能治好他的病,唉……”

她这一叹气,一应妇人忙着安慰,说“六郎有您这个外祖母疼着”的也有、说“六郎年纪还不算大”的也有、说“六郎人品模样俱是一流”的也有,殷勤关切。

阮小幺被她一口一个“李小大夫”闹得揪心,李大夫就李大夫,好端端的非要加个小字作甚!

再说了,这程六郎整日里过的是神仙日子,住在这华美奢侈的园子里,伺候的婢女个个貌美如花,一呼百应,到了这老夫人嘴里,竟然还成了个“苦命人儿”?

她也想做这么个苦命人儿!!!

进了屋,当前便瞧见壁上一副月下苦吟图,案上搁着狻猊的博山炉,里头熏香袅袅,八宝格上尽是珍奇古玩——玉镇纸、蓝田玉印、翡翠雕老翁垂钓、唐三彩侍女簪花纹宽杜对爆瓶儿……应有尽有。里外间用帘相隔,翡翠玉石叮叮咚咚,一眼望去,里头檀木案上摆着一架古琴,后头藏书万千,一旁墙壁上挂着装裱得精致华贵的一幅字画,字体清秀端整,使人赏心悦目。

临床的书案旁,正坐着个瘦弱的少年。模样儿精致文雅,一股书卷之气,只是眉目间有一股挥散不去的沉郁之色。他正提笔写着些什么,见着屋外来人。先是一喜,“外祖母!”

在瞧见后头跟的一大帮子女人之后,便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

老夫人知他素来不喜人多,便挥了挥手,只让身边两个媳妇儿陪着,其余人都退到了外头候着。

阮小幺自然也跟着进了来,见着程六郎,咧嘴一笑。

程六郎瞧了她一眼,便移了目光,迎向老夫人。道:“外祖母现下怎来了孙儿这处?莫非是有甚事?”

“自然是有事!”老夫人笑得慈祥,直拍他的手,道:“我知你素来不喜看病吃药,今日不同,今日这大夫年岁比你还小。你可得好生让她看看!”

她示意阮小幺过去。

阮小幺点点头,向他微微一拜,“程公子。”

程六郎先只以为她是新来的丫鬟,一时吃惊不小,皱着眉道:“她……她字儿都还认不全吧!”

“……”你才认不全!

“外祖母,孙儿着实没病!”他接着道:“也不用吃这样那样的药方子,需知给我开方子的那些个大夫。大多只是来蒙骗些钱财,越吃越病!”

阮小幺不慌不忙,在一旁回道:“我观程公子,双眼有神、灵台清明,不像是入病后神志昏昏之人,兴许是其他的原因。以致平日羸弱。不若让小女瞧一瞧,您是大家公子,想必对药方儿等物通晓一些,若我瞧得不准,公子只当不作数便是。”

老夫人也道:“是啊。你就让她瞧上一瞧,若是不好,赶了走便是!”

阮小幺再一次被深深伤害到了。

众人只把阮小幺当做个跑江湖的,但再粗鄙,总归是男女有别,便搁了绸搭布在程六郎腕上。他不甘不愿坐了下,伸手向前。

阮小幺两指搭在他脉上,装模作样号了半晌,不时点点头,又皱皱眉,看得在旁的老夫人是一阵心喜、一阵心焦。

最后,她又随口问了几句,公子的饮食如何、平日喜好如何之类。

老夫人只道六郎平日里喜静,饮食正常,再无别的。

厨娘沈氏早与她一五一十说了,这程六郎是个偏素食分子,平日里也吃肉,却只做得极清单了,他才动筷。东坡肉红烧肉之类,端到面前,准定倒掉。

再说喜静。

她不知道他这种程度算不算偏执。只听沈氏说,他性子上来了,连鸟儿的声音都觉得吵闹。

原话是这样的:“据说有一次公子因着亡母祭日将至,日日心绪低落,一日不知怎的在屋里落泪,忽然推窗向外头丫鬟又气又恼骂了几句,让她们把恼人的麻雀儿都赶了,这才又关了窗流泪去了。”

阮小幺:“……”

这就是程公子,一个多愁善感的文艺小青年。

哦对了,因为多愁善感,身子已经不太行了。

老夫人忧心忡忡,问道:“李小大夫,怎样了?”

阮小幺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道:“我已号过脉,程公子身子并无病痛,乃是平人。”

“这……那为何六郎却是如此孱弱之状?”老夫人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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