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1-持不同性见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4691-持不同性见者- 第1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写成一章的杜拉斯总要喝上一杯,是庆祝,也是壮胆。喝了酒的杜拉斯又在胡言乱语,正如哮踹成了普鲁斯特艺术的一部分,眩晕迷狂成就了杜拉斯的写作。


《持不同性见者》 我们的身体 我们的痛麦当娜的身体诗学

    她唱歌,唱着唱着,就把一张玫瑰色的大床推到了舞台中央,舞台暗下来,聚光灯从她这边走到床,人隐没了,床异常地显赫,人和床的贫困关系经过灯光的修辞,使得演唱会的娱乐色彩中,多了一丝令人不安的性政治意味。    
    色情表演的观看企图落空,我们发现她带上了一个奇异的胸罩,从黑暗里窜出,胸罩的材质像灰冷的铁皮,胸罩上伸出两把闪着寒光的短剑,刺穿了我们所有的粉红色幻想。这个怀揣两把兵器的女人,和两个健壮的黑人舞伴,模拟着各种性感动作,在玫瑰色的战床四周或者中央,欲生欲死。这出“肉体恐怖主义”活报剧,发生在她的演唱会上,也只能发生在她的演唱会上,她,就是法国和意大利的美丽混血儿,美利坚共和国贫穷移民的后裔——麦当娜。    
    她不可挑剔的美质是欧洲赋予的,这是欧洲女神凭借古典的肉体,以及美国式的商业技巧,发动的肉体清算革命,让那些脑子像木棍一样,以木棍的直线尺度算计和丈量人生的资产阶级清教徒,受到最致命的攻击。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在挑逗资产阶级欲望的同时,在摧毁他们的欲望,女性乳房甚至抛弃了她钢轮式的碾向男人世界的杀伤力,乳房干脆模拟了男根的刺刀意象,告诉他们贞洁因为刺刀的存在,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荒谬的逻辑。    
    但是,麦当娜通过媒体告诉美国的父母们,应该让你们的女儿来看我的演出,我将向她们宣示,什么是真正的纯洁。另一种纯洁,由女人自己来定义,而不是男人们在那里交头接耳,密谋的文化陷阱。越性感越纯洁,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性感和纯洁。性感的边界在无限扩展,没有什么是不可思议的,那么,就让这性感随着理性与乐观的力量,重新表达属于女性的身体诗学,不再羞羞答答,躲躲闪闪,她把床搬到了舞台的中央,看吧,看到了什么,都是没有灵魂的肉体道具,有一种性别的优先权吗?第二性是一个多么苍白的文化谎言。她的行为艺术,比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写作女人更彻底,所以她奇迹般地赢得了死刑的暂缓。这轰鸣不止的颠覆之声,挟裹着以毒攻毒的笨拙力量,冲破最后一道封锁线,身体炸弹成了绝望心灵仅有的武器。    
    这是由完美身体完成的“完美罪行”,依然是他们想要的一切,曲线、艳唇、眼睛里的火焰、恣意地裸露,构成了一个人的色情军团。色情话语在麦当娜这里,是一枝香烟的燃烧过程,处于缺氧状态的“凝视主体”——那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男人,成了注定“被扔弃的烟蒂”(朱大可语)。不是身体在侍奉观看,意淫也仅仅是一根被擦亮的火柴,在煽动消费主义的齿轮。这朵公众的玫瑰,在饱尝了商业利润的甘露之后,更加灿烂地傲然独立了。    
    色情不再是让女人感到难堪的存在,和羞耻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色情也不是男人们一相情愿的自我感觉,麦当娜要表达是女人该采取什么的态度,来对待色情的问题。法国大诗人波德莱尔习惯将女人称作“我的爱兽”,这位傲慢的男主人意识到“从你的脚趾到你的头发,有一种危险的清香”。只不过,这头“爱兽”从不开口说话,那危险到底是什么呢?这是来自征服者的恐惧,而真正的恐惧是关于恐惧的想象。“爱兽”符号指向的是文化秩序中的野人、未开化种族和所有异质群体,这些沉默而封闭的族类,这些次等的存在,就像黑非洲一样,是神秘而危险的。一种过度的想象,正如后现代文化批评家鲍德里亚尔说的,把女人的身体重建为总体化幻影。男人们要统治的是这些影子,正如强势文化用幻觉制造出的“邪恶轴心”一样,这是一场既刺激又充满挑战的政治游戏,他们以强势话语制造了狼,然后高喊狼来了,他们围着这“影子猎物”兴奋不已。    
    现在这“总体幻影”摆在了全世界的视线中央,诗人朱朱这样形容麦当娜的澳洲演唱会:那晚澳大利亚属于她,整个蓝色海岸匍匐在她的火焰之下,同样,她的欧洲之行也是如此成功。过度的想象终究被过度的色情所摧毁,影子走到了前台,聚光灯打下来,音量放大,自动解除那“神秘”所招引的“罪过”,女人扯碎这神秘的面纱,是为了能够更加自由而通畅的呼吸,色情话语也将从享乐层面的“软核心”进入能够获得创造性颠覆力量,并超越“色情”的“硬核心”。    
    在自我设定的舞台上,女人由于一直被处于被压抑状态,才顺理成章地获得了破坏特权。麦当娜的表演接近脱衣舞,鲍德里亚尔认为,高级的脱衣舞者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完整世界,在唤起欲望的同时毁灭欲望。这个世界的“他者”被这种自满所排除掉了,她的舒缓姿势如一面镜子,映照她自身,这一切在告诉那些“凝视眼光”,你们是多余的。    
    这是一个女战士的宣言,让我们天旋地转过后,去寻找世界秩序的基础秘密。当白种男人因为过剩的优越感,而坠入后现代的虚无和破碎的陷阱之中时,女战士手持身份认同的盾牌,开始叫阵了。她突然感到对手的冷漠比愤怒更加可怕,她故意穿得很少,她的床像威武的航母舰艇,停落在他们昏沉沉的傍晚,她首先得吸引那些箭镞般密集的视线,然后再用肉体盾牌击落这些箭镞,因为激情的贫困,伪道德的装腔作势后面,是性政治的阶级压迫,这古老的敌意,被纯洁、被命运的说辞和训诫所掩盖,这敌意就是美国…欧洲、男人…女人、白人…黑人、西方…东方、强势…弱势为支撑结构的世界,在一部分人对身份已经厌倦和麻木的同时,另一部分还在为身份的正当性而努力,这种精神资源的贫富不均,首先让一个女歌手,以激进的女权姿态,恰倒好处地利用商业手段,注意,而不是被商业所利用,开启了性政治中的平等浪潮。她非常沉稳地对电视记者说,没有人能够约束我,除了我自己,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政治正确的。我们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所向披靡的肉体,她的头脑及其深邃让她更加的战无不胜。    
    波德莱尔式的情欲焦灼感,在此得到化解,因为想象终止了,色情对象变得具体,而且竟是如此的声势浩大,显然,这存在已经掌握了主动权。皮肤的裸露面积,在公众视野里扩大,色情秩序里的次等物,在主动迎击这目光,麦当娜的过剩性感,抹杀了色情想象,或者说在塑造一种新的想象,她在歌词中唱道:无论你是白人还是黑人,无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会有什么不同。女权主义者卡米耶·帕格里亚在《纽约时报》上这样评价:麦当娜教会年轻妇女具有充分的性感,同时又能完全控制她们的生活。    
    在20世纪晚期,女性平权运动已基本完成的时候,女权主义内部的分歧出现了。争取权利过后,女性会不会因此而丧失自己的独特性,女性价值该如何体现。保持差异,认同差异,在另外的一个权力秩序中呈现出来,那就是道德焦虑的公开化。麦当娜的音乐电视几乎囊括了这个时期的新女权主张,比如性向实践的多元化,她在MTV里,让自己的情人注视她和一个女人的亲吻,一种区别于传统的德性话语出现了,强调人的天性的自然实现,而不是自我克制,从而培育更加丰富与美好的人类情感,人能够创造新道德。如果法国女权主义者西克苏,把“身体写作”作为女性与男性写作的本质性区别,她认为“妇女的性本能是宇宙性的……她的语言不是囊括而是运载,不是克制,而是实现”,一种像伍尔夫说的,纤维状的闪亮的女性话语,在重新介定女人和世界的关系,那么,麦当娜则利用身体形象,作为社会想象的替代物,在昭示女性行为的另一种可能。    
    当我们这里的伪另类拣了玫瑰色大床的几根羽毛,粘在身体,把叫阵当成叫床,作文练习让她们利用世道人心,赚得银子后,穿着小资产阶级的粉色套装,粉色小女人的模样,世界仿佛又太平了。叫阵是革命性的,叫床则是出于礼貌,而麦当娜看出了后继者的无知之后,干脆扔掉了“教母”的长袍,转向了空灵的玄学世界,她不忍看到平庸者的拙劣,这时,20岁的布兰妮只知道脱呀脱,因为唱片发行量锁住了她的喉咙。


《持不同性见者》 我们的身体 我们的痛性生活的民主化进程

    有4个生活在纽约的女人,她们组成了女权主义者向往的“SISTERHOOD”(姐妹之谊)。注意,不是同性恋,而是一个奇特的小团体。其实,也不怎么奇特,有点像大学时代的宿舍生活。在女生宿舍,如果一个人有了男朋友,就等于是所有的人都有了男朋友,不是共享一个男人,这是共产社会的理想,男人以为他在三妻四妾,反过来看,他成了一堆女人的共享资源。回到女生宿舍,两个人的事情变成了所有人的事情,就是说,其他的人也在分享他们的恋爱经验,于是宿舍便成了整个事件的策源地和研发中心,或者智囊,或者总指挥部。不同的是,前面说的这个小团体,把研发主题锁定在性爱,四个女人常常凑在一起,分享各自的心得体会,总结经验教训,然后再接再励,将性爱进行到底。这是一部美国系列剧,名叫《欲望城市》。    
    从女生宿舍到纽约“四人帮”,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女生宿舍是青春游戏的一种形式,作为成人生活的初级阶段,心智发育的不健全,被诗化为楚楚动人的纯情篇,正如韩国剧,接吻是最惊心动魄的了。当然,游戏并没有终结,进入完全的成人阶段,首先,是个人生活的独立——一份稳定可人的薪水、一个纯粹的私人住所,然后,是不同的男人。有人指责片子里的女人们太放荡,除了做爱以及对性的研讨之外,没有别的。这是不成立的,应该说,这4个女人集中了也许4万,40万,400万……都市女性的生活经验,性本身作为都市主义的一个观察视角,提出了现代生活中有关性别差异、伦理学以及生命质量等方方面面的问题。    
    那么有人会质疑,纽约能代表全世界吗?纽约女人能代表中国女人吗?或者中国都市女性吗?其实,在没有看到这部系列剧之前,关于性,关于男人女人,关于婚姻,一直是都市生活的显话题。去年,北京的一份杂志做的封面选题是“第三次性革命”,如此惊悚的语气,表明,性活动也在在争取一定的话语权,它作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不应该封锁在一个讳言莫深的隔离地带,或者传统文化所划定的技术层面。除了《素女经》等古书,还应有社会学、哲学、经济学、政治学的视野,来关注我们的性活动。    
    发生在西方60年代的性解放运动,被当时的精神领袖赫伯特·马尔库塞称为孩子们的“十字军远征”,“要做爱,不要战争”,这样的口号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政治诉求。当时的年轻人知道自己在反对什么,在贡献什么。而作为引渡词汇的“性革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