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轻歌 1,2卷- 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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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宫殿，琰萧的眼前在一瞬间有一片漆黑的错觉。
　　殿里静的死气沉沉，那太过繁杂贵重的装饰，透出一股森森的凛然大气。重金属的东西，让人看的有些压抑，那种压抑，很难形容……
　　磅礴恢宏，象征了无上的天家气派。
　　琰萧默然，这样的地方，是他不曾熟悉过的。
　　繁重复杂的衣物穿在一个约莫二三十岁的女子的身上，那一身鎏金火凤的袍子，无限华美瑰丽，更衬得人也是那样神采奕奕。
　　女子不高，却拥有一种令人觉得她很高大的气势，或许拜于那件衣服所赐吧。
　　琰萧如是想着，慢慢踱步。
　　在那不多的记忆里，辉阳皇宫的乾阳殿也是这般模样。那时的琰烈，端坐在朝堂，一袭黑色的玄衣龙袍，也是这样的霸气凛然。
　　那次，是他作为雍王的册封，也是他第一次有幸踏入辉阳权利最为集中的地方——乾阳殿
　　那时，妈咪没有陪着他，现在妈咪也没有陪着他。
　　蕴央宫，乾阳殿……
　　多么不一样的两个地方，却又是那样的雷同。
　　这里的空气太过稀薄，皇权贵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是站在那里，那一种醉人的贪婪又不自觉地冒出来。是的，只要站在那里，那一种本能的渴望就会透露出来。
　　妈咪曾说过，世界上最令人不安的是权利，而最令人安心的还是权利。人是贪婪的，实在很难想象，到底有多少人，在如此接近权利的时候，没有动过心。
　　站定，恭谨而镇定的施礼，低着头，琰萧掩饰住脸上拘谨的表情，“辉阳雍王，琰萧，参见女皇陛下。”　
　　“免礼。”沉稳柔缓的语调想起，竟然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
　　琰萧微微舒了一口气，不自觉的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那女皇身上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曼舞。　
　　“萧儿，”女皇沉吟了一下，似乎也没觉得这么叫有什么不妥，她端坐上方，面色很是和蔼，“既然你和铭凰有婚约，朕就让铭凰带着你到处逛逛，可好？”
　　“是。”琰萧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人家都那么说了，他难不成还能推拒？
　　“唔。”女皇低声轻笑，微微摇了摇头，“萧儿，不必太约束，朕听闻你乃辉阳神女之子，天生聪颖，这才派了人去寻你过来。”
　　“过奖了，女皇。”琰萧丝毫不敢怠慢，或许真的是以前在辉阳受的苦多了，所以，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太放松。更何况，这个地方太过庄严，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一层一层的压迫。
　　“萧儿，你叫我母皇吧。你和铭凰既有婚约，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负责的，断不会送了你的清白。”女皇抿了抿唇，说的甚是自然。
　　清白……　
　　…　…！！琰萧脸色青白起来，果然是个不一样的地方……
　　“母、母皇……”琰萧犹疑着喊了一声，说实话，不知怎地，心里就是有些别扭。
　　“乖。”女皇哂然一笑，脸上慈爱的神色愈加显露，只是那笑容背后，似乎还多出来另一份深意。“萧儿，这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了，不如朕差人带你去看看铭凰，然后安排个住处让你休息吧。”　
　　“多谢母皇。”琰萧欠了欠身，端端正正作了个揖。
　　他不懂南圣女国的规矩，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不过没关系，规矩总要学，现在还是先将就着吧。　
　　女皇挥了挥手，示意人把琰萧给带了下去。
　　看着人已走远，才收敛起一些笑意，转为深沉，“大国师，你说这孩子如何？”
　　司清蕊站在中间偏左侧一列的第一个，而且她并非排在队伍里，而是斜斜站在旁边，看上去分外突兀，却也显示了她不容忽视的地位。
　　“君上何不听听随行的人怎么说呢？”司清蕊避重就轻，若然她现在贸然说琰萧的好话，难免让人觉得她有所偏颇。不如，还是听听大众意见吧。
　　“司琅学士怎么说？”女皇挑眉，看向无湮。她贵为南圣女国二品学士，祖上更有爵位传于她，说到底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无湮上前一步，左手抚胸，鞠躬行了一礼，“回禀君上，臣不敢妄言，只能说这孩子，文学极好，教养也极好。”的　
　　“是的，君上。”鸾英出列，她为二品武将，背景同无湮差不多，两人更是金兰之交，一文一武，向来是朝廷上众所周知举足轻重的人物。
　　她同样行礼，转而侃侃而谈，“依臣之见，雍王殿下年纪虽小但是心性极为成熟，武学军事上也大有所长，小小年纪已可当得人中龙凤，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人中龙凤么？”女皇轻笑，一双狭长的凤目眼波流转，斜斜扫过殿上默不作声，却有些蠢蠢欲动的人。　
　　“这孩子教养极好，大约也是久处深宫，言行品性均是上乘。”无湮斟酌了一下词句，微微抬眼去看司清蕊的神色，收回来的时候，余光微挑，看到上座的女皇满是兴味的神情，才微微舒气。“而且，他的母亲，着实是位难得的女子，对于教育子女一事，有自己的观点，而这观点，应当是超越了我们的现况。”　
　　“教育子女……”女皇凛神，摇了摇头，“听你的口气，这好端端的女儿家还自有一套育儿经咯？”　
　　“呃……应当……”无湮额头上渗出一些冷汗，女皇喜怒无常的性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应当什么？”女皇的表情收敛了起来，微微冷哼了一声，“好端端的女儿家，只懂得相夫教子，还怎生了得？再好，也不过是听男人的，不成气候！”
　　无湮吓得一颤，单膝跪地，抚膺正色道：“君上，这和您所想的不同，臣下从未见过如此女子，在任何一处都绽放着光辉。她的确是臣下所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甚至，臣认为，比之我们我家的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鸾英同样跪倒在地，叹道：“鸾英很少会欣赏人，但是这女子，鸾英却是刮目相看。臣自愧不如，甚至觉得，这女子已经是世间难有的了。”
　　“哦？”女皇沉吟，忽而低低浅笑，“那比之朕，又如何？”
　　“这……”鸾英、无湮对视一眼，沉吟半晌，并不答话。
　　“清蕊，你倒是说说，为何选了雍王而不选辉阳的太子？”女皇转过眼，随意对着司清蕊挥了挥手。　
　　司清蕊淡笑，负手站直，“因为琰萧，不可限量。”
　　“不可限量？”女皇反问。
　　司清蕊颌首，看向跪在地上的无湮和鸾英，“司琅学士和锦冉将军到底与曼舞交情不深，她们能那么说，就可以推断出这孩子的母亲必定是个难得的人物。”
　　“然后？”　
　　“这孩子眉清目秀，聪颖灵慧，且曼舞给予他的教育，也比同龄人要好的多。”司清蕊沉吟了一下，侧身看向女皇，“这个孩子，将来必定不可限量。”
　　“曼舞？”女皇饶有兴味，手指无意轻叩扶手，“她叫曼舞？”
　　“是，吾曼舞。”
　　“吾，曼舞？”女皇皱了皱眉，突然笑了起来，站起了身，“那好，那我就要看看，这吾曼舞教出来的孩儿，到底是如何的出色，但愿，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鸾英和无湮对视一眼，又旋即低下头去。
　　司清蕊微微摇头，女皇对辉阳神女虽有好奇，但是此次派她们前去的目的依然是通婚。
　　女皇打听的神女的事迹，一点也不详尽，方才那一沉吟，想必又是想到了什么吧？
　　不过，她们的目的只是通婚，所以，才要她们择优而选。她，选择了琰萧。这就是择优而选……
　　但愿，曼舞早些来吧，或许，能让她看到这个盛世皇朝最瑰丽的一面。
　　　
　　琰萧由两名男侍和一名女官引着，走在了都宫的长廊里。
　　据说，他是要去见她们皇太女。皇太女叫铭凰……
　　唔，还算好听的名字。琰萧低着头，慢慢跟着，他知道为什么熟悉女皇，也知道为什么不讨厌女皇，因为，某种情势上看，她与他的妈咪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无与伦比的气质。
　　妈咪面对他的时候，除了慈爱，就是强势，甚至是强大。那样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从他的角度看去，是与父皇那样的贴切而谋和。
　　琰萧微微一笑，就因为那种气势，他不讨厌女皇，因为她像他的妈咪。
　　“萧殿下，前头就是皇太女所在的院子了。”男侍站立两旁，躬身欠安，女官站的笔挺，另有一番高昂不屈的精神头。
　　琰萧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人，点了点头，“谢谢各位引路了。”
　　“不敢当，请萧殿下自行过去，我们便在这里候着，若有什么事情，尽管过来就好。”女官颌首，后退两步，转而退到了一旁。
　　琰萧深呼吸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才慢步靠近皇太女所处之地。
　　皇太女铭凰适巧正趴在桌子边听故事，边听，嘴里还不忘塞着一些点心。听到脚步声，立刻转回头，看到一个玄衣宽袍的小男孩。
　　小男孩眉目清秀，眼眸既幽且深，像是两块黑水晶似的，在阳光下有璀璨的光泽。白白净净的脸，五官秀气又端正，但是看着又觉得英气勃勃，干净而舒服。
　　铭凰蹙眉，她怎么不记得都宫里有这么一号男孩了？
　　琰萧同样打量着所谓的皇太女，不过这第一印象嘛，显然不大好。她软啪啪地靠在石桌上，转过头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倒是灵动有神，只可惜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他怪不舒服的。小脸长的有些圆嘟嘟的，看上去挺可爱，嘴巴微微噘着，粉嫩粉嫩的，不过，如果那嘴角没有点心屑的话，会更好……　
　　嘶，那点心屑，点的还真是很有……个性……
　　琰萧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强自镇定了一会儿，才低头，双手抱拳，低声道：“辉阳雍王琰萧，参见皇太女殿下。”
　　“琰、琰萧？”铭凰喃喃地嘀咕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呀”地惊叫起来，“你就是清姨写的信里面的琰萧？就是、就是母皇给我找的侍君？”
　　她的一声惊呼，吓了琰萧一跳，不过看她瞪大眼的模样，怎么像是自己欠了她什么似的？
　　“貌似是吧。”琰萧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呔，怎的见了皇太女还不下跪？”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孩子从一旁窜了出来，站在琰萧的身前，不觉有些盛气凌人。
　　琰萧挑眉，侧过身，往后退了两步，避免和眼前这位一惊一咋的男孩靠的太近，“我不是南圣女国的人，不懂得这里的规矩。”
　　“……”　
　　“……”　
　　“况且，”琰萧顿了顿，抬眼看向有些呆愣的两人，一字一句道，“我娘亲曾教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跪的。”
　　顿了半晌，那两人才反应过来，铭凰还有些呆呆的，至于那男孩立刻就生气了，“你……什么娘会教这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就骗人吧，南圣女国的男孩儿从来没听过这句话！”
　　“那是你的事。”琰萧耸肩，转眼看向铭凰，微微蹙眉。
　　发现琰萧在看她，铭凰忽地觉得有些不自然，看他突然抬手，指了指他自己的嘴，铭凰下意识地抬手往自己脸上蹭了蹭，一蹭到点心屑不由惊呼一声，立刻转回头把自己给整理了一下。
　　琰萧轻笑，不置可否，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