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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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传-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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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跟我来这套!”警长咆哮着,“我在电影里看过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穿这种衣服。快给我滚!你们这群乞丐,要不然我就要逮捕你们了。”于是,安妮塔?露丝写道:“我们就像阿拉伯人一样,赶紧收拾起帐篷,悄悄地溜了。”

  20世纪40年代中叶,克与赫胥黎已经变成密友,他们时常碰面,一同散步。赫胥黎总是倾诉,克则扮演听众。赫胥黎有时很困惑,他过于发达的智性,使他无法完全理解面前那个由空性孕育,刚柔相济的心。有时赫胥黎转而变为听众,安静地听克解说洞察力、时间与觉性的问题。克的心智显然令他十分感兴趣,某一次在散步途中,他告诉克说:“我愿意倾我所有,来换取对真理的一瞥,可惜我的心已填满了过多的知识。”伊舍伍德某次与赫胥黎讨论时,谈起普拉布哈瓦南陀上师教给他的禅定方法,从赫胥黎的口中他才得知:“克里希那穆提从来不观想莲花、光或任何本尊,他甚至认为这么做会造成疯狂。”

  回忆起他和赫胥黎及杰罗?赫德的关系,克里希那穆提说:“我非常害羞,他们都是不得了的知识分子,我只能扮演听众,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克与赫胥黎的许多信件,全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这场火把赫胥黎的家及所有资料都烧毁了。后来克出版第一本书《最初及最终的自由》,赫胥黎还为他写了一篇序言。

  1961年赫胥黎去世之前,曾赶赴瑞士的萨嫩听克里希那穆提演讲。事后赫胥黎写了一封信给朋友,形容自己的感想:“那是我听过最令人难忘的演讲,就像佛陀现身说法一样,那么具有说服力,那么可信。他绝不允许人们有丝毫的逃避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譬如上师、救主、领袖、教堂或寺庙。他说,我为你指出苦的真相,以及离苦之道,如果你不靠自己来停止痛苦,任何教堂、上师或寺庙都无法为你解决这个问题。”

  战争期间,克曾探访过特拉伯寇,那是一家神秘主义者的俱乐部,离洛杉矶不远,是由杰罗?赫德及菲林克斯?格林共同建造的。格林是一位对印度宗教非常感兴趣的汉学家,赫德则被伊舍伍德贴切地形容为“世上数一数二的幻术家及揭露生命奥秘的异人”。他亲手建造了这家闭关中心,从静坐大厅可以俯瞰太平洋。接受了赫德的邀请,克在特拉伯寇住了一个星期。克后来告诉我们,特拉伯寇非常类似特拉普派的隐修院,不过稍微自由一点,人们可以进进出出,不必终身监禁其中。住在里面的人只有在早上可以交谈,午餐后便开始禁语,每天要静坐六次。克参与了他们的静坐班,阴森森的大厅以及周遭人们翻腾的妄念,严重地干扰了他超级敏感的心,他从此没有再探访过特拉伯寇。

  能对克里希那穆提产生洞见的“局外人”,大概要属亨利?米勒了。他的着作淫秽大胆,曾引起轩然大波,不愧为20世纪北美最优秀的散文作家之一。40年代到50年代,他蛰居在西岸,晚年变成旧金山大瑟尔区的一名隐士。他从来没有见过克,读完卡洛?苏尔雷斯所着的一本关于克的书,他写了下面这段感言:

  除了基督之外,克里希那穆提可以算是我知道的,唯一能完全摒弃自我的人。他的话语是那么简单明了,可以直破人们心中所有的困惑。然而愈是简明的真理,愈是不能被人珍惜。

  我从未见过克里希那穆提,如果能认识他,比认识其他任何人都令我感到光荣。

  综观所有宗教领袖的历史,他的志业算是极其特殊的,令人联想起著名的史诗《吉尔伽美什》。少年的克里希那穆提是被人前呼后拥的救世主,后来他毅然摒弃这个为他准备好的角色,斥退所有的门徒,拒绝一切的老师和训诲,不再建立新的信仰或教条。他对所有的事都质疑,终于孕育了大疑之智(尤其是在灵性擢升的时刻)。借着英勇的奋斗和坚忍不拔的精神,他挣脱了骄傲、虚荣和每一个微细掌控别人的欲望。他从生命的泉源获得了滋养与灵感。为了免于落入那些企图控制他的人设下的陷阱和骗局,他一直不断地保持警醒,尘世与天界都无法限制他。他直捣黄龙地迈进了“英雄的殿堂”。

  这样的境界还需要诠释吗?

  1945年战争结束了,克里希那穆提应邀前往新西兰。旅途中,他的泌尿系统突然出了问题,高烧使他昏迷了一段时间,他很可能在病中又经历了一次重大的灵性转化过程。因为医生无法诊断出病因,也无法开药,他只有靠自己逐渐康复。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二部分

  第9章 有朋自远方来(1)

  1947年8月15日,印度宣布独立,选出贾瓦哈拉尔?尼赫鲁为第一任总理。印度的体制虽然混乱,却一向崇尚和平,在圣雄甘地的领导之下,独立运动从20世纪初便展开了。1944年,印度以非暴力的方式和大英帝国强盛的武力抗争,这份精神鼓舞了全世界的人。当时历史上最残酷的战争刚刚结束,各国正在逐渐复原之中。

  然而印度的独立也带来一些苦涩的余波。为了达到独立的目的,这个广大的次大陆必须划分成两部分,心脏地带为印度共和国,北部、西部与东部的土地,则建立了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许多家庭因而骨肉离散,亲朋隔绝。内地和边界都爆发了屠杀、纵火及奸淫掳掠的暴行。人民大量迁徙他方,印度教徒纷纷往东移,伊斯兰教徒则迁往西部。印度新任的领袖大多在狱中度过了半生,他们仓促地肩负起重任,重整烽火连天的国土,还得解决前所未有的难民问题。

  克在独立后两个月回到印度,这个时机可以说再恰当不过了。印度正处在改朝换代的转捩点,旧有的一切已经逝去,新的气象中又充满着阵痛与幻灭感。随着独立与国土的分裂而爆发的屠杀,伤了许多非暴力主义者的心。印度的领导人物根本没有时间斟酌、考量,也无暇研究长程计划或是解决根本的问题。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这个时期,克里希那穆提体内的大能令他看起来惊人的年轻。他在1947年的相貌,与20年代及30年代都有显着的不同。长期隐居于奥哈伊,为他带来了无法限制的力量,也开启了能够承受这股大能的空性。他整个人散发着无限的智慧,他的心智、情感及身体都达到了完美的程度,看起来无上地庄严、俊美而警醒。有人问起奥哈伊的那段时光,他说:“那是一段没有挑战,没有需求,也没有外在活动的日子。一切都是内孕的。一旦离开奥哈伊,所有的能量都爆发了。”

  内在炽热的光辉完全转化了他的相貌,他看起来古雅而没有岁月的痕迹。蓝黑的眼珠投射出先知的高瞻远瞩,显得空灵而慈悲。那是一对历劫无数,已能预见未来的双眼。他满头灰黑的华发洒脱地朝后梳拢,露出了庄严饱满的前额。他的耳垂厚长,背脊挺直,双肩微斜,看起来格外高挑。他走路时步伐很大,着力很重。我第一次见到他,便察觉他从没有多余的举动,身体非常安静。休息时,他的头、肩膀、背脊几乎完全没有动作;必须有动作时,他的举止也总是那么庄重、优雅而精准,绝不浪费丝毫精力。

  他说话时的手势都有其象征的意义,代表着开场、发问、探索、包容与方向。休息时则没有任何手部动作。

  他这回到印度是第一次单独旅行,所有外在的牵绊和限制都抛开了。他从小到大一直被管束着、保护着。起初是他的父亲,后来是通神学会,最后是拉嘉戈帕尔和罗莎琳。奥哈伊九年的岁月,使他和印度的友人分隔两地,一些忠心耿耿的老友也逐渐疏远或老死。他身边再也没有人盘问他,为他定计划,替他决定什么人该见或什么人不该见。内在和外在他全都解脱了。

  这么多年来,只要他一回印度,第一件事便是先脱掉西服,换上印度的传统服装。服装一变,他整个性格、态度和举止也跟着变了。在西方,他展现的是欧洲旧式的优雅风范,起居定时,会晤的人也不多。

  换上印度长袍,他立刻变成了活脱的行者,很自然便担负起老师的角色。多少世纪以来,这块土地上的人一直关注着禅定和解脱的问题,这股力量立刻灌注到他的体内,使他看起来更加高挑,优美的斜肩也益发明显了。他的步伐宛如森林里的大象一般庄严。早餐与午餐,他时常和朋友们亲切地讨论问题,散步时的闲谈也有人自动记录下来。

  聚集在克里希那穆提周围的青年男女来自各种不同的背景——政界、文艺界、学术界以及社会服务的领域。其中有许多人都和我一样,从此一直留在他身边,长达三十年之久。随着印度分裂而爆发的各种事件,使他们既充满着恐慌,又缺乏预知印度未来的远见。然而他们都有足够的敏感度,他们不相信随着英国人的撤退,便能产生一个奠基在现世主义及社会主义之上的黄金时代,他们也不相信贫穷的问题能立刻解决。

  他们已经瞥见口号及浮夸的字眼背后的那一片荒芜,上面充斥着野心、苦难与贪婪。多年来伴随着他们的政治理想也已幻灭,他们面对的是一堵由混乱与矛盾砌成的死墙。

  就在这期间,克的光辉和慈悲吸引了这一群人。他们来到他的身边,因为他们已经无法解决或面对自身的痛苦与绝望,同时也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佛陀的召唤,注定了他身边出家人的命运;克里希那穆提沉默的召唤也有相同的意义。

  丘尼拉尔?梅塔爵士是亲自到机场迎接克的人之一,他是一位著名的实业家,也是孟买的省议员。他一直是克的热情仰慕者。从机场回来,他狂喜地告诉他年轻的儿媳妇南迪妮,“这位不可思议的年轻人从飞机上下来,像一道光似的走向我们。”当时克暂住卡尔米加路罗汤锡?穆拉尔吉的家中,于是早上这幢住宅便完全开放给访客。当丘尼拉尔?梅塔和南迪妮进入时,已经坐满了一屋子人。以下是南迪妮对于当时情况的描述:

  “我坐在地上的一个小角落,心里有点紧张。远远坐着那位穿着长袍、背脊挺直的人物。屋子里人很多,克正在和他们进行讨论,卡卡吉(丘尼拉尔爵士)坐在克的对面,很快便加入了讨论。不久,克把脸转向我,定睛看了我一下,时间突然静止了。他接着把头转回去,继续他的讨论。不久,他又把头转向我,深深看了我一眼,时间好像又停止了。克继续他的讨论,但是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了。

  “讨论结束,人们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去。我抬头一看,发现克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卡卡吉赶忙过来介绍我:‘这是我的儿媳妇南迪妮。’克里希那吉突然笑了,不是微笑,而是大声地笑了——我从没听过这么深沉而洪亮的笑声,就像喜马拉雅的山水从天而降。他问我:‘你为什么要来见我?’我的泪水立刻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他不停地笑,我的眼泪就不停地流。他紧紧握住我的双手,再度问我:‘你为什么要来见我?’虽然眼泪还是停不下来,但是我总算可以开口说话了:‘我好像等了三十年(南迪妮当时的年龄是三十岁),就是为了要见到你。’克又笑了起来。后来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几秒钟。我送给他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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