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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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传-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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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对我们说:“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优秀的心智一定是博学多闻的,譬如赫胥黎、杰罗?赫德这些人的心智——他们的脑子就像百科全书一样。在印度,婆罗门的心智是不是优秀的心智?这里所谓的婆罗门指的是锻炼了数个世纪的头脑;它已经变得非常敏锐,但并没有失去深度。你可以把一个工具磨得非常锐利,它可以切东西,又可以用来做细活,你了解吗?这样的心智是不是优秀的?”他停了一下。“一个优秀的心智必须和行动及人际关系相连,它也必须具有深度。伟大的科学家有时过的却是最低劣的生活。他们充满着贪婪和野心,他们为了地位和名望彼此竞争,你能说他们具有优秀的心智吗?”

  我问道:“优秀的心智并不意味着美好的生活。某位科学家在科学领域也许是伟大的,但作为人类的一员,他却是个灾难。先生,一个真正优秀的心智,必须能沉思、默想,从沉思默想中就会产生洞见。”

  克回答:“是的,你认不认为优秀的心智,是没有自我中心的活动的?优秀的心智是没有自我的。当心智处在全神贯注的状态时,自我就没有立足点了。自我是在事后才示现的。关键就在聆听,它是脑子最大的支撑。”克里希那吉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优秀的心智必须具有慈悲,它必须有很好的美感,并且能够立即采取行动,它必须与人建立良好的关系。这样的心智有可能找得到吗?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曾经拥有过优秀的心智。”

  我向克里希那吉挑战:“他们的心智能够质疑,穿透物质和能量,换句话说,心智必须有全观的能力。”

  克问道:“你认不认为一个优秀的心智就是有能力全观的心智?”

  “你在昨天的演讲中谈到,身体是无法与别的生命分割的,这句话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你后来又说心智这个工具一直接受技术方面的训练,它累积了一大堆的知识,它了解的都是技术上的操作,于是人类就越来越痛苦了。技术和知识无法解决内心的痛苦,这些洞见是如何产生的?你的心智一直都在产生洞见,这些洞见都是在你演讲时产生的,还是通过你先前思考产生的?”

  “洞见一直都在产生,只要有正式演讲,它们就会产生。”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如果你替优秀的心智下了太多定义,你就把它抹杀了。因此我们不应该把定义下得太清楚,因为这样会带来局限。”

  “但是逻辑是很重要的,心智必须一步一步地思考。我不知道在未来的世纪里,他们会如何看待你的心智。”我问道。

  “我们可不可以说一个健康而优秀的心智,是具有反潮流的原创性的?”克里希那吉没有理睬我的问题,继续问道,“苏格拉底?他代表着某一样东西。”克里希那吉说。

  我问道:“我们谈的是一个具有慈悲的心智——否则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谈的?”

  “这样的心智要如何才能产生?它是不是集体心智演化的结果——集体心智在这里指的是具有探索精神的心智,数个世纪以来它们一直在培育自己的头脑、道德和朴素的精神。它们也许并不见得都很朴素,但是那个内在的活动一直在它们心中进行着,我们必须询问佛陀是不是由漫长的探索制造出来的。”

  “这个集体意识之中有没有洞见和深度?”我问道。

  克说:“当然有,真正的良善和邪恶是没有关系的。这股良善的能量造就了所谓的世界导师,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它是一种集体意识,多少世纪以来,它就一再地思考有关实相的问题,因而造就了一个佛陀。”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几天前我还在想——埃及人在公元前四千五百年就发明了历法。这件事并不是立刻发生的,他们一定有不可思议的背景,才会制造出历法。也许印度人对这件事也有一点贡献。同样的,这么了不得的洞见,也可能是如此产生的。”

  “你是说印度人聚合了这不得了的洞见?”我问道。

  “我认为一个优秀的心智必须彻底自由,它也许会遇到恐惧,但是它能用自己的力量来消除恐惧。科学家能储存这样的力量吗?”

  我问他:“科学家和彼岸是否无关?科学家能不能去除自我中心的考量、自我中心的活动,才是问题所在。你是不是必须有所作为?”我的角色就是要提出正确的问题。

  “不是的,你知道他们都说佛陀离开家庭变成了一名托钵僧,他历经苦行禁欲,最后才成了佛。这个说法我不接受,苦行禁欲和实相没有一点关系。”克里希那吉如此深思。

  “佛教徒一定会坚持佛陀是经过苦行才成佛的,但事实上成佛和苦行没有一点关系。但是如果他的一生都花在玩乐之上,他有可能成佛吗?”我问道。

  “你知道,我们已经把苦行视为成佛的必经过程了。”

  我问道:“但是不贮存能量,我们能成佛吗?你必须认清,不消耗能量,成佛才有可能,这是非常重要的。”

  “小心!不要说必须贮存能量才能成佛,因为这句话意味着自我意识。”克的心是那么微细。

  “但是我们必须具备良好的基础。”

  “当然。”

  “你的眼睛和耳朵必须保持开放。这件事虽然和道德无关,但是我们必须停止自我中心的活动、琐碎的事物或者像闲言闲语之类消耗能量的事。”我说。

  克回答:“是的,但是如果你说所有自我中心的活动都要停止,那么你就和实相无关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消耗能量。你还是不能说自我中心的活动必须停止。”克不肯动摇。

  “先生,那么你到底能说什么?”我问道。

  “假设我非常自我中心,你告诉我:你必须停止自我中心的活动。这句话其实也是一种‘变成’。”克往下推演。

  “是的,那么你的教诲是不是有所不同?你的教诲是不是要人省察所有自我中心的活动,外境一进入内心,痛苦就产生了?”

  “那么你就把它们全部扫除?”克问道。

  “任何一个从心中升起的东西,都要把它扫除?”我问道。

  “不是扫除。”克很坚持地说。

  “任何一个产生的真相,都要加以聆听和观察?”

  “观察本来面目是没有动机或想要变成什么的。”克还是如如不动。

  “只是让一切任运自如?”

  “是的。”

  “我发现你的教诲不是要停止‘变成’,而是要观察它,停止变成和观察实相是不同的。”

  “是的。观察然后从其中解脱。”克里希那吉的心智像一朵盛开的花。

  

  第44章 优秀的心智(2)

  后来我才理解这个看似矛盾的教诲的本质。观察充满污秽的河水,而没有任何要求,或想要改变它的期望,这样的观察就能去除污秽,留下清洁无染的河水。克的教诲是绝对精微的。在孟买的讨论中又谈到生物遗传学所带来的挑战,还有它改变人类的可能。克里希那吉说:“如果我们真的能操纵遗传因子,那么人类又算什么呢?人类在许多方面都是被设定的,现在遗传工程师又想把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设定。但是人类仍然是受限的。”克深入地思考。

  他问道:“心理上的演化真的存在吗?遗传工程关心的事也许可以影响价值观的改变,不过那仍然是从已知到已知的一段过程。遗传工程能不能使脑子扩大,它能不能促进脑子的完整运作?还是它只想引介给人类已经决定的一套价值观?遗传工程是否只能在已知的范围内运作?”

  阿秋?帕瓦尔当插进来一句话:“所有的科学家都承认,他们只能透过望远镜去看到有限的事物。”

  克里希那穆提的问题好像是对自己提出的,他问道:“自我到底是遗传活动的一部分,还是心理活动的一部分?”他停顿了一下让问题深化。“发明原子弹的那一群科技人员又提出了遗传学的问题,并且正在进行遗传工程的实验,但是他们所用的工具还是同一个心智。科技革命导致了原子弹的发明,这样的演化并没有改变人类。人类的脑子只有一部分在运作,这不平衡的发展,就是人类灾难的起因。现在又有一个问题产生了:人类能不能通过遗传工程而改变?”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为的是要深入探讨这个问题。讨论进行到一半,有些问题被提出来,克先是随它们去,然后又突然打断话题说道:“我们可不可以放弃演化?”参与讨论的人都变得很沉默,接着才开始再发问。

  “这句话意味着人类必须有一个突发的大跃进,其方向是什么?智慧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在演化的过程中一直产生跃进,那些决定遗传方向的人,必须早有顿悟。”克里希那吉又插了一句嘴,“人类有没有可能立刻改变,而不是通过遗传的过程得到改变?演化有没有可能停止?”

  “个人也许办得到,但不是群体。”有人回答。

  “群体是什么?”克问道。

  “众人。”

  “你为什么要考虑众人的问题,你和众人是分开的吗?”克提出挑战。大家又沉默了。

  “时间就是演化,它有没有可能停止?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遗传工程需要时间,它是演化的一部分,但是危机就在当下这一刻。危机在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它是不是存在于人类的意识中?危机在哪里,它是不是在科技的世界里?危机就是熊熊的烈火,心智必须浩瀚无边才能解决危机。”

  他说:“人类的思想一直朝着科技的领域发展,这种解决问题的欲望似乎是无止境的。我们用同样的欲望去解决心理上的贪婪、恐惧和仇恨。但是心理上的演化是不存在的。贪婪和恐惧无法靠相对的力量来解决。‘变成’是我们最大的幻觉。贪婪只可能不断加强,它不可能变得不贪婪。因此我们有没有可能去除心理上的演化,我们有没有可能停止想要变成什么的念头?这就是突变,其中就有根本上的改变。”

  他后来又说:“活在身体里,就好像做自己家里的过客那么轻松。过客意味着没有任何执着,轻松地踏在大地上。”

  他又谈到感官的崭新用途,也就是当感官在运作时,不要去破坏能量,而是让能量任运自如。他很严肃地说:“永恒就是这个超越时间的能量。”

 

  第45章 时间是什么?(1)

  克里希那吉从60年代初期就十分关注时间这个主题。他在早餐桌上,散步时,还有在演讲讨论时,都谈到时间的各种层面。1983年的11月初,他住在新德里萨夫达阳路十一号我的家中,当时他仍然继续探索这个主题。

  “时间是什么?我们能不能保持简单,尽可能深入时间的本质?我们知道时间的一连串活动,我们也知道钟表上的时间和心理上的时间感,以及变成和不再变成的活动。本来面目和应有面目之间的空当就是时间感。外在的时间就是从这里到那里的距离。外在的时间和内在的时间感有没有关系?”

  我回答:“我们把钟表上的时间内向化,就会有一种想要达成什么的欲望。外面的时间一旦变成内心的结构,就形成了过去、现在、未来的线性思考。内心的时间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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