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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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与荣誉-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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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我这么说丝毫没有骄傲的意思,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不过,当我今天回想起来时,我感到非常骄傲――因为我们保持住了队形,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在这种队形中,每位骑兵都能感到来自其他人的支持和保护。这种训练有素的做法在战斗中并不容易保持。我们队伍的职业化显露了出来,不仅打垮了骑在马背上的哥萨克乱军,而且又一次杀进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乌七八糟的步兵。   
  《爱情与荣誉》第二十九章(3)   
  那些乱哄哄的步兵拥挤在一起,因为这里是哥萨克编队的中央。他们的队伍中一片惊恐,这第二次冲锋带来的混乱比第一次还要大,因为前面那些惊恐万状的暴民试图逃到后面去,结果与他们那些仍然想冲到前面去作战的兄弟撞在了一起。拉尔森被他们从马背上撞了下来,但我和麦克菲及时赶到了他身旁。麦克菲抓住他的缰绳,我砍向那些哥萨克,不让他们靠近,使拉尔森重新骑到了马背上。 
  我们杀死了许多哥萨克,自己的伤亡却很少,不过我们的人开始感到有些疲倦。“保持队形!”戈尔洛夫喊道。我对后面的人重复了这个命令,皇家骑兵立刻在我们周围重新集合好。我们不必后退,因为哥萨克编队已经在后撤。他们看到我们发起了两次冲锋,结果地上横七竖八地留下了两大片尸体。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在抢劫、强奸、杀人、把他们不想偷走的东西烧毁,然后再向下一个目标前进,而且越来越相信自己战无不胜。这一切现在突然化成了乌有。 
  “他们的骑兵也是业余水平,”我对戈尔洛夫说。 
  “‘狼头’的手下不是。” 
  战场上突然一片寂静,似乎在场的每个人――无论是雇佣军还是暴民,无论是职业军人还是农民――都意识到那位震住他们的哥萨克必须更多地投入到战斗中。交战带来的第一阵惊诧过去后,他们内心深处的本能开始抬头,使得每位参战的人开始判断胜利的方向。我们的进攻以及我们面前那些暴民的无能不仅壮大了我们的胆量,而削弱了敌人的士气。暴民们现在开始摇摆不定,就像所有人在害怕时却没有看到勇敢的榜样便会变成野蛮人一样。他们会以所能找到的最真实的勇敢的象征做榜样,结果看到了“狼头”。 
  他在马镫上站直了身子。他个子很高,体形很瘦,不像一动不动地卷缩在他旁边那匹马上的那位饮食过度的混蛋――普加乔夫。“狼头”把头往后一仰,发出了狼嚎声。 
  从他肺部传出来的响声立刻使那些暴民留在了原地。他们不再逃跑,但也不再进攻;他们只是站住脚,等待着看看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我,也许是害怕和天生的不屑混合在一起给我带来的力量,我也在马镫上站直身子,像狼一样嚎了一声。 
  这让戈尔洛夫和我周围的其他人大吃一惊,也激怒了哥萨克人。“狼头”队伍中一位年轻的骑手尖声叫骂着――一定是哥萨克的什么诅咒,然后策马向我冲来。与此同时,一位试图驱赶那些农民前进的哥萨克有把手枪,他举起枪,对着我的方向开了一枪。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就像某个拳击手朝我右腰上方重重打了一拳一样。我用手一摸,颇感意外地看到那里在流血。不过我没有时间去考虑我的伤势。我几乎没有感到疼痛,便安慰自己那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我只看到那个年轻的骑手在向我冲来。我踢了一下马肚,我的马立刻迎了上去。 
  这个哥萨克在尖叫着,我大概也在尖叫,只是我记得当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就连马蹄声、风声或者我自己的心跳声都没有听到。我周围的一切都放慢了速度,我非常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由于那个哥萨克在激动中紧紧抓住缰绳,他那匹马的马唇被拉到了马齿后,造成这匹马向前飞奔,也破坏了他的平衡。这个哥萨克在马镫上站直了身子,手中的刀往后举起来砍我,他那疯狂的眼睛盯着我的脑袋。我在那瞬间意识到,他渴望着要让我的脑袋离开我的肩膀。我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虽然这种清晰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似乎完全不可能,但我意识到这个哥萨克认识我,知道我就是砍下了他一位兄弟的脑袋的那位士兵。 
  一旦知道他打算砍我的什么地方,我就占了上风。我也站起身来,然后使足了全身力气,将刀横着砍了过去,不是那种幅度很大的动作,而是幅度很小但借用了出刀的速度以及刀刃的锋利的动作。他的马刀从我的头顶飘了过去,我的马刀却穿过了肌肉和骨骼。 
  我从他身边优雅地驶了过去,我最喜欢的就是马刀砍到什么东西后再进入到自由的空气时通过刀柄传达给我的那种感觉。我勒住马,调转马头,寻找着我的对手,想再来一次。 
  我没有找到他。接着,我看到了他的马,不是像我期待的那样跟在我身后,准备再次发起进攻,而是疯了一样狂奔。那可怜的马匹又是困惑又是害怕,因为它的背上只驼了一个人的下半身,而且由于双脚仍然插在马镫里,所以这半截身子也仍然留在马鞍上。那个哥萨克的另半截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空地上,就在我和其他皇家骑兵之间。 
  那匹不知所措的马仍然驼着背上那恐怖的半截身子,开始慢慢地围着圈子跳跃着奔跑。当它经过它的哥萨克主人前时,暴民们一起跪到在地上,在胸前划着十字。我策马回到戈尔洛夫身旁,听到他悄声对我说,“我听说过有这一招,但从来不相信真能做到。” 
  我们回头看了看哥萨克编队。那匹没有了主人的马匹为了寻找安慰,已经回到了“狼头”的身旁。普加乔夫的脸涨得更红,第一次举起刀,大声下达着命令。他的手下没有一个人作出反应。“狼头”抽出自己的马刀,敲掉了普加乔夫手中的刀子,突然,暴民们一起扑到了他们的领袖身上,把他从马鞍上拉了下来。   
  《爱情与荣誉》第二十九章(4)   
  我们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背上,被暴民们的举动惊呆了。只见他们带着虔诚的敬畏之情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似乎与他们作对的不仅是军人,而是万能的上帝本人。这时,我感到自己的右侧在疼痛,并且又摸到了滚烫、稠粘的鲜血。戈尔洛夫看到我手指上鲜红的血迹后,立刻警觉地问,“那是他的血还了你的血?”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麦克菲就嚷了起来,“他们过来了!” 
  我们准备好迎接他们的进攻,但朝我们走来的哥萨克一个个下了马,放下了武器。他们拖着普加乔夫,在我们面前站住脚,把神色恍惚的普加乔夫扔在我们的马蹄前。其中一位哥萨克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麦克菲问戈尔洛夫。 
  “他说他们是神圣俄罗斯皇位的忠实仆人。” 
  农民们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回到他们原先的农庄上去。 
  我突然感到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重量。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狼头”带着他的手下回到了他们出来的森林。然后,我感到戈尔洛夫把手放在了我的背上,摸到了子弹射穿的洞。“你被子弹打中了!”他厉声责备道,似乎非常生气。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爱情与荣誉》第三十章(1)   
  我记得我们是在回圣彼得堡的路上。 
  我记得我躺在一辆车上。 
  我记得带着镣铐的普加乔夫就在我后面的那辆车上,记得周围都是皇家骑兵。 
  我记得我的身子一侧疼痛难熬,高烧把这种剧痛带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就像开水穿过一块肉软的海绵一样。 
  我记得那旅程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可是,对于如此漫长的煎熬,我所记得的只有这些。 
  但是有一刻却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仰面朝天地躺在车上,望着天空,仍然可以看到树木在我头顶掠过,然后看到戈尔洛夫骑在马背上低下头来看着我。他一定这样看了我很多次,因为即使是现在我仍然看到他那粗犷的大脸上挂着担忧,不断在我因发烧而出现的昏昏沉沉的雾霭中清晰出来,但这一刻的情景我记得非常清晰。他调转马头离开大车后,厉声发出命令。“快点!我们必须再快点!” 
  “我们已经快到极限了!”一个声音说――我估计那是麦克菲的声音。“你自己说过,我们要是让他颠簸得再厉害一些,他就会送命的。” 
  “你先往前骑!从圣彼得堡带一个外科大夫到别连契科夫伯爵的庄园!”戈尔洛夫吼道。 
  这时另一个声音说道(我可以肯定这是麦克菲):“他恐怕挺不到那么远。” 
  “快去!”戈尔洛夫发火了。两匹马的马蹄得得得地跑远了。然后,戈尔洛夫拨转马头来到我的车前,我抬起头来,看到他抓住了拉车的马的挽绳,想把它们拉得再快一点。 
  我的脑袋重新落到干草上,尽管疼痛难熬,我明白了一点:戈尔洛夫知道我已经奄奄一息。 
  我失去了知觉。 
  我在别连契科庄园苏醒了过来,至少我知道我们赶到了那里。我只希望我能被放到一张床上,希望车的每次颠簸都增加的疼痛能够减轻。我知道是白天,因为光线照到了我的眼帘上,然后光线再在我的脑子里抖动。我听到戈尔洛夫在飞快地和那位好心肠的别连契科夫伯爵说着什么,然后听到了麦克菲的声音,还有一个人带着苏格兰口音在对戈尔洛夫说,“我叫斯图亚特,是女皇的私人医生。女皇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派我来了。” 
  我听到这里后睁开了眼睛――他们正在把我抬进屋,看到了戈尔洛夫的脸。尽管忍着剧痛,尽管发着高烧,我还是可以看出我朋友相信可能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接着,我看到他的旁边还有一张脸。那是比阿特丽斯,长距离骑马使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她的身上还披着骑马时用的斗篷,但她已经解开了头上的风兜,正伸长了脖子看着我。这是不是疼痛给我带来的幻觉?我无法肯定。 
  我竭力保持清醒,尽管他们把我抬进一间卧室、把我放到床上时,我痛得几乎要昏过去。戈尔洛夫像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拍拍我的头,悄声说,“你会好的。”然后,他又装出高兴的样子说,“女皇的私人医生已经在这里了!你想想看,你现在有多么重要!这么一点小伤,居然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比阿特丽斯,如果真的是她而不是梦的话,跟在他们后面悄悄走了进来,站在屋子比较远的一个角落里望着。 
  我望着那位医生,希望他能减轻我的痛苦,但那位医生一揭开包扎着我腹部的纱布,就看到了无望。他和戈尔洛夫朝门口走去。医生说话的声音很轻,但由于屋里一片寂静,我仍然可以听到他对戈尔洛夫说,“让他舒服一些,如果他想喝水就给他点水。” 
  “他会好吗?”戈尔洛夫问。 
  “他明天就会死的。” 
  “不,他明天不会死。” 
  “那他就会在今晚断气。” 
  戈尔洛夫一把抓住医生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差一点捏碎他的喉咙。医生使劲掰开戈尔洛夫卡住他器官的手指,喘着气嚷道,“气性坏疽是无药可治的!” 
  戈尔洛夫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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