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尚文走近他，被折磨得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的年轻男人一动也不动的瞪着天花板，眼里不停的涌出大颗大颗泪珠……忍不住心疼，忍不住难过，明明是他负自己在先，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爱眼前这个男人，爱得发疯，看着他病痛，心如刀绞。
伸手去替他拭泪，却引得那人恐惧的畏缩了一下，后悔，不该那样对他……
“对不起，我……我气疯了……对不起……”他低头，道歉，有生以来头一回。
“……”没有回应，刚刚被拭去泪痕的眼角迅速的又滑下一道新泪，他不言不动，无声的哭泣着。
接下来的几天里，齐尚文每天来看他，每天面对封闭自我的林涛，他急了，心理医生说的话在他心里响了起来，要是再变出一个什么人格出来怎么办？！他害怕，不要！不要连这个我熟悉的个性都消失掉！
惴惴不安的过了一个星期，林涛终于开口说话了，内容让齐尚文的心冰冷透凉。
他说：“我们的交易还算不算？”齐尚文还在发愣，他忽然苦笑了一下，“你不会赖帐吧？能给的我已经都给你了，你……把支票给我吧……我……我卖。”
42。究竟是谁？
“呵呵！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压根就没变，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你的本质！只要对你用的，你变着法子都会死死的抓在手里！”齐尚文瞪着抱着头蜷缩在墙根瑟瑟发抖的人，冷笑：“林澜！我看透你了！”
他紧紧闭着眼，努力回忆，可脑海里却是一片混乱，不可能的！他是林涛，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都历历在目，他不可能会是澜！不可能的！！
可事实却明摆着在自己眼前，是澜救了我……可为什么伤在我头上？！为什么？！难道我真的连自己是谁都搞错了吗？！这几个月来，难道都是我自己在幻想着自己的身份？！我……我是林澜？！是那个做了那么多令人恶心的事的坏蛋？渣子？！不！不不不！！我不是他！我不要是他！
“喂！”齐尚文轻轻踢了他一脚，他的样子看起来受了太大刺激了……别再出什么事了吧？自从知道他有胃溃疡，精神刺激过度会胃穿孔，就一再告诉自己要小心安抚他，不要再刺激他，也的确，之后虽然关系一直冷冷淡淡的，但即使上床也再没有发生过……是的，自从齐尚文开始支付林澜的医药费，林涛就象是认命了似的接受了这桩肉体交易，对于齐尚文的要求再也没有拒绝过，包括上床，但是齐尚文知道，每次完事之后，他洗澡总会洗很久，有几次看到他在自己身上搓出来的红印，令他几乎暴怒，难道他还嫌自己肮脏不成？！
“你没事吧？”放柔了声音，问他，“胃疼了？”
蹲在地上的人，一动也不动，低着头一声不响。
“小……涛……”为了不再刺激他，选择叫哥哥的名字。
还是不动……他不耐烦，蹲下来伸手去托他的头，摸到一手的湿濡，那人早已泪流满面。
无奈，但他不后悔，他再也不要信那见鬼的医生说的什么保守治疗，等待时机了！天知道医院里那个还要睡多久，要是一辈子不起来，难道他就要面对这副要死不活的人格到死么？！才不要！
他爱的是林澜，那个嚣张跋扈，厚颜无耻，自私绝情的小东西！不是眼前这个遇到事只知道哭，胆小如鼠，低调至死的人！一样的脸也不行！
把一切都说开吧！电视里不是也有说过吗？适当的刺激也是有助治疗的……
林澜，做回你自己！即使用强迫也要让你做回自己去！
拧了把毛巾给他擦泪，轻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等他渐渐恢复平静，再把他扶起来，回到房间里坐下。
“医生说你这是自闭型人格分裂，你对他心存愧疚，所以在最后关头扑上去救他，可那时他没有救你，从心里你觉得他是希望你死的，所以你从心里把自己‘杀死’了，然后用他的身份醒了过来。”他慢慢的叙述，苦笑，“你原来还有白的一面呢，我还以为你这个性就要一黑到底了，可我喜欢你黑，我喜欢你象个小恶魔一样在我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甚至不以为耻，真的，这世上坏人很多，但坏得象你这样天真的，太少了！所有的人都藏藏掖掖的自以为掩饰得成功，却又都晃着大大的狐狸尾巴丢人现眼，他们都不如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纯洁的坏蛋，小坏蛋……”
什么人轻轻的啄了一下他的唇？轻轻的说：“我爱你，爱死你，爱透你，你这该死的小坏蛋！快给我醒过来吧！”
我是谁？林澜？林涛？我到底是谁呢？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大笑，这个傻瓜！你爱的是谁呢？如果我是林涛，爱的是楚南，如果我是林澜，爱的是林涛，都不是你！不是你呀！
“好吧，我们不说这些……先把正经事做了……澜……”齐尚文有些沮丧的看着一直不给自己任何回应的人，只好把话题扯回眼前最紧要的事上。
“叫我林涛。”他忽然截断他的话，“不管你觉得我是谁，叫我林涛。”
“……好吧。”齐尚文皱了皱眉，终究还是依了他。
我是林涛，如果我不是，那我希望自己成为林涛，成为我爱的人……
工作还是要继续，两人沉默的在电脑前做着自己的事，天蒙蒙发亮，谁也没有想去休息一下的意思……然而到了天亮，却发现其实工作效率实在不理想，对此齐尚文皱了眉头。
“我们之间的私事，不必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吧？不管你是哪一个，都不应该会出这么多错的！”他指着频频出错的核对数据说。
林涛有些恼怒的瞪着他，这人还好意思指责自己，明明是他打乱了自己的心绪，害得自己无法静下心来工作，现在还好意思把一切错都推在自己身上！
恼怒归恼怒，他很快的挪开视线，低头说：“对不起，我现在就重新做过……”
齐尚文看着他，明明脸上写满了不悦，委屈，却还是做了这样的回答，为什么不生气？想到这些就有种想要故意激怒他的冲动！但看着他一脸的疲惫，又不忍……叹了口气：“算了，你去睡会儿吧，这种状态，做多少遍也还是会错。”
林涛愣了愣，似乎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突然脸又一红：“睡……睡……我……你……”
齐尚文也是一愣，他说啥？忽然明白他的意思，哭笑不得，看着他：“你去睡吧，我再做一会儿，要是累了我会睡沙发。”
林涛象是松了口气似的，站起来，往卧室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很轻的说了句：“您……也休息吧，明天……不，醒来再一起对，这么多，估计一时也完不了。”说完，很快的进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齐尚文看着关掉的门，呆了许久。
充分休息之后，果然出错的情况少了许多，两个人谁也不再提关于身份的事，专心于工作，饿了林涛上街买些干粮泡面来充饥，累了各自睡觉。
“小涛，你来一下！”齐尚文突然指着电脑上的一组数据叫他，“这个任务组的经验计算公式有问题吧！我记得上次我们说过，不用百分比计算的！”
林涛端着泡面过来，边吃边看，皱眉：“不会啊……上次说的不是这个任务组，这组任务的经验是这样子的，我那里有笔记。”他翻出放在电脑旁的笔记本，打开，上面字迹清楚的写着每次会议的笔记。“喏，你自己看，上周三的30至40级任务设计会议的会议记录。”
齐尚文看着笔记本上的字，点了点头：“哦……我大概记错了……”忽然，他想起什么，拿起笔记本来前后翻了翻，皱了眉头……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林涛看着他，奇怪的问。
齐尚文愣愣的看着笔记本，再看看他，沉着脸闷闷的说：“不……没什么。”
林涛没有追究，低头继续吃着泡面看自己的数据去了……
齐尚文侧着头看他，不是没什么，有问题啊……他再次看了一眼笔记本，这本厚厚的笔记本里有兄弟两出事前林涛做的笔记，也有出事后林澜版的“林涛”做的笔记，两者的字迹竟然完全一样……改变后的人格会连写字的习惯都改变吗？还是说……不！不可能！他是林澜！我的林澜！
他不再迟疑，合上笔记本，下意识的将它放在一堆文件的底部，显然林涛自己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小问题，那就永远不要让他注意到吧！你是林澜！没错！你，就是林澜！
楚南跟艾北的感冒几天下来也终于好了，做为感谢，楚南也知道这两人在楼上加班加点的赶工，几天没好好吃顿饭了，特地买了许多菜来烧了几个大荤送上楼去，给两人补充体力。
林涛很感激的接过楚南拎来的食盒，里面有一碗六块红烧大排，一小盅烹乳鸽，外加几个小菜，两碗热腾腾的白饭。
“光吃干粮对身体可不好，喏，你们两个也好好吃一顿，以后大家一起吃好了，一顿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健康是本钱哪！”楚南笑着说。
“那怎么好意思！太谢谢你了！南哥！”林涛笑着说，看了一眼齐尚文，那人一脸不悦，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快意。
楚南看着齐尚文那脸色，把林涛拉到一旁：“哎！他没欺负你吧？”
林涛愣了一下，想起楚南说过要是齐尚文欺负他，可以去他那里避难的，心里一暖，摇摇头：“没……”
楚南拍拍他：“别怕，其实啊……老齐他……咳！你们的事我就不多嘴了！哈哈！”说完笑着出门，回去了，这俩人的事，正是旁者清，当局者迷，一楼的人都看出来老齐把林涛当宝贝似的，偏偏就林涛自己不这么觉得，这也没法子，毕竟感情这事也不能强求。
关上门，回到房间，看着齐尚文依然一脸铁青着瞪着桌上的饭菜，林涛没理会他，径自到厨房里拿了两双筷子出来，递给他一双：“吃吧，南哥烧的菜味道不错的。”
齐尚文哼了一声，不接：“不饿，先做事吧。”
林涛看看他，把筷子放下，有些不太情愿的继续工作，香喷喷的味道在房间里飘荡着，咽了几回口水，他有些忍不住了，看了看齐尚文：“我饿了，要不我先吃了，你等会儿饿了再吃吧。”
说完，也不管齐尚文乐不乐意，坐到一边吃起来，偷眼看着齐尚文一脸气结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心里暗爽，为自己居然敢违背他的意志而小小得意了一把。
43。别问我是谁？（1）
十一月三十日，终于赶工结束，林涛和齐尚文累得把文件发送出去后，一句话没说，倒头就睡。几天来两人为了这些数据工作，把所有的私事放在一边，倒也相安无事。
但这并不代表工作结束，相反，技术上的大框架完成之后，就要开始细部的工作，人物设定、详细剧情、背景音乐等都要开始一一投入，这样一来，整个丹梅楼便有了种热火朝天的紧张气氛，由于一切都要围绕技术小组——也就是林、齐两人的技术来做，使得他们俨然成了整个游戏开发小组的心脏，大家有什么事就找他们谈，而与游戏最直接联系的自然是剧情这块，所以楚南跟林涛的往来便密切了许多……
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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