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诚]新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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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海诚]新西游记-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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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行者见八戒只偷乐,道:“呆子笑什么,吃了笑婆婆的奶了?一路上背个大活人不累?歇歇吧!”八戒色迷迷道:“累?没恣死!你晓得那公主胸儿腿儿多绵多软多香!俺老猪脚下踩着云,心里也像腾着云!真真舍不得丢下。。”又泄气道:“只可惜俺不是师父!”行者道:“莫胡言!”八戒道:“俺胡扯是你儿子!你猜你上天追妖后,俺进洞府寻着公主她头一句话说的甚?——不问父母不问家,却道:‘那唐朝师父果真无恙?’俺道: 
  ‘无恙,无恙!师父还让老猪代他向你问寒温哩!’那公主便长出一口气: 
  ‘谢天谢地。’——岂不是有意于那老和尚!”八戒捏鼻子细嗓音学公主言语,喜得行者抚掌大笑。 
  车舆进宫,国王、王后与公主久别重逢,啼嘘不已。又连连向唐僧师徒致谢。满朝文武也来庆贺。国王即命赐宴拂云阁,一为公主接风,亦为犒劳三藏一行。华筵盛宴,自不必说,宾主皆尽欢而散。 
  时天色已晚,三藏师徒欲回馆驿休整,好明日赶路。一个小黄门趋步来,说公主有请唐长老后宫叙话。三藏闻言,心中歆动。不管几徒挤眉弄眼,随那黄门官去了。至坤宁宫内二门,一对宫女正挑灯候他,便引三藏沿曲廊行。 
  原有月光,沿途见花木扶疏、迂池泛亮,随后进一天井,入兰室见银烛明亮,陈设华丽,一绝色女子正仁立窗前,望着天上明月出神,正是公主。唐僧躬身施礼。公主回身还礼,道:“唐圣僧,你我野寺偶逢,虽素昧平生,却慨然相救——以致引火焚身,惨遭魔手祸害:抛头市井,多受诟辱。诚是妾身之过也!今宵请圣僧来此,聊表谢意!”便请三藏入座,几桌上已摆了几样精美肴撰。公主亲手给三藏酾酒,奉道:“我看席间圣僧点酒未沾,此乃‘三勒’素醒,是我一片 诚意谢你,万勿推却!” 唐僧只好接过。接杯时触到公主纤指,心头微颤,忙低头饮了;也斟一杯回奉公主:“得赖小徒之力,公主脱离无边苦海,可喜可贺!贫僧虽见识鄙陋,岂能坐视珠陷暗椟、荷没泥淖而无动于衷!虽遭磨折,何足挂齿!” 
  公主泪光闪闪,捧酒一饮而尽,移座琴前:“得遇圣憎,实乃三生有幸!今宵欢聚,明日恨别,就难说何年何月再相逢了!妾今为圣僧吟唱一曲,倾诉衷肠,亦表送别之意。”于是轻拨丝弦,婉转唱道: 
  古刹静殿初邂逅,便仿佛、旧相知。孤芳风雨三载,乍闻暖语襟湿。承君慷慨托血罗,即盼得、相聚无避。声声归鸟调,柔肠寸断时。 
  终将噩梦化烟云,见宫闭、色如故? 
  野山夙愿虽圆,椒房烛徒一芯。纵有千般风韵在,君却思、天涯云路。 
  明晓风起处,寂寞庭花舞。歌乐清丽动人,唐僧思付词语,一片真情昭然。 
  心绪若潮,亦吟唱道: 
  弱水茫茫大漠寂,月如轮、照孤独。萍踪幸遇佳丽,便见冰心玉壶。儿番风霜袭脂胭,终不改、蕙心兰质。人月皆团圆,金博莫辜负。 
  杜康难遣心底事,眉儿蹙、眼儿湿。 
  素手又抚瑶琴,丝短思长时时。惜玉怜香岂为狎,只堪作、遮雨菩提。 
  知心万里近,念念无隔离。公主闻听,离琴案走到唐僧面前,含情脉脉道: 
  “圣僧哥哥,那西方之路多凶多险,但愿你平平安安,早适灵山!若实在有过不去的险阻,就请回宝象国,我一生都会等着哥哥!”唐僧急道:“公主切莫这么说!实在折杀贫僧!这多灾多难西行路,若有过不去的关口,也就是死到临头了,公主何苦等我这荒魂野鬼!”公主忙用纤手捂住唐僧口,佯怒道:“圣僧哥哥吉人天相,一路自会有惊无险。若再胡说,我就奏明父王,好歹留下,不放你走了!”三藏闻言,亦情意缩结。公主挨唐僧坐下,低声倾诉:“自观音殿相逢圣僧,妾做梦都在想,倘若能让圣僧哥哥疼一回,死了也不亏了!”说着,不禁滴下泪来。 
  三藏睹公主泪容,如雨中百合、缀露芙蓉,顿生怜爱之意,亲用衣袂给公主拭泪。公主动情,伏到唐长老怀里不起。三藏如呆了似的,一动不动拥着公主。公主见唐僧痴呆不语,慌忙直身,含羞道:“圣僧莫非嫌妾孟浪,生气了?”三藏被唤醒,叹口气道:“好好地生什么气!贫僧只是在想,倘若我有功力多好!不用求别人,早就不惧生死的去救你了!何用拖至今日” 
  公主听了,复扑至三藏怀里,扭着身子,千言万语难诉,只唤:“圣僧哥哥。。” 
  三藏知她心思,但他不能。他只可做一株“遮雨菩提”树。但公主酥胸触贴,弄得唐僧心猿意马,忍不住轻轻呻唤一声。公主心疼道:“圣僧哪儿不适?” 
  唐僧喃喃道:“难得公主厚爱,只是。。怕人背后说贫僧闲话。”公主松了三藏,掩面泣道:“妾残花之躯,明知配不上圣僧,只想着天大的恩德无以为报,愿今宵以身相许,权表倾慕感激之情,却忘了流言蜚语会坏了圣僧的清白!” 
  唐僧忙道:“公主此言谬也!我虽释门中人,亦非无情之辈。公主实乃湖中芙蕖,出污泥而不染。贫僧有幸亲近公主,亦是前世修来的福惠,怎言会坏我的清白?贫僧意为:原只想救弱扶危,未曾想到公主会如此垂爱!虽心猿难持,又担心朝野会说贫憎为一己私欲才救公主。”公主颔首道:“妾明晓了。圣僧实乃高洁之士。”低首思付片刻道:“妾有一物欲送圣僧,万祈不要推辞!”唐僧道:“公主欲赠何物?但最好小巧点的,收藏方便。。” 
  公主偎近唐僧,耳语道:“自然小巧。。”遂两手扳住三藏脖颈,将温热香润的樱唇贴到他嘴上,先亲了一下,又窃窃道:“三年来,那怪得了我身,却从未得我口中之物——因第一次施暴时我咬了他一口,故此惧怕,再不亲我。今日我将它献与圣僧!”便又亲三藏。三藏被公主丹唇捂着,香津浸着,觉得舒美,不由自主绽开唇,便觉一香甜灵巧的妙物儿伸到他口中。 
  他惊惶起来,想避开公主,身子却动弹不得,便任公主亲他。忽地舌头叫公主樱唇吮住了!唐僧想抽,公主不舍,唐僧便不忍心了;两个舌尖缠到一起,端的美妙甘甜,难解难分。唐僧心想:“妙呀,先经了口舌之祸之灾之苦,后又尝了口舌之妙之香之美!” 
  两人偎倚着亲近良久,猛听夜半谯鼓响了!三藏轻轻推开公主:时辰不早,明晨还要赶路,他须索回馆驿了。但辞别公主时,看见掩面哭泣的佳人,唐僧心头又缠绵悱恻。他晓得前头还有极远极远的路,还有三灾九难、数不清的漫漫长夜。焉知世上还有哪个女子能像百花羞这样,苦苦爱恋着他这行路僧人!三藏真想多呆片时,再与公主说几句话。但门外侍候的宫女已点亮了送别的灯笼,他只好离了兰室。公主送唐僧至天井外,哽咽道:“圣僧珍重!”唐僧亦道:“公主珍重!”强忍着才没涌出泪来。唐僧随富女走了很远一段道,回首看,公主尚在夜色中仁立着。 
  唐僧回到馆驿,一进屋,见行者、八戒皆睡了;沙僧还在灯下候着。沙僧忙起身侍候师父净面烫足,又陪他去东厕方便。路上三藏“做贼心虚”,问沙僧那两人说甚没有,沙僧小声道:“二师兄牢骚满腹,说得难听——甚‘我们兄弟拼死拼活救了那小美人,却叫师父一个吃独食了’云云;大师兄倒未提师父事,只念叨南海观音。原来观音菩萨答应大师兄降妖后,亲临宝象国把‘松 箍咒’传与师父。。”三藏一着急,腰巾子拽成死结,道:“这是何意,莫非真要松那厮头上金箍儿?” 
  沙僧忙与师父解带子,安慰道:“师父莫急,依弟子之见,菩萨未必会来;哄那猴子——大师兄干活罢了!若真把‘松箍咒’传与师父也不打紧,念与不念,还不全在师父!”三藏闻悟净说得有理,才放了心。。 
  翌日清晨,唐僧师徒辞别国王、王后、公主及文武百官,出西门投大路而行。八戒嘟嘟囔囔,道:“人家国王好意留咱多吃几日酒,非挣着命走不行。前头有甚香香引着?”三藏不语。他还在回味昨宵之事;只是那满腔的甜蜜业已化成苦涩。行者呢,忽止了步,向师父告假。三藏问他何事。行者道:“何事?去南海寻观世音算账去。”三藏劝道:“我已听悟净说了因缘。 
  菩萨既许了要来,必定会来。你去寻她,倘在路上错过了,反而不美。不如耐下性子再等等。” 
  行者只好依师父之言,一厢走一厢骂观音“口蜜腹剑”。沙僧暗道:“骂吧,骂吧,好歹叫菩萨听见!”唐僧劝道:“你不就是挂牵那金箍儿之事么? 
  ——为师日后不念那劳什子,有便是无!”行者道:“虽则如此,那心还是悬悬着——多说无益,若菩萨午时三刻不至,俺便走人!”唐僧赔笑道:“高徒说甚哩!既来之,则安之。好歹有点名堂再走不迟。半途而废,一事无成,岂不令他人笑话?再说为师也舍不得你走。你一走,咱们便成了三条腿的板凳,立不住了!况你才来便走,倒叫人家觉得我忒不能容人似的!” 
  行者见师父苦口婆心地劝慰,且也说得不无道理,便也不好再言返花果山之事。闷头走了一程,发狠道:“等见了观音那婆娘,先撕她的小嘴,问她还哄老孙不哄!”才说完,便听半空一女了声音:“孙猴,你好大胆子! 
  贫僧不过昨日受施主供养时多贪了两杯,今晨略略晚起了一阵,你就背后嚼我,该当何罪!”众僧见正是观音菩萨,皆慌得参叩。独行者洋洋不睬,仍立在那厢,争辩道:“菩萨,你因醉酒来迟了便是你的不是,反抓俺一半句牢骚话要治罪,没理的成有理的了!——罢,罢,俺争不过你,给你赔不是行那?快将那‘松箍咒’传下吧!” 
  观音被行者数说得脸儿飞红,又难以驳他,只好拿唐僧出气:“唐三藏,你教的好徒弟!没上没下,一点儿规矩不懂!”吓得唐僧磕头如捣蒜,连声忏悔。观音倒也是个慈悲人儿,叹口气道:“罢了,也不能全怪你——我本打算来传你‘松箍咒’的,好解释猴儿。但这猴头顽性未混,也只好再等些时了。”言毕,狠狠盯了行者一眼,纵详云回南海了。 
  观音走后,几众皆埋怨行者。唐僧道:“悟空,你惹下祸灾,为师倒替你挨训受罚!”八戒、沙僧皆道:“心急喝不了热粥,若再老老实实等一阵,菩萨来时一看大师兄正服侍师父来,又伶俐又能干,还不喜上心头,立马在云头上就念咒语把那箍子给你松了!”行者不争不辩,呵呵冷笑道:“诸位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只怪俺小和尚道行浅,耍心计斗心眼胜不过救苦救难大菩萨!” 
  唐僧喝道:“我的小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吧!提防菩萨杀个问马枪!” 
  行者亦冷笑道:“放心,放心,老孙便是骂塌半个天,她也不理俺了!—— 
  俺道那金箍是少有的宝贝儿,既迭了老孙,岂肯轻易收了去!俺戴着这箍儿,菩萨放心,师父也放心,两全齐美,松它做甚!”噎得唐僧一时说不出话来。 
  沙僧道:“其实不干师父事!”行者道:“俺何处说干师父事了?俺只恼菩萨哄俺,说两句泄泄火而已。她又不在此间,权当没说!” 
  一时众皆缄默,闷头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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