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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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 2007年第6期-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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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的目光啄了又啄 
  像啄院子里那棵饱满的向日葵 
   
  父亲走了(组诗) 
  刘德印 
   
  父亲走了 
  父亲走了;很平静地走了 
  像一朵枯萎的花融入泥土 
  像一滴晶莹的水融入大海 
  像一粒尘土被风领走…… 
   
  父亲走了,匆匆地走了 
  来不及应我一声。匆忙的脚步 
  踩痛了八月蚂蚁的尖叫 
   
  父亲走了;悄悄地走了 
  没有遗憾,把所有的都放下 
  一切的一切。而沉重 
  却把七十多岁的老母以及我的心击伤 
   
  父亲的灵魂站在远处 
  鞭炮炸出的泪水;濡湿了坟墓前枯萎的草根 
  冥钱像一只只黑蝴蝶驾驭着风 
  在空中缓缓地飘散。入土为安 
  埋下悲哀和呜咽 
  父亲的灵魂站在远处 
   
  祭奠是一种仪式是叶对根的怀念 
  对父母感激的心意常存心间 
  剩下的显摆不值一文钱 
   
  父亲五七的祭日,我跪下 
  小心翼翼地侍候你永远地睡眠 
   
  感谢那晚的风 
  那天夜里风很大;我被响声惊醒 
  看见床边有位既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轻轻地为我掖被角的姿势 
  再现时光倒流的一次投影 
  我使劲地喊你——我的父亲 
  好像你的耳聋又加重了一层。仿佛 
  信息的渠道严重堵塞,无法畅通 
  你摆脱了癌症的折磨,向阳光绽放了笑容 
   
  那天夜晚的风真的很大,我分明听见 
  窗外叶子的尖笑和风的哨声 
  前些时的咳嗽像把榔头敲向夜空 
  黑夜的风将你的身体冻成了冰 
  坐下来吧,父亲! 
  或者躺下我用我的身体给你取暖 
  这不是梦;是梦怎有真真切切的情景 
  感谢你!那晚的风 
  是你邀来了父亲让我们相逢 
   
  过路的风,还在苍劲地吹(组诗选三) 
  崔俊堂 
   
  跑旱船 
  九重黄云;裹不住 
  响彻山谷的锣:跑旱船 
  阵阵鼓声,晃荡在风沙的胸口上 
  胜过正月里的惊雷:跑旱船 
  想着贵如油的春雨,谁的胡须白了 
  迎春花般的女儿,着装成船姑娘:跑旱船 
  几十丈彩绸挂起的风帆;如一条条 
  黄土路;系着米面的家园:跑旱船 
  两颗眸子;九朵莲花灯 
  照亮黑夜里延年的松鹤图:跑旱船 
  老船公啊;人潮灯海 
  为什么还跪在祈雨的火光里 
   
  山乡的大雪 
  这小镇曾属于哪朝的驿站 
  那夜。一间间打铁的铺子 
  炉火点化的生铁,映红飞雪 
  一床雪的棉被;铺向大寒 
   
  素不相识的儿女们的笑脸 
  被千树万树的花儿,壅作红豆 
  一座山乡的果园,抒写北国的丰年 
  ——仿佛小河潜伏的乳香 
   
  五更的鸡叫,像挤在山崖上取暖的星火 
  早出的人;摔开四野的寂静 
  忽见困守的牛羊,赶出了圈 
  这些饱满的食粮;自然是晚冬的情歌 
  天上掉下白玉。安宁的山乡 
  借着红日的手笔,表白真实的自已 
  似乎还要赶过流水的年华 
  一股股鲜活的气息弥漫着远走的站口 
   
  石 黍 
   
  谁的泥手,点化了枯草 
  这根绣花针。绣下的石黍 
  似粉嘟嘟的大白花 
   
  风吹过大白花;自然地 
  吹在了我的脸上;五谷的香味 
  遏住了四季推移的脚步 
   
  如此地健康和快乐;咬定 
  这不朽的食粮。如同 
  咬定了软骨年代的补钙片 
   
  多么明了啊,如一束带露的玫瑰 
  即使芳香持续不了多久 
  这样一想,生活本不该苍白 
   
  南美情思(组诗选四) 
  黄港洲 
   
  途经法兰克福机场 
  一个被风吹走纱巾的机场 
  停泊着人间别离的情绪 
  有多少人在这里拥抱 
  然后是抹泪、挥手 
  接着,阳光开始剪辑故事 
   
  几千吨的爱从机舱卸下来 
  堆积成胸中翻腾的海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 
  拖着沉甸甸的回忆 
  出国前,那一捧深情 
  把我的心撑满了 
  于是这机场便有想念 
  想念高山,想念湖泊 
  想念暮色苍茫时的快乐 
   
  如今,别离成了一种时尚 
  距离之瓶装满温馨之酒 
  法兰克福机场呵,你让我 
  在陶努斯群山南面的大平原上 
  喝了个铭酊大醉 
   
  走进亚马孙河 
  一条流淌了多少万年的河 
  从秘鲁流向西太平洋 
  有多少粗犷的男人 
  在这风浪中书写浪漫 
   
  太阳手总是启动柔情 
  慢慢寻觅那些热带雨林 
   
  原始的河床开始骚动了 
  波浪翻滚着黑白的交汇 
  我乘舟而入;沿着你的激动 
  肆无忌惮地探险 
   
  终于,在丛林里那片雨带 
  绿树留着印地安人的刚毅 
  蟒蛇在蠕动,猴子林间跳跃 
  鳄鱼在沼泽地凶猛地潜得很深 
   
  美妙的时光被浪冲走了 
  潮在很远的地方写满传说 
  啊,亚马孙河,我被你的神奇 
  融化了,在这历史的时刻 
   
  伊瓜苏瀑布 
   
  大大小小的瀑布如白纸 
  挂在岩石旁 
  我撕下一张 
  书写我的思念 
   
  山间的那条壑沟 
  是一管写不完的自来水笔 
  我开始用它 
  向你传递爱的信息 
   
  你说;到巴西 
  一定要去看伊瓜苏瀑布 
  现在我明白了 
  原来这里有流不完的相思 
   
  我在那张最大的白纸上 
  画了一道彩虹;寄去 
  人间爱的美丽 
   
  小信笺我更珍惜 
  上面写满我们的秘密 
  把往日的笑声记录下来 
  藏在心上带回给你 
   
  聂鲁达故乡 
   
  智利像一条黄瓜 
  漂在蓝莹莹的海面 
  西班牙人垂涎欲滴 
  从印第安人手中夺去 
  留下海边的野百合花 
   
  夏末微风;一个伟大的诗人 
  诞生在这里 
   
  所有的诗都 
  清脆、甘甜,翠绿得可爱 
  难怪这里冬天比夏天茂盛 
  连圣地亚哥的圣母山 
  也长满高尚洁白的诗句 
   
  留给安第斯山的积雪 
  厚厚的回忆,这是诗人的爱 
  化作南极之水;让无限深情 
  变成复活岛上的石头 
  永远属于生命 
   
  重返家乡(外一首) 
  赖廷阶 
   
  绿树环绕果园处处 
  繁花盛开的春天 
  繁花包围着我的家乡 
   
  蜜蜂来回往返采撷 
  甜蜜的生活 
  让我的乡亲热泪盈眶 
   
  重新被发现的生活 
  乡亲们紧紧攥在手里 
  蜜蜂是最初的见证者 
   
  繁花似锦 一路盛开 
  在春天无数果园 
  使我的乡亲彻夜难眠 
   
  时光漫长的记忆 
  孩提的田野 野草青青 
  拾穗的乡亲夕阳下打坐 
   
  遥望岁月 两头茫茫 
  风吹草动的黄昏 
  饥饿像一匹野马 
   
  事隔多年的情景 
  依然打动我的心 
  在许多个黄昏注视里摇晃 
   
  绿树环绕果园处处 
  夏日果园一日千里 
  乡亲的笑容阳光般流淌 
   
  不可矫情 不能无动于衷 
  在夏天的家乡果园 
  我的歌唱已从归途开始 
  告别云层的雨点 
  告别云层的雨点 
  一件干净的衣衫 
  穿在你我的身上 
   
  雨是大地流浪的孩子 
  从高处往低处走 
  仿佛预言的命运 
   
  而告别故乡的你我 
  一步跨过古老的栏栅 
  一步陷入生活的困顿 
   
  你无法回避金钱 
  就如我 
  无法回避粮食 
  即使一切从简 
  即使再小分量 
  依然需要金钱来衡量价值 
   
  出门在外 雨落都市 
  不是心情阐释 
  而是现实降临 
   
  告别云层的雨 
  不是为了告别 
  而是为了重逢 
   
  父亲的大兴安岭(外二首) 
  方石英 
   
  三十年前;二十出头的父亲 
  乘列车北上。故乡的海越来越远 
  远到还是少女的母亲 
  禁不住泪流满面 
   
  经过五天五夜,这个消瘦的南方知青 
  知道了什么是远方;也知道了 
  大兴安岭;命中注定的第二故乡 
  青春在手风琴上一次次回荡 
   
  东北再往北;一个叫塔河的地方 
  父亲怀抱斧头走向雪地 
  想起南方;想起度日如年的我的母亲 
  他劈下的每一斧都是如此深刻并且多情 
   
  十年哦;父亲在北方的土炕上 
  做了多少有关南方的梦 
  于是写信;源源不断地写 
  直到北方雪全都成了南方的雨 
   
  在杭州 
  漫游者的黄昏长满回忆 
  他在镜子前坐下 
  开始自言自语 
  这时一枚江南自恋的纽扣 
  突然滑落;刚好被雨水轻轻接住 
   
  他会去植物园亲近泥土 
  那里有很多秘密 
  包括一个凄美的传说;已经无法考证 
  他喜欢收藏石头 
  并且用石头的棱角概括自己的一生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一驾马车 
  运来水和干粮。还有大片等待收割的文字 
  他可以一个人坐到天亮 
  替黑夜写下最后的遗书 
   
  桥上的男人 
  消瘦。这个依然用火柴点烟的男人 
  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 
  他会在夜幕长出星星的伤口时出现 
  在那座荒废已久的桥上久久站立 
   
  很多故事都被他小心收藏 
  他如一部老式放映机 
  准时放映一个人的露天电影 
  高潮时刻禁不住泪流满面 
   
  他还坚持写信,在香烟银色箔纸的背面 
  写下月亮深处与他有关的那部分隐秘 
  可离开时,他又会把信笺撕得粉碎 
  然后紧闭双眼迎风播撒…… 
   
  一个瞎子把冬天的阳光拉得灿烂而温暖(外一首) 
  乐家茂 
   
  一个冬天阴冷的早晨 
  我怀着阴郁 
  穿过这城市的一角 
  一个瞎子;正将一把二胡 
  架在他的左腿上 
  随着弓走弦拨 
  他扬起了笑脸 
  而天空中铅一般的乌云 
  也渐渐散开 
  阳光;草原上的奔马 
  从他的弓弦上驰骋而来 
  我驻足聆听良久 
  当我最终经过他的身旁时 
  我听到了我的心里 
  有满钵的阳光 
  在叮当作响…… 
   
  秋天的预兆 
  这些年,我越来越看清了 
  这世界的一个小小的秘密—— 
   
  比一阵寒风更早到达秋天的 
  不是青草的枯黄 
  不是落叶的战栗 
  而是父亲哮喘病发前的一声急促的咳嗽 
  母亲肩周炎来临时手中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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