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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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春往事-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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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和爸爸一起坐过飞机,倒是总和奶奶一起坐飞机,可是奶奶在今年夏天的时候去世了。

奶奶生病期间,爸爸很少来看她,爷爷又忙,所以就只有我和姑姑每天陪着她。我一开始不知道奶奶得了什么病,每次问郑秘书的时候,他都会告诉我,奶奶只是身体不舒服,需要调养,我知道郑秘书一向把我当成八岁的小孩儿(虽然我就是八岁),所以我决定自己去找答案,比如,趁他们以为我带着方羽去花园玩的时候偷偷跑回来听医生给他们汇报情况。其实我平常很少看电视,我不太喜欢看动画片,对某一些电视剧到还有那么一点点兴趣。所以当医生说脑癌末期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也顾不上奶奶会不会教训我在外面偷听的事了,推了门就往病床上跳,一下子蹭到奶奶怀里,开始大哭。奶奶最疼我,见到我这样哭,也忍不住掉眼泪,嘴里念叨着,我们童瞳还怎么小,可怎么办。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医生的好帮手,当起了监督员,每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奶奶乖乖的吃药。自打我出生以来,和奶奶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多,所以我最亲的人就是奶奶,可是奶奶却告诉我,我最亲的人应该是妈妈。我没有见过妈妈,甚至连照片都没有,这是一个禁忌,尤其是在爸爸面前。

奶奶去世的前一天,爸爸来医院看她了。

我一直觉得爸爸长的很帅,虽然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可是只稍稍一笑,还是能迷倒不少的少女。文伯伯曾经很不小心的在我面前提起过爸爸的过去,说陆少那可是半世的风流倜傥。为什么是半世呢?这个问题我研究了很久,最后得出了答案,因为遇到了我妈妈。我一直很想知道关于爸爸和妈妈的过去,可是显然没有人会告诉我,只有前几天的晚上,奶奶突然跟我提起了一些,说是她对不起我妈妈,是她拆散了爸爸和妈妈,才会导致妈妈在怀孕的时候得不到好的照顾,最后难产。妈妈是难产死的,这大概是我从小到大知道的唯一一点有关于妈妈的事情,我想妈妈一定是很爱我的,所以才会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我当然也能想到爸爸一定对我有着很复杂的感情,据说,我生下来三个月,他都没来看过我,不过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爸爸在病房里坐了很长时间,我被郑秘书关禁闭,锁在隔壁的房间,自然也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奶奶去世的时候,爸爸也掉眼泪了,很大一颗,落在我头上,冰冰凉凉的。

奶奶去世以后,爸爸搬回了家住,虽然他很忙,大多时间都不回家,但是我每天都会等他,不过等到九点半,郑秘书就会叫我回房间去睡觉。我偶尔能等到爸爸,他偶尔也会抱抱我,我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香。

飞机降落在三亚的时候,我立马感受到了这里的温暖。

我穿上舅妈一早给我准备好的蓝色小连衣裙,在沙滩上跑,像是要和蓝蓝的大海融为一体。爸爸跟在后面,他戴了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海风吹着他的衣服,就更显得他的瘦了。

爸爸给我买了椰子,我抱着大大的椰子坐在椰树下,新鲜的椰子汁味道有点咸,我仰头看着他笑。我很高兴这一次爸爸没有躲避我的笑容。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我的头,说,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椰子放到一边,伸手摘掉了爸爸的墨镜。他的眼睛很深,我看不透里面有些什么,干脆伸手抱着他。我从来都是很快乐的,而这一刻的快乐让我觉得无比的真实。

番外……你没遇上,所以不知道

警察赶到的时候,傅小影正在穿外套。

刚才动手的时候,她嫌外套有点小,妨碍了发挥,随手就撂给了一旁想要帮忙的陆柏友,并告诉他,不许出手,只睁着眼睛看就行。陆柏友似乎还不相信,却在看到她随手撂倒身形比她高大的醉汉之后打消了出手的念头。就真的只在一旁看,这场景比起那些银幕上的动作片也绝不会逊色多少。

酒吧里头的桌椅已经砸坏了不少,吧台也乱成了一片,刚才一直围着看热闹的人见警察来了,纷纷散开,却被一个不落的兜了回来。

领队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便衣,从兜里拿了证件出来随意晃了一下,然后瞥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三个大男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脸笑意的陆柏友和他身旁站着的几个人身上。

“打群架?你们这么多人打三个?”

陆柏友只笑,看着在地上鼻青脸肿还故作痛苦呻吟的几个人,说:“不是群架,是一对三。”

警察像是极度的看不惯陆柏友的漫不经心,低着声音说:“你挺能耐,打了人,口气还这么轻松,目无法纪,想进看守所蹲着?”

“不想。”陆柏友摇头,指了那三人,“是他们先出手的,调戏良家妇女,该打。”

地上的那三人已经爬起来了,缠着警察。

“警察同志,你可得给我们主持公道。”

一旁的傅小影看不下去了,移步到警察面前:“人是我打的,和他没关系。”

警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傅小影打量了一番,最后还是摇头笑,说:“小姑娘,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才多大点呐?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

傅小影今天难得素颜,还正儿八经的穿了长裤和长衣,和平日里的打扮确实迥异,倒有点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纯情的和这灯红酒绿完全不搭边。可就这样的打扮还是被人盯上了,若是换了平日,她或许还会去应付,可今天谁惹她谁就是触了霉头了。没说两句话,她就烦了,可那人还不依,她就火了,狠狠推了那人一把,说了句“滚”。谁知那人还带了两打手,似乎是要豪夺了。她正愁没地方撒气,刚要出手,就被和一大帮子人来消遣的陆柏友看到了。陆柏友一直把她当妹妹,立马出来给她站台,可她不许他帮忙,只想练练手。

她现在心情还不错,还肯耐着性子解释:“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只有我一个人动手了。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个人出来问。”然后随便指了酒吧的经理,“王经理,你跟他说。”

酒吧被砸的乱七八糟,那王经理也并不担心,只按着傅小影说的,走到警察面前,指着警察身后的三人,说:“警察同志,这事是他们三人先挑起的,傅小姐绝对是正当防卫,没有半点不守法纪的意思。”

警察半信半疑的看了傅小影一眼,酒吧其它人也开始为傅小影解释。

陆柏友还是杵在一旁笑:“警察同志,你可不能抓错好人呐!你身后站着的三个才是真正要进看守所的。”

警察面子上觉得过不去,回头狠狠瞪了那三人一眼,指了后面几个小刑警:“把他们三个带上车。”然后又看着傅小影和陆柏友,“二位也跟我回局里,协助调查。”

陆柏友身边站着的西装笔挺的夏晨峰轻声笑了笑,说:“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公安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哪能让人进去就进去的。没准小事一进去就成大事了。”

警察很不满意这样的说法,厉声道:“我们这是公事公办,请你们配合。”

傅小影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就平息了这事,有一种想捅大的意思,侧头看陆柏友:“这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我跟他去,你们继续玩。”

陆柏友皱了眉:“那哪成啊?让你去公安局,我继续玩,这么不上道的事情,要让那帮子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

夏晨峰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被傅小影拦了下来:“别,我就是愁着没事可干,想去公安局转转,这么点小心愿就成全我了呗。”

夏晨峰不理解,想教育她两句,被陆柏友先插了话:“你们换个地儿继续玩,我陪这丫头去。”

傅小影笑,夏晨峰却叹气:“让我去哪儿都成,就是不能去公安局,这我就不奉陪了。”

警察见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面子挂不住了,大声嚷:“你们几个是不是还要我找人给带上手铐才肯走?”

于是,傅小影和陆柏友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警车,身边还有两警察守着,像是怕他们跑了似的。

陆柏友忍不住笑:“小时候老玩兵捉贼,我一老当警察,没想到今天居然反过来了。”

傅小影一路看着车窗外,却在瞥见迎面过来的那辆崭新的奥迪时猛地低头。陆柏友看出其中的缘故,说:“要是不想你爸知道,刚才干吗阻止夏晨峰打电话?”

傅小影已经坐正,却答不出原因,只看着外面过于耀眼的霓虹,不知怎的,今天的霓虹格外的朦胧。

两人进了公安局,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被送了出来,想必是夏晨峰打了电话。分局长一边道歉,一边痛批把两人带来的那警察。最后傅小影都看不过眼了,说了两句好话,这才解救了他。

陆柏友的司机正好开了车过来接他们。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两人都饿了,陆柏友提议去吃蟹黄粥,傅小影却执意要吃烧烤。

已经是深秋了,夜又深,风一阵一阵的,街上没什么了,两人在城里转了好久才找到烧烤店。

傅小影也不看单,刷刷点了十几二十样,陆柏友笑,问:“点这么多,你能吃得完吗?”

傅小影心情还不错:“宝乐最喜欢鸡翅、香肠和牛筋,程程喜欢烤鱼和羊肉串,希照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素一点就不错。”

陆柏友没明白傅小影说的什么,她笑了笑,说:“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陆柏友点头:“看来你读书的时候应该过的还不错。”

傅小影也点头:“应该说,读书的时候过的很好。”

陆柏友看了她一会儿,说:“小影,有没有想过再回去读书?比如读研?”

傅小影低头笑,声音却不明朗:“再次逃开吗?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应该调到西藏去才好,或者出国,永远也不回到这座城市。大概这也是大家所期望的吧?只有我离开了,所有人才能安心,傅家、叶家、文家也能好好的相处下去。”

陆柏友心里也觉得堵得慌,轻声问:“小影,放开就这么难吗?”

傅小影沉默了许久,才说:“你没遇上,所以不知道。”

番外……我多么羡慕你(上)

遇到陆柏友那一年,杨夕二十九岁。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为她的个人问题操心,于是就有了和陆柏友的那一场相亲。

杨夕不觉得自己的年纪有多大,至少和陆柏友比起来,她还很年轻。女伴们都替她不值,一个接着一个在她耳边吹风,但反对的最厉害的还是表哥夏晨峰。可她笑着说十一岁的差距不是问题,他家的小姑娘也不会成为她心里的刺儿。夏晨峰没有再劝阻,只在临走的时候背对着她,说,横在你和陆柏友之间的不只是十一年,也不只是陆童瞳,而是一个人,一个你永远也无法超越的人。

关于那个人的故事,杨夕听说过,那个时候她刚上大学,顶着世家子弟里最受关注名号的陆柏友和某位私生女的故事几乎成为每个大院里最热门的话题。不过她当时和李晨处于热恋状态,除了对这个轰轰烈烈开始却凄凄惨惨结束的爱情故事投以同情的感慨之外再没有半点别的感情。

相亲那天下了大雪,鹅毛那么大,一片接着一片,眨眼间就把玻璃之外的世界染成了白色。

西餐厅里回荡着那首经久不衰的《小夜曲》,杨夕整个人都懒散下来,斜靠在沙发座上,看着无尽的雪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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