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深情年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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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深情年代3-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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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勇开始笑他:“拿个夹夹吃小馆,一看就知道有学问!”
  林小健也笑:“你呢!拿了兵器下山去,一看就知道是绿林好汉来了!”
  三个大男人一同生活难免粗放,尤其是林小健,虽然一身本事,可少爷当久了生活能力贫乏,衣服穿过就扔,吃饭也是上顿不思下顿,这种时候就显出吴浩海的重要来了,柴米油盐家务事一人张罗,连衣服都包办代洗。他看看两位哥哥光说不动,不由叹道:“苦也,三人同行,又是小的受苦。我今天要盐水板鸭!”
  杨勇马上赞他劳苦功高,林小健也赶紧答应了鸭子,夸赞声中,吴浩海接过讲义,挟枪拎刀飞快地送到他们三人同住的宿舍中去,关窗锁门一顿忙活,也没忘记给杨勇拿了上衣。三兄弟下山就近找了酒家,推杯换盏直喝个天昏地暗。
  新月如钓,挂于中天之上,山风飒飒,带了些秋意。三兄弟脚步踉跄,你拥我携上得山来。杨勇一雪前耻,扬眉吐气,只恨看见的人太少,拖着林小健的一条胳膊逶迤前行,口中念念有词:“喝,再喝!和你勇哥拼酒呀!怎么这么不经喝,当年的劲头哪去了,你还是不行!”
  林小健弯腰大吐,吴浩海拍着他后背,口齿不清地替他辩护:“杨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健哥这是……心情不好,你……乘人之危!”
  杨勇哪里听得进去,仍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谁说他心情不好!你看见了,他一直在笑,他今天最高兴。我就是比他能喝,比他有量,你小子还不承认?”
  林小健蹲在半山腰,吐得搜肠刮肚,吴浩海一使劲把他扛起来,跌跌撞撞向宿舍奔去。
  林小健在他肩头喃喃道:“爸……”
  吴浩海知道他想念常啸天,心中为他不值,更有些酸楚,用膝顶门进屋,小心翼翼放上床,杨勇紧跟在后,摸索着开灯,突然醒悟:“阿海,你没锁门吗?”
  话一出口,身后一凉,低头见到一截雪亮的刀尖已经从腹中透出,杨勇疼极,狂呼一声,挥臂向后抓去,探得一个圆圆的脑袋,一下夹在腋下,只一扭,咯嚓一声,颈骨折断,那刀可又穿出了一些。
  吴浩海也遭到了偷袭,一张捕鱼网平地兜他起至半空,他乱抓乱蹬,网却越收越紧,绝望中大叫:“阿健!”
  两个人从床下钻出来,一个人不停地拉网收绳,一个人向趴在床上的林小健挥刀就剁。杨勇腹中带了刀抢过去,凌空劈起连环腿,生生将两个杀手踢飞出去,随手抄起床头的单刀,向上方一砍,吴浩海噗通一声跌落下来,一串冲锋枪子弹从他头顶飞啸而过,灯泡碎落了一身,房中一片漆黑,杀手趁机全身而退。枪声中,林小健翻身惊起,跨到门后,探头刚看清月光下赫然站着的身影,子弹便如雨点一样倾泻过来。他闪身紧贴在墙上,一腿踹上房门,在枪声中大声询问:“你们怎么样?”
  房门被子弹扫成蜂窝,月光斑斑透进来,吴浩海手足并用从渔网中脱出:“我没事,勇哥象是中刀了!”
  林小健抢身扑过来,抄起倒在床边的人,借着月光看见他后腰上赫然插着一柄扁刀,心中一寒:“勇哥,挺着点!我带你走!”
  酒意全消的他嗅觉恢复,突吸两下鼻子,在满屋的弹药味中,嗅到了一种更加刺鼻的味道:“阿海,有汽油!”
  吴浩海趴在地上,已经感到地面全湿,刚要说话,一柱火龙已从门外迅速燃入,转眼蔓及了整间房子。林小健抱着杨勇跃上桌子,吴浩海也跳上床去,两人在大火中对视,林小健向窗子一努嘴,又向门侧侧头,吴浩海心领神会,拾起两把腿已燃着的椅子,用力向窗子飞抡过去,第一只震开了玻璃,枪声哑了一下,第二只砸开了整扇窗子,把所有的子弹全吸引过去。林小健负起杨勇,火中几个起落,飞脚踢开房门,吴浩海紧紧跟上,三人带了一身火苗蹿出小屋,顺山坡一路向下滚去。
  等几名杀手醒过腔来调转枪口,为时已晚,林小健接连甩出蝶刀,只听得惨叫连声,枪声骤止,月光下杀手们七扭八歪纷纷倒下。吴浩海起身奔至最近的杀手身边,见他紧衣劲装,刀枪齐备,一探鼻息,已经死了,他拾起枪颇有经验地指着,一具具翻看过去,竟有些胆寒。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好友的本事,只见五个杀手无一例外,全是喉咙中刀而亡,小健危急之下,刀刀致命,竟没留下一个活口。
  林小健在一棵树下找到杨勇,一路折腾翻滚,扁刀已被震出体外,伤口血如泉涌,堵也堵不住,林小健脱下上衣缠在他腰间,背起来拼命向山下奔去。
  一辆美式吉普静静地躲在山脚下,车内,四只眼睛紧张地盯着山上,曈仁里,皆映出狰狞的火光来。
  林小健闪电般冲下山,几乎象离膛的炮弹一样射在车上,他只把这下山看见的第一辆车当成救命稻草,腾出手拍门大叫:“快!帮帮忙!送我们去医院!”
  车身一动,抢着开出,他跟跑两步,不由分说拉开车门,几发子弹呼啸跟出。
  林小健猛然遭袭,潜身车门下,只得耳边枪声大作,他已被车门挂翻在地,吴浩海将他扶起,两人抬头见那吉普还开着后门,醉汉一般摇晃在山路上,很快调整过来疾驰而去。一队军警赶着连连开枪,却也追之不及。吴浩海以拳砸地,骂声:“唐辕,你个王八蛋!”
  他们齐齐回头,那半山腰已是火光冲天。
  “勇哥,打起精神,千万别睡,千万别睡……”
  一路上,林小健和吴浩海不住地呼唤,他们明白,杨勇如果昏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所幸杨勇一直清醒,喘着粗气竭力笑道:“没事,勇哥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还要再……比酒……”
  林小健哽咽着点头。
  “我知道,你……小子还不服气!”
  林小健泪水夺眶而出:“服气服气我服气!勇哥你千万不要睡……”
  杨勇进了急救室。
  医院里不知什么时候起,站满了警察,却没有一个人来询问他们。
  钱敏德和梅萍先后而至,钱敏德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是远远站着,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梅萍上前拍拍林小健,安慰道:“不要急,我已经和医院说过了,他们会全力抢救!”
  话音刚落,杨勇的尸体就被推出来,吴浩海扑过去。林小健痛不欲生,以头撞墙,咚咚有声。
  梅萍抱住他,钱敏德走过来,撩开白单看了一眼,声音悲痛:“可惜呀,可惜他一身的本事,唉!”
  林小健慢慢站直,挣开梅萍,转头直视钱敏德,双目对视只一刹,钱敏德便移开了目光。
  泪眼模糊中,林小健看到吴浩海正抱着杨勇的尸身放声大恸,他喉咙连哽了几下,忍下泪水,腮上咬出几道陵来:“钱将军,你们青干局还要人吗?”
  钱敏德喜形于色,梅萍看着突然镇定下来的林小健,表情阴郁。

  第三章 分崩离析

  青干局主任办公室。
  吴浩海衣裳烟痕纵横,喘着粗气直立在门外,钱敏德的副官走过来,他知道这个黑小子是和林小健一起来的,他吃过林小健的亏,这时忍不住要嘲笑:“你们这些帮派,在上海挺牛逼的,怎么现在弄得象落水狗!”
  吴浩海愤怒难泄,压了又压,听见卫兵道:“他们来找钱主任,报名参军!”
  孙副官口气越发刻薄:“报效党国不计身份,欢迎浪子回头!”
  吴浩海挥起一拳,抵上了他的下巴。
  钱敏德闻声出来,看见地上趴下着两个卫兵,吴浩海松开孙副官,手中三只枪哗拉拉扔上地面。
  孙副官气急败坏:“主任,这小子野性难……
  林小健也走出来,拉住了吴浩海:“阿海,不要再胡闹,钱将军已经同意,重新核查你在闸北警察局的冤案。”
  吴浩海傻了一下,立刻激动得手足无措,半天才记起立正行礼:“谢,谢谢钱将军!”
  钱敏德的眼睛仍落在林小健身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林小健摇摇头,吴浩海看得分明,放下手:“你去那里?”
  林小健不看他的眼睛:“阿海听我说,你本来就是个好警察,身家清白,一直没加入帮会,钱将军给你机会,你……”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林小健转过头:“阿海,在这南京城里,三天之内找不到我,我们的兄弟缘份就到头了!记住,三天,三天之后,这里招生报名截止!”
  “什么?你说什么?阿健,你……”
  林小健抱住他,狠一收臂,吴浩海顿时失语。
  钱敏德见他一声不响拔腿就走,留下一尊木雕泥塑,知道又故伎重演,不由急道:“哎,你放开他,这里没人会这个!”
  林小健人已走远,声音清晰地飘过来:“半个小时,穴道自解。”
  吴浩海也是二次着道,气得心脏差点停跳,脸憋得斗鸡一样。卫兵们幸灾乐祸地近身上来,上下打量他,象看珍稀动物,那孙副官却大起同病相怜之意,对他的耻辱和辛苦十分体贴,张罗着叫人搬椅子。
  钱敏德听了林小健的推荐,对他也有点感兴趣:“听说你在上海敢和贪赃枉法的长官斗法,很好!不过千万不要学林小健,他太固执了!”
  半小时后,吴浩海走出青干局。他先去医院,杨勇的尸体已被林小健运走;又找徐夫人,徐梅萍却不见踪影。吴浩海开始经历一生中最为艰辛的三天,他马不停蹄,旋风一样刮遍了整个南京城,疯子一样到处喊着林小健的名字,喊到喉咙充血,发不出声来。他昼夜不停地找了三天,如果进得去总统府、中山陵,他都会去闯一闯,到了最后一天,他信心全失,希望破灭,傻呆呆地徘徊在首都街头,象是挽留一段逝去的记忆,他悲哀地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林小健了。
  第四天清晨,青干局的门口来了个一脸饥色的年轻人,浑身上下同叫花子没什么分别,孙副官闻讯而出,先带他到食堂,端来一盆面条,又领他洗了热水澡,发了学员的军装、皮带、帽子,然后告诉他中央青干局干训班主任钱敏德中将要破例召见他。
  军装上身,吴浩海立刻呈现出最佳状态,他大步来到主任办公室,立正敬礼,虽然声音沙哑,但神完气足:“吴浩海前来报到,谢谢主任收留,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钱敏德眼睛一亮:“好!不愧特训班出身,是个革命军人的样子。记住,不要谢我个人,要忠于三民主义、忠于委员长,为党效命,为国尽忠!”
  一个月后,吴浩海恢复军籍党籍,挂上尉街,同一天,慕容倩带来一个消息,常啸天醒了。
  常啸天确是醒了,这是在他入院后的第一百零七天,奇迹发生了,他睁开了眼睛,进入了一种新的生命境界。他的眼睛带着一种孩童的疑惑,看什么眉毛都拱起来成八字状,什么都说不清楚。连续会诊之后,医生认定,他的脑神经损伤,记忆严重丧失。咤吒上海滩近二十年的帮派老大,因为脑部枪伤丧失了记忆力,智力只相当于一个三岁的孩子。
  常啸天,变成了三岁小孩!
  常夫人因为连串的打击和悲伤,变得神经质,她开始讳疾忌医,歇斯底里地赶跑了丈夫的好友谭亭山医生,她拒绝给丈夫用药,坚持自己来照料丈夫,她指责所有接近丈夫的人,怀疑他们有谋害的用心。
  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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