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论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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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论蚜-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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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段思辩性很强、同时又极富于才情文采的论说。以这段话为主,刘勰的“原道”说穷根尽源地探索了文学乃至全部人文的深层本质,这就是,从终极意义上说,包括文学在内的所有人文,和天文、地文、以及宇宙万物之文一样,统统都是最深层的事物的本体大“道”之文,也就是“道”的具体表现形态。(关于这里所谓的“道”的内涵,非常复杂,请参看教材和参考教材)
  2、“神思”说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夫神思方运,万涂竞萌,规矩虚位,刻镂无形;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方其搦翰,气倍辞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则?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也。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密则无际,疏则千里;或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或义在咫尺,而思隔山河:是以秉心养术,无务苦虑,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
  3、“体性”说
  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然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情性所铄,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者矣。故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体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各师成心,其异如面。若总其归涂,则数穷八体: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门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典雅者,镕式经诰,方轨儒门者也。远奥者,馥采典文,经理玄宗者也。精约者,核5字省句,剖析毫厘者也。显附者,辞直义畅,切理厌心者也。繁缛者,博喻醲采,炜烨枝派者也。壮丽者,高论宏裁,卓烁异采者也。新奇者,摈古竞今,危侧趣诡者也。轻靡者,浮文弱植,缥缈附俗者也。故雅与奇反,奥与显殊,繁与约舛,壮与轻乖,文辞根叶,苑囿其中矣。若夫八体屡迁,功以学成,才力居中,肇自血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吐纳英华,莫非情性。
  4、“风骨”说
  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沈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若丰藻克赡,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是以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其为文用,譬征鸟之使翼也。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思不环周,牵课乏气,则无风之验也。
  ◎◎钟嵘《诗品》(选读)
  1、“性情”说
  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照烛三才,晖丽万有,灵祗待之以致飨,幽微藉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单,孀闺泪尽。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反。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故曰:“诗可以群,可以怨。”使穷贱易安,幽居靡闷,莫尚于诗矣。
  2、“直寻”说
  至乎吟咏情性,亦何贵于用事?“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台多悲风”,亦惟所见;“清晨登陇首”,羌无故实;“明月照积雪”,讵出经、史。观古今胜语,多非补假,皆由直寻。
  大明、泰始中,文章殆同书抄。近任昉、王元长等,辞不贵奇,竞须新事,尔来作者,鮅以成俗。遂乃句无虚语,语无虚字,拘挛补衲,蠹文已甚。但自然英旨,罕值其人。
  3、“滋味”说
  五言居文词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故云会于流俗。岂不以指事造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者耶!故诗有三义焉: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宏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彩,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若专用比兴,患在意深,意深则词踬。若但用赋体,患在意浮,意浮则文散,嬉成流移,文无止泊,有芜漫之累矣。
  
第四讲 宋金元文论选读 
一、宋金元文论的总特点
  两宋时代共三个世纪(北宋:960~1127;南宋:1127~1279),与之相并行的有北方金王朝(1115~1234)。加上其后起而灭金绝宋的元代(1279~1368)共约四个世纪,我们合称宋金元时期。
  宋金元这一时期文论的重点在宋代。宋代文学理论的特点要放在当时总的文化背景下来把握。这一时期的文化在很多方面都蓬勃发展,达到了空前的高度繁荣。这一方面是由于中华民族的文化至此已经历了数千年的积淀和演进,有了雄厚的基础,特别是科技文化中印刷术的发明,大大加快了文字、书籍的流传与普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宋代施行了特殊的知识分子政策,诸如革新隋唐的科举制度,扩大取士名额,任用文官执政,提高谏官的地位,不杀士大夫及上书人等等,因而促成士人思想相对自由与活跃,创造力得以高度发挥。
  具体到文艺创造和文学创作上,宋代特别是在北宋中后期形成了繁盛的“隆宋”局面,直堪与前朝的“盛唐”时期相衔接。当时的文学理论,正是这种高度发达的文化的产物,同时也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宋金元时期的文学理论著作,数量上远远超过前代。并且扩大了文论的领域,不但出现了有关词的理论著作,而且有了小说和戏曲理论的萌芽。当然,这一阶段文论的重心还是在传统诗文理论特别是诗歌理论上,可以说较前代论述得更加深入精微。例如北宋的诗文大家欧阳修和苏轼,均以其文坛或诗界宗主而兼一流学者之身份,谈诗论文,议论之多之深之细,在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都是少见的。南宋后期的诗论专家严羽,着意总结唐宋诗的创作经验、教训。建立了一套有系统、有特色的诗歌理论,在后世影响极大。而北方金朝的著名诗人元好问(几乎和南方的严羽同时),也同样在深深思索着诗歌发展的历史,以组诗的形式发表了他的真知灼见。这一时期的词论著作,前则有两宋之交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论词》,后则有由南宋入元的词论大家张炎的《词源》,都是词论史上的重镇。
二、 本课要学习的宋金元文论内容
  我们这一讲,就来着重学习上述这些文论家的理论批评观点:
  1、欧阳修的“穷而后工”说: 
  欧阳修的文论著作和文论观点很多,这里,我们主要来学习他的一个著名的文论观点:“穷而后工”说,这见载于他的《梅圣俞诗集序》:
  予闻世谓诗人少达而多穷。夫岂然哉?盖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凡士之蕴其所有而不得施于世者,多喜自放于山巅水涯,外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之状类,往往探其奇怪;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盖愈穷则愈工。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
  “穷而后工”是欧阳修在《梅圣俞诗集序》一文里表露的比较重要的思想。在他之前,司马迁、韩愈等人也有过相似之论,大体都是讲创作主体的生活境遇与创作潜能的关系。欧阳修则进一步将作家的生活境遇、情感状态直接地与诗歌创作自身的特点联系起来:“外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之状态,往往探其奇怪;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这段话涉及到文学创作中的两个问题:一是诗人穷而“自放”,能与外界事物建立起较为纯粹的审美关系,于是能“探其奇怪”;二是郁积的情感有助于诗人“兴于怨刺”,抒写出更为曲折入微却又带有普遍性的人情,这是对前人思想的深入发展。
  这一理论,要求同学们掌握住,并最好能与本课前面学习过的司马迁的“发愤着书”说、韩愈的“不平则鸣”说互相联系、互相比较来把握。
  2、苏轼的几个文论观点:
  作为中国文学史、中国文论史上的大家,苏轼的文论著作和文论观点更多,本课要求同学们能够掌握的,是下面这样三点:
  (1)、“了然心手”说:
  苏轼的这一观点,见于他的《答谢民师推官书》一文:
  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
  苏轼在文学创作的“知”与“能”、“道”与“艺”的关系上,有着十分可贵的见解,他认为,创作的实现是“道”与“艺”的结合,即:“有道有艺。有道而不艺,则物虽形于心,不形于手”。并将“道”,“艺”关系转化为实际创作时的“心”、“手”关系:“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他的这一思考是相当深入的,在艺术思维的过程中,外界的客观物象转化为主体心中的审美形象和意象,并最终表现为物态化的图画和语言文字。这种对于艺术创作的精细入微的体察,且注重艺术作品自身存在的思想,在中国古代文艺思想史上,是很有价值的。
  (2)、“萧散简远”说:
  苏轼的这个文论观点,是他在《书黄子思诗集后》一文中提出的:
  予尝论书,以谓钟、王之迹,萧散简远,妙在笔画之外。至唐颜、柳,始集古今笔法而尽发之,极书之变,天下翕然,以为宗师。而钟、王之法益微。至于诗亦然。苏、李之天成,曹、刘之自得,陶、谢之超然,盖亦至矣。而李太白、杜子美以英玮绝世之姿,凌跨百代,古今诗人尽废;然魏、晋以来,高风绝尘,亦少衰矣。李、杜之后,诗人继作,虽间有远韵,而才不逮意。独韦应物、柳宗元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非余子所及也。唐末司空图崎岖兵乱之间,而诗文高雅,犹有承平之遗风,其论诗曰:“梅止于酸,盐止于咸,饮食不可无盐梅,而其美常在咸酸之外。”盖自列其诗之有得于文字之表者二十四韵,恨当时不识其妙,予三复其言而悲之。……信乎表圣之言,美在咸酸之外,可以一唱而三叹也。
  由此可见,苏轼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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