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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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聊斋(4)-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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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为醒来的耿杰录了口供,但口供毫无价值,他说已经记不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了。医生说是因为耿杰受了刺激而导致暂时性失忆,但是我却觉得耿杰隐瞒了一些事情。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我在医院呆了一个下午,我把许强赶回去休息了。耿杰还不能进食,靠输液和鼻管维持体力。我坐在他的身边,看那一大瓶液体一点一滴进入耿杰体内,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门外有护士的手推车推过的声音,除此之外少无声响。耿杰的精神好多了,能断断续续讲一些话,并不听从我保持安静的示意。于是我就与他淡淡地聊着,听他讲他与姐姐的旧事。 

  那一年我还在C市念书,所以并不知道他与姐姐的故事。他们是彼此的初恋,爱得极深。只是后来有人故意从中间挑事,事情虽小但积累起来足以让两个的关系破裂。后来姐姐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S市,一去就是三年。 

  我沉浸在耿杰关于往事的片断回忆中,我没有告诉他陈语星的事情。我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除了姐姐。但这件事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是否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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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许强回来了。他还带来了晚饭给我吃──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吃完他带来的食物我回了家,我知道叶源是明天白天的班。 

  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清爽的家居服。然后,我将洗衣机里洗完的衣服拿到阳台上去晾晒。我住的是一套父母留下来的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姐姐不在家我一个人住总觉得太过冷清。 

  推开阳台的门,我手里的衣服差点掉到地上。然后我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阳台上的晾衣架上,一件白色的男T恤衫正随风飘扬,像一面旗帜! 

  我开始发疯地在屋内四处寻找,没有人,也没有丢失东西。我跌进沙发里,如同跌进深井,整个人处于极端恐惧中。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突然响了!我被那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全身一震。然后我惊魂未定地拿起了听筒,“喂!是谁?”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是我!”我已经料到是他,但真的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让我近乎崩溃! 

  (9)谁是可以相信的人 

  “你是谁?”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人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个耿杰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如果你不想被伤害,就尽早离开他吧!”他说了这些让我莫明其妙的话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我握着话筒听着里面断线的声音,失去了思维。 

  再次见到叶源时,是第二天的上午。我们似乎已经认识了好久,不必打招呼,只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就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他奔忙于各个病房认真查看着病人们的病情。他的头发洗得极其清爽,白大褂纤尘不染。他的手指白皙纤细,如果不做外科医生,那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好的钢琴手。 

  病房里另一位病人是位老妇人。叶医生走后,她对给她打点滴的俆护士说,那个叶医生,他可真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他,我一定不能恢复得这么快。俆护士叹了口气说,叶医生其实很苦的。他父亲在他和弟弟很小的时候抛弃了他们母子,后来他母亲就精神失常了。他弟弟又不知怎么回事和他闹翻了,不知去向。他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母亲,因此不知拒绝了多少个女孩子,至今单身。 

  我的心里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很柔软却将心弄得疼了。耿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英俊依旧。我心里琢磨着那个电话,琢磨着陈语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耿杰望向我说,容容,你在想什么?我摇摇头:没有。耿杰说,你回去休息吧,你的脸色不太好。我说,我等许强来了再走。这时,叶源出现在门口,他跟我做了个让我出来的手势,我跟着他去了他的办公室。 

  叶源让我坐下,然后说,容容,你男朋友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看着他明潡的目光说,谢谢你,叶源,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叶源做了一个不客气的手势,举手之间流露出一种很迷人的气质。我的心开始像湖水般荡漾起来。为了掩饰我的情绪,我将目光投向窗外。谁知这一望非同小可,我看见窗台外晾着一件白色的男式T恤衫! 

  我猛然站了起来,吓了叶源一跳。他说,容容,你怎么了?我用颤抖的手指向那件让我心悸的衣服,叶源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脸色迷茫。我觉得有些失态,就收回了手臂,重新坐下来说,没什么,可能是累了。叶源走了过来,手指在我额前轻轻一试,然后吃惊地说,容容,你在发烧呢。我觉得他的手指很光滑很柔软,被他摸过的脸开始涨红,这更加证实了他的诊断。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给我,说,傻丫头,发烧自己都不知道。然后他用手轻轻地搭住我的肩膀,然后拍了拍,没有说话,可我却明白他没说出口的话。从他的办公室走出来,我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刚才的惊吓加上叶源的温情让我觉得身体软绵绵的。看来我真的需要休息。 

  晚上我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乱极了。叶源的办公室怎么会有一件白T恤衫?也许是我太敏感了,这样的衣服太平常,可能只是个巧合。从叶源的反应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吃了叶源给我的药,我的烧退去,但仍觉得浑身乏力。我迷迷糊糊睡去,朦胧中我突然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穿着雪白的T恤,我惊叫了一声坐了起来! 

  (10)滴血的衣橱 

  从噩梦中惊醒,我再也无法入睡。我觉得刚才的梦好似真的一般,那个恐怖的白影就在我的周围。我拧亮壁灯,才凌晨两点。寂静的夜悄无声息,我目光迷离地扫视着房间的一切。突然,听到衣橱里发出轻微的响声,我一惊,死死盯住那里。接着我发现衣橱的门开了一道缝!我大骇,倒吸一口气,难道…。。?我不敢深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全身僵硬地半躺在床上。然后,可怕的一幕发生了:那个衣橱里开始有水滴出来,一滴,二滴…。。不,那不是水,那是血,是血!暗红色的血滴在地板上,渐渐就汇成一片。我觉得头皮都乍起来,大叫一声跳下床,胡乱地套上一件裙子就往门外跑。楼梯黑乎乎的显得异常阴森,我不顾一切地往外跑,一直跑到我家对面那家昼夜营业的酒吧。酒吧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服务生有些惊讶地望着我狼狈的样子。我喘着气说,给我一杯咖啡。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这口气。我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叶源的手机。他说马上就到。 

  十分钟后,叶源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穿了一件浅蓝色衫衣,英气逼人。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吓坏了他。他在我旁边坐下,抚了抚我有些零乱的头发:出了什么事,容容。我心里一热,开始啜泣,我不是爱哭的女孩,但这些天来积压在心头的委屈突然像决了堤似的崩发出来,叶源将我轻轻搂在怀里,任我哭得天昏地暗。 

  哭够了,我开始断断续续地跟他讲这些天来的遭遇。叶源轻轻蹙着眉,听我讲完。他说,容容,你别怕,有我呢。我会帮你的。他坚实的臂膀和有力的话语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皂味儿,用很小的声音说,叶源,其实,耿杰并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知道叶源听到了没有,他没有回答,只是抓住我的手,用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那感觉一直漾进心里。 

  天快亮的时候,叶源陪我回到家里。我站在卧室门口不敢进去,叶源一个人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容容,衣橱是锁着的。”我疑惑地走了进去,看到衣橱的门锁得好好的,地面上干干净净的。叶源问,钥匙呢?我从枕头底下摸出钥匙递给他。他示意让我躲开,将钥匙插入锁孔,转了一圈,然后猛地打开。接着我们都愣在那里:衣橱里我的衣服不见了,挂满了雪白的T恤! 

  一共十五件白色T恤衫,全部挂在衣架上。我觉得双腿发软,哭不出来。叶源开始检查房间里其他地方,在床下面发现了我的衣服。他将T恤取下来,又将我的衣服一件一件挂上。他的动作从容不迫,让我觉得平静了一些。 

  叶源说他得去上班了,我才想起我也要上班的。我从冰箱里取出牛奶和面包,这时阳光已经照进了窗子。 

  有了叶源,我觉得我不再惧怕所有的一切。看来藏在暗处的人并不存心要我的性命,否则我早就变成鬼了。我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但既然冲我来了,我就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回到单位我听到几天前那起凶手案告破的消息。我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同事宋姐拿来一份昨天的报纸,上面详细报道了侦破过程。 

  凶手并不是我猜想的白衣男子,或者说是姐夫陈语星,而是另有其人,是单纯的谋财害命。那天那个叫汤莉的保险推销员在下班时接到了一笔不菲的保险款,因银行已下班而未入帐。于是她回公司准备将这笔钱款放入保险柜,不幸被尾随其后的歹徒残忍杀害。现凶手已经落网。 

  看来杀害汤莉的凶手与袭击耿杰的凶手不是一个人。我竟有些高兴──至少姐夫不是杀人犯!我可以不必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了。但是事情其实仍然扑朔迷离。 

  我给叶源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却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许强死了!是从十一楼坠楼身亡的。 

  (11)床下的“女尸” 

  许强的死,让我刚刚平静些的心又陷入了不安中。他是凌晨五点坠楼身亡的,从耿杰病房的阳台上。耿杰说他当时正在熟睡,说的时候眼圈红红的。我知道他们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所以心情可想而知。同病房的那个老妇人不住地叹着气,说许强是个热心肠的人,她的子女忙不能经常陪她,许强就经常照顾老妇人,陪她聊天。 

  我想一定是那个陈语星干的!他在这家医院出现过。我忽然想起叶源办公室窗外挂的那件衣服,叶源苦笑了一下说那是同事吴医生的,那天吴医生刚上班,还没来得及换工作服,就遇上一位病人,吐了他一身,所以就洗了。 

  叶源说,这几天你暂时不要住在你家,不安全的。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不嫌弃,先住我家吧。我欣然,说,你得陪我回去拿衣物。 

  那时是晚上八点,叶源陪我回家。他走在前面,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们走进卧室打开灯,我突然惊叫了一声便险些晕到在叶源怀里。 

  从我那张单人床下面,露出一双女人的脚!雪白雪白。 

  叶源镇定些,他毕竟是男人而且还是医生,胆子大些。他让我转过身闭上眼睛,然后放开我走了过去。我几乎就瘫在地上了,身上直冒冷汗,我脑子里唯一想的是三个数字:110。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刚要拨号,突然听到叶源大笑起来,笑声里有轻松与无奈。我转过身,看到地面上平躺着一个女人的身体,一丝不挂,皮肤雪白。 

  我正要晕过去的时候,觉得似乎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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