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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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长媳-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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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嫂说的是那辆新保时捷卡宴。

那本来就是陆子鸣送给陆子茵的礼物,车钥匙也在陆子茵手里。他心头一震,顿时想起陆子茵昨天说要去上海找叶三的事。

当时他们在客厅大吵了一架,虽然没吵出结果,但他以为茵茵起码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没想到她竟然当晚就离家出走了!

陆子鸣把自己这个猜测一说,全家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陆怀慎眼圈都红了:“这丫头怎么这么疯,她才学会开车多久啊,怎么能一个人上路,还开这么远……”

陆子鸣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以前她练车的时候,一辆半新不旧的奥迪能被她刮得七荤八素的,从北京到上海,起码一千多公里,她认得路吗?路上能不出事吗?

陆怀年想了想,对陆子扬说:“赶紧打电话到路政管理大队,这丫头手生,应该还没开出多远,叫城外的各个高速公路收费站注意截人。”又对陆子鸣说,“子鸣,你赶紧开车去追一追,也许还能拦上她。”

九十一,开颅手术

陆子茵第一次一个人开车上路,车子上了出城的高速,她把音响开得很大,放着慢摇乐曲,心里半是惊慌半是痛快。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潜藏着一个关于逃亡的梦想,小时候向往背着吉他去流浪,青春时期做梦提一只行李箱随遇而安,而如今,她开着哥哥送的跑车,要去追寻心中所爱。

车子终于到了高速尽头的收费站,陆子茵放慢车速,摇下车窗,从操控台上抽出事先准备好的零钱。

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嘈杂,定睛一看,原来收费站出口站了许多交警,前几个收费站都没有这种情形,她不知怎么就慌张起来,从窗户探出头问:“前面怎么回事啊?”

那收费员把单据开给她,说:“不知道,上头忽然吩咐的,要截什么人。”又看她一眼,小丫头生得干净漂亮,不由笑道:“你又没犯什么事,紧张什么?”

“那当然,我可是一等良民。”陆子茵舒了口气,大概是警察抓逃犯,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车子刚刚开出去一点,果然一个交警走上来拦车,敬了个礼,要看她的驾驶证和行驶证。她虽然实驾经验不多,但本儿是几年前就考了,掏出来给警察看过,却见另一个交警走上来和检查她的交警耳语了两句,然后抬起头,频频打量她的脸。

陆子茵越发觉得不对劲,左看右看想找个地方开溜,可前面交警设了路障,她只好硬着头皮问:“警察同志,我的证件没问题吧?”

那位检查他的交警再次向他敬个礼:“同志,您的车辆和上面要我们扣押的车辆型号正好吻合,请您下车,我们要把你的车扣走。”

“啊?”陆子茵脸色一白,这下可惨了。她本能的掏出手机要打陆子鸣的电话,可又一想,自己是翘家出来的,怎么还能打电话向哥哥们求助呢?

陆子茵被迫下了车站在车边,一时也没了办法,眼见交警的拖车轰隆隆的开过来,马上要拖车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捷豹急刹在了她身边,带起一阵灰尘,陆子茵忙用手捂住口鼻。

车窗摇下来,没想到车里是陆子鸣!

他带着一副墨镜,端坐在驾驶位上,皱眉看她:“茵茵,别任性了,跟我回家。”

陆子茵这才恍然大悟,摊了摊手说:“你把我车都扣了,我还能任性到哪去?”

他从车前窗看了眼那边的拖车,然后说:“你坐我的车回市区吧。”

“不行,我怎么开出来的,我要自己开回去。”到这一步,陆子茵已经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计划是破败了,姜还是老的辣,她开了这么多小时,结果哥哥一通电话就把她拦下了。不由忿忿不平,也耍起赖来。

陆子鸣摘下墨镜,皱起眉头:“车是二叔叫人拖的,你先跟我回去,明天保证把车还给你。”

“不行,要不然你就看着我走回去。”

他叹了口气,像是拿她没办法,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对那个扣她车的交警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那交警也纳闷着,本来陆子鸣往这一停,交警那边就把目光都注视过来了,捷豹XJ,好车啊。这时听他这么说,便好奇的走过去。

陆子茵也不知道电话里是谁,反正就看到那个交警走到旁边去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冲后面的拖车高喊:“哎,那台卡宴,放了吧放了吧,有领导打招呼。”说完走过来,双手毕恭毕敬的把手机还给陆子鸣。

陆子鸣看了眼陆子茵:“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陆子茵吐吐舌,也不好再闹下去,钻进自己车里,调个头扬尘而去。

回了家自然又是一通教育,反正陆子茵知道,经过这一次,下回想再偷跑出去,是不可能了。

老太太指着她说:“这丫头不磨练不行。明天就把你送到你二叔单位去,叫你二叔看着你。”

陆子茵一听就不乐意了:“奶奶您别瞎掰扯了行吗?二叔那地方是我能待的吗?成天这文件那文件要保密不说,您再看看里头那女的,哪个起码没有个四张多?”一想到要成天跟一堆三姑六婆在一块儿工作,陆子茵头都大了,“您要这么说,我还回学校念书去。”

这点陆怀慎倒是赞同:“我也觉得茵茵还小,不适合这么早就参加工作。”

还小呢,都二十二了,早就是成年人能独立了,连结婚证都能领了。陆子茵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叹:“妈说的对,我念完硕士念博士,念完博士念博士后,非得念个咱们陆家学历最高,将来变成灭绝师太才好!”

“你这丫头……”一家人被她这尖利小嘴说得都直叹气。

陆子鸣这时候站出来说:“其实我觉得让茵茵现在工作也不错,多积累点社会经验。要是咱们什么都替她安排好,她肯定觉得没意思,将来也未必能专心投入工作。茵茵也大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陆子茵有点不可置信的望向陆子鸣。她还没忘了刚刚是谁把她从路上截回来的,这回又转过来帮她说好话了?

老太太沉思片刻说:“这事再慢慢考虑,总之她要一个人去上海,那是绝对不行!”

陆子茵沉痛的“哼”了一声,待老太太上楼后,怒瞪着陆子鸣:“你既然把截回来,刚才又为什么帮我说话?既然帮我说话了,干嘛不帮到底?”

她大约是气急了,自己也有点语无伦次。陆子鸣是又气又好笑:“我赞成的是你现在开始工作,但是你去上海是为了工作吗?只要是你做的正确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可如果你是任性胡闹,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拦着你?”

“哼,你们就关着我关着我吧!将来三哥要是跟别人结婚了,我就终身不嫁,到时候你们别后悔!”说完,把手里抱枕狠狠一砸,进了自己房间。

陆子鸣被陆子茵这么一闹,也压根忘了张晚晴的事,回到单位后,幸好没出什么事,补了个事假报告,就坐在办公桌前上网。忽然看到新浪首页的新闻上,说到全美最著名的脑部专家波尔近日正在北京天坛医院做技术访问,这位专家号称美国“植物人治疗英雄”,成功治疗49例因颅脑创伤神经功能导致长期昏迷的植物人,并在近期发表了一篇关于植物人临床治疗的论文,其中极具开创意义的提出了开颅手术的方法。

陆子鸣精神一震,握住鼠标的手也略微颤抖,直到拖动读完通篇新闻。又快速在网上搜索了相关该论文的记述。这两年,他从未放弃过寻找治疗的办法,然而医生给出的方案无外乎中医针灸,西医仪器刺激,配合亲人的鼓励陪伴。这种类似等待奇迹的治疗方法,已经让全家人灰心沮丧、筋疲力尽,而波尔教授提出的所谓“开颅手术”却可以更直接有效的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然,在有效的同时,风险也并存。

波尔教授在论文里不讳言的说,目前这种手术仍在试验阶段,成功率仅仅在20;左右,而失败的话,绝大多数的可能是脑死亡直接导致病人的生命终结。

陆子鸣再一次揪紧了眉心。

用20;的可能去换一个挚爱的人,值得吗?

他永远无法忘记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她的生命已经透支,苍白瘦弱到无力,大而无神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天花板。医生说病人的眼睑可以睁开,眼球只是进行无目的的活动,即使眼睛能够注视,也不能辨认,仅仅对听觉有刺激反应。

也就是说,她根本无法看见他。

从两年前她纵身一跃那刻起,她就已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记住她想记住的,剔除她不要的。他有时候会恨恨的想:为什么不醒来呢?如果当初选择跳车是再不愿见到他,那么现在他已经同意离婚,并且答应只要她能好好的,他宁可永不出现在她视线里。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愿醒来吗?

那天是陆子鸣两年来第一次踏步在她住的医院。这两年,他像避瘟疫一样,对这家医院,对这家医院所在的这条路,都避之不及,每每绕了路开,这天,却如中了蛊一般,慢慢的来到病房前。

病房的门没有关,虚掩着,阖一半,留一半。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给雷允晴换被子,擦身。

她仍旧跟那时候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护士拿起她的一只手,她就抬手,用毛巾从手背擦到手臂。然后绕至另一边,再拿起另一只手。

他站在门外,呆滞如一座雕像,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屋内的护士十分尽心,擦完了,在水盆里绞干毛巾,再重复一遍。

他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每天都要做一遍。包括为她洗头,擦身,换衣服。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一定也很恨吧,一个年华正好四肢健全的人,却什么都得依靠别人。

那护士似乎做完了一切,端起水盆就往门这边走,陆子鸣下意识的转过身,佯装向前走去。那护士在他身后带上门,离去。

良久,他才回到病房前,慢慢拧开门。这样远远的看着她,他的呼吸已经凝重,脚下如有钉子,将他牢牢的钉住,再不能前行一步。

病房内静悄悄的,点滴声声,轻而微弱,直如敲在心上一样。让他又想起那一夜,片片雪花,无声坠落在他肩上,背上,还有她的脸上,也是这样轻微。无数的雪花落着,天地间像是织成一道雪帘,唯有他的叫声吼声。而她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无论他说什么,怎么叫她,都没有一丝回应。后来雪愈下愈大,如撒盐,如飞絮,挟着雪花往两人身上扑来,他紧紧搂着她,唯恐她会冷似的,一遍遍的重复:“囡囡,囡囡……我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寒风呼啸,直往人口中灌去,他的声音散在风里。而她慢慢冷去,整个世界都随着她一起冷去。

终成奢望。

她没有听到。上天也没有听到。

他慢慢走上前去,背对着窗台而坐,肩头全是傍晚斜阳挥洒下来的银红,仿佛在天际撕裂开一道口子,暗红从他整个人头顶淌下来,鲜血样淌了满地。他慢慢抬起雷允晴的头,放在自己怀里,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她的脸上很干净,之前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连疤痕都不见,双目轻阖,宛若熟睡着。

他只是珍爱万分的揽着她,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仿佛唯恐惊醒了她。她睡得这样好,这样沉,任由他端详,任由他拥抱。就像以前无数个清晨醒来,她在他的臂弯里,微闭着眼睛,蜷曲的睫毛轻颤,安静而美好。

直至夕阳终于彻底的沉入地平面,病房里暗得只剩下两个相互依偎的影子,他才终于动了动,轻声说:“如果还有机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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