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灵心》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亦舒灵心- 第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玳瑁猫轻轻走近,豆苗说:“嘘。” 
  她突然看到鲜红色猫足印,血,它的脚粘了血,在地板上打出一只只五爪印。 
  豆苗浑身战栗。 
  她听到更强烈得喘气声,像一个人垂死挣扎。 
  声音自客厅传出,豆苗大力推开门。 
  她看到最恐怖的景象:阿姨周子驹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啊,仍是那把六寸长的切肉刀,她已经没有气息。 
  豆苗魂飞魄散地大叫,“救命,救命!” 
  保姆蹬蹬蹬跑过来,“豆苗,怎么了?” 
  豆苗再转过头去,客厅一片静寂,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有阿姨,没有尖刀,也没有老猫的血足印。面青唇白的豆苗呆住。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掩住面孔,可怕,她明明看到血与尖刀。 
  保姆拉她坐下,“豆苗,可是考试过度紧张?” 
  豆苗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你由什么地方不舒服?“ 
  豆苗疲倦地问:“妈妈呢?“ 
  “她与阿姨出去看房子。” 
  这时,门一响,她们回来了,有说有笑。 
  周子驹好好的谈笑风生,平安无恙,豆苗走到她们面前,把头靠在阿姨胸前,默默流泪。 
  “豆苗你怎么了。” 
  母亲说:“她最近忧心忡忡,豆苗有心事要说出来。” 
  她们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是朱可成。 
  他仍然穿着粉色上衣,豆苗看见他,后退一步,她似闻到一阵血腥气,她想呕吐。 
  朱可成轻轻说:“豆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豆苗瞪着他,她听到世上最不可能的话。 
  “你这双眼睛好似在审判我。” 
  豆苗转过头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可没有得罪你。” 
  豆苗又退后一步。 
  “你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豆苗凝视他,突然轻轻说出一个名字:“井红呢,你叫她伤心若绝。” 
  朱可成骤然变色,他好像是被人掌了一掌,“你说什么,你怎会知道井红这个人。” 
  “你花光了她的钱,抛弃她,现在,又来欺骗我阿姨。” 
  朱可成突然伸出手来,抓紧豆苗,“谁告诉你,谁?” 

  豆苗挣扎。
  这时周子驹走出来看到喝住:“发生什么事?”
  朱可成手一松,豆苗急急奔回楼上。
  他们两人在楼下朝了起来。
  周子允铁青着面孔追上来问女儿:“豆苗,那人为什么与你拉扯?”
  豆苗抬起头,“是件意外。”
  “豆苗有事你不妨说出来,妈妈永远站在你这边。”
  豆苗摇头,“没事。”
  保姆过来,使一个眼色,低声说:“让她静一静。”
  “这孩子越来越古怪。”
  保姆劝说:“他们到了十五六岁,更加不可理喻,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周子允回到楼下,只见朱可成已经离去,子驹独自坐在书房。
  子允说:“我家不再欢迎朱氏,你请他别再上门。”
  “他说是无意推撞。”
  “子驹,豆苗手腕上有淤痕,我建议你细究。”
  子驹站起来,“我明白了,我亦不受欢迎。”
  “母亲嘱咐我俩不可坏了姐妹感情。”
  “你有把我当妹妹吗。”
  姐妹不欢而散,但是保姆这样对豆苗说:“你放心,她们是姐妹,不是兄妹,无人可以离间她们,过些时候,一定会得言归于好。”
  豆苗叹口气。
  无论如何,她还需上学做功课。
  第二天放学,不知怎地,司机迟到,她站在路边等车,放学时分,交通挤塞是常事,可是今日豆苗有预感,她十分不安。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有井红这个人。”
  豆苗猛地抬头,用力拨开那只手,那人正是朱可成。
  他今日黑衣黑裤,戴着墨镜,看上去煞气重重。
  同学就在身边,豆苗并不害怕。
  可是朱可成忽然说:“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豆苗一怔。
  “你不知道自己的事吧,人就是这么奇怪,像你,人家的事,一清二楚,却不知道你并不姓周。”
  豆苗愕住,他握紧拳头。
  “想知道更多?跟我来。”
  豆苗想知道身世,但她也知道,跟朱可成走到僻静的地方去,可能会有危险。
  他是一个沉不住气冲动鲁莽的人。
  可是豆苗身不由己,跟他走进学校左侧一条小路。
  “你想我离开你阿姨?”
  豆苗点点头,“你是坏人。”
  “你没有资格管我们,你并非亲生,子驹告诉我,你父母另有其人,你是一个领养儿。”
  豆苗站定,“胡说。”她斥责他。
  朱可成见她恼怒,非常痛快,“你也知道被人掀头皮揭疮疤的滋味了?”
  急于报复,他忘却他是成年男子,她只是小女孩。
  豆苗涨红了脸,“你含血喷人。”
  “子驹说,你生母是疯女,关在精神病院,周家反对你进门,你养父因此与你养母分手了——”
  豆苗怒不可遏,她把书包用力扔向朱可成,轰一声,装着笔记的书包重重击中朱氏,他退后两步,然后扑向豆苗。
  他强壮的手似老鹰抓小鸡般掐住豆苗,“不准你再说我坏话。”
  就在这时,有人赶到,大声吆喝,原来是司机与保姆一起找到小径来。
  这时,朱可成已是水洗不清。
  保姆立刻报警,司机冷冷说:“朱先生,你还是站停等警察来的好。”
  警察出现,只见一个秀丽的小女孩吓得簌簌发抖,两个目击证人都指出朱氏诱拐女孩走进小径使用暴力。 
  周子允气忿,“这分明是欺我孤儿寡妇。”
  “子允,我们是数十所老友,我不会害你。”
  “这样就放过这个人不成?”
  “老人自有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
  子驹脸色煞白,“是我不好,我引狼入室,祸延三代。”她落下泪来。
  律师说:“子驹你因祸得福,趁早看清楚这人真面目,回头是岸。”
  她们由律师陪同回家。
  周子允寝食不安,想从豆苗口中套出真相,豆苗不发一言。
  “那朱氏为何纠缠你?”“他怎么会到学校找你?”“他说过些什么?”
  豆苗什么都不讲。
  子允叹口气,“无论如何,你救了阿姨,我们都感激你。”
  阿姨也是好阿姨。
  过两日,豆苗放学,正在做功课,忽然有人来探访她。
  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身穿端庄套装,敲敲她房门进来。
  “我是罗平平医生,我可以与你说几句话吗?”
  豆苗看着她,“妈妈请你来?”
  罗医生点头,坐到她对面,这样说:“豆苗,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豆苗却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没有目的。”
  豆苗凝视她,每一个人,做每件事,都有一个目的,像她那样勤学,是因为要使母亲高兴,以她为荣。
  豆苗轻轻说:“你在写一篇报告,欠最后一章,你想在我身上找到题材。”
  罗医生一怔,可是笑容不减,“你都猜到了。”
  豆苗再问一次,“你想知道什么?”
  罗医生问:“豆苗,谁告诉你井红这个人?”
  豆苗想一想,“一定是阿姨提到,我无意听见。”
  “不,你比你阿姨更早知道这名字,后来,你阿姨聘请私家侦探,才查到她与朱氏的关系藕断丝连。” 
  豆苗问:“这同你论文最后一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母亲好友,她觉得你情绪不安,应该与心理医生谈话。”
  “你很坦率,罗医生。”
  罗医生微笑,“那么,你可喜欢我,可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豆苗虽然精灵,到底是个孩子,她点点头。
  罗医生收敛笑容,“豆苗,你在什么时候,开始有预知能力?”
  豆苗“呀”一声站起来,不小心扫跌桌上书本,她又坐下,呆半响,才答:“不知道。“一岁,两岁?你母亲说,到了六七岁的时候,这个特徵已经很明显,不什么东西不见了,你随口说出,一丝不差,常常吓大人一跳。”
  “我不过是猜想。”
  罗医生问豆苗:“那么,请猜测我会成名吗?”
  豆苗觉得罗医生很有趣,她凝视医生,忽然说:“你穿着淡蓝色缎子套装,去领取一项奖状。”
  “哗,”罗医生高兴得咧开嘴,“那很好,我有希望。”
  豆苗被她逗得笑起来。
  “现在,豆苗,我要给你看一张照片,你认得这个人吗?”
  她自公事包里取出照片放在桌子上。
  豆苗一看,冲口说:“这是我阿姨周子驹。”
  “请你看仔细一点。”
  豆苗把照片拿在手中细看,像,真像阿姨,可是,这是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她们同样高鼻梁,尖下巴,可是阿姨的妆扮更为细致时髦,她俩的眼睛形状也有差异,周子驹双目较圆。
  豆苗奇问:“这是谁?”
  罗医生轻轻说:“这个女子,叫做井红。”
  这一刹那,豆苗额角冒出汗来,她忽然明白,她几次再番在幻觉中看到的女子,并非周子驹,而是井红。
  胸口插着一把刀的是井红! 
  豆苗惊怖地睁大眼睛,大声说:“要救她。”
  医生也紧张:“救谁?豆苗,你慢慢讲。” 
  “井红会受到伤害,医生,你要警告她。”
  豆苗鼻子又闻到血腥气,她急得团团转。
  刚巧这时保姆捧着饮料进来,豆苗一不小心撞翻,红茶与牛奶倾倒地上,忽 
  变成鲜红色。
  豆苗拉住罗医生的手,“快去救她!”
  罗医生这时下了决心,她毫不犹疑地说:“保姆,你照顾豆苗,我要打一个重要电话。”
  罗医生立即与警署联络:“我要与王督察说话,王总?我是罗平平,请派员到以下地址找井红问话,不不我不是报假案,请相信我……是,我负全责。”
  周子允这时抱紧女儿,豆苗忽然说:“太迟了。”她颓然睁开眼睛。
  罗医生追问:“你看到什么?”
  豆苗低头说:“对不起医生,我十分疲倦。”
  周子允说:“让她休息吧。”
  她与医生到偏厅坐下喝茶。
  周子允问:“你可有答案?”
  医生尚未回答,身边的手提电话已经响起。
  罗医生连忙接听,“是,王督察。”没讲几句,她已变色,接着,她低下头聆听,然后,她收起电话。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脸上挂着许多问号。
  周子允问:“怎么了?”
  罗医生轻声答:“警局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到大南路三号查访,发觉大门虚掩,推门进去,看到一个女子胸口中刀躺卧地上,凶手呆坐一旁,束手待捕,毫不反抗。”
  周子允大吃一惊,“谁住大南路三号?”
  “子驹自私家侦探处得到那个地址:朱可成与井红在大南路三号同居。”
  周子允用双手掩住嘴,吓得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退得快,受害人便可能是周子驹。
  子驹险过剃头。
  罗医生抓紧老友的手,“豆苗怎么会知道?”
  子允叹口气,“这是我请你来的原因。”
  “啊,太古怪了。”
  子允连忙去看女儿,只见豆苗已蜷缩在小床上盹着,脸容稚纯,象幼儿一般。
  她同罗医生说:“我想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