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8-雍正十年--那条瑞典船的故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5288-雍正十年--那条瑞典船的故事- 第1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祖秉圭送往宫中“大玻璃片一块,长五尺、宽三尺四寸,随白羊绒套木板箱”。这等大块玻璃,万里迢迢来自欧洲,再由陆路小心运到京城,倒也实在是不可多得之物。皇上见到祖秉圭懂得孝敬,龙心不禁大悦,这也不在话下。    
    哄好了皇上,这官就能做得四平八稳。有史以来,粤海关监督的官,从来也没有像祖秉圭这么长的任期,想来皇上是给哄得极好的。雍正十年如果不出那场变故,祖秉圭的官恐怕还能继续当下去,何况从官声上讲,祖秉圭也不算差。自祖秉圭署理粤海关以来,关税银的收入稳步增长,雍正七年,是二十二万余两,八年升至二十八万余两,雍正九年,更是破天荒地达到了三十七万多两,见梁廷枏《粤海关志》前引书。具体数据为:1729年(雍正七年),222 116855两,1730年(雍正八年),280 903734两,1731年(雍正九年),374 453233两,雍正十年无数据。这和雍正初年,粤海关的关税银收入仅有几万两的情形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粤海关关税银收入大增,其实是杨文乾打下的基础。可惜杨文乾拼着恶名播下种子,却由祖秉圭来收割庄稼。祖秉圭于关务上面,却是典型的照虎画猫,照的是杨文乾这头老虎,画出来的猫,倒也像模像样。杨文乾任用六家“行头”,乃是将官府的责任,推到洋货行头上,这样的好办法,祖秉圭自然是照做不误。他也任用了五家规模较大的洋货行,作为外洋船到港以后的保商,只是改了一个名称,称为总商,听上去更加文雅好听些。    
    名称好听,实质还是一样:行商们一要负责洋人的行为,二须承担外洋船缴纳关银的事项,三要帮助海关监督大人顺利完成一年四节的贡礼,四是大人辛辛苦苦来广州当海关监督,俸禄又不十分高,多少也要让大人的私人钱包有点面子。这是行商的责任,而那些总商则是首当其冲,责无旁贷。


海部大人洋人在广州贸易环境宽松自由

    祖秉圭对洋人大班谦和礼貌;洋人在广州贸易环境宽松自由    
    祖秉圭为人大概是谦和的,特别是和性格狷介、爱钻牛角尖的杨文乾比较起来,可谓天壤之别。作为和洋人打交道的中国政府最高官员,性格沉稳谦和,倒是非常妥帖的一桩事情。雍正十年,蓝旗国外洋船的大班们受到他的接见,事后说起来,对祖秉圭的印象很好,说他是既文明,又客气。这样的评语,对于清初的满洲大员来说,也算是十分难得。    
    为人谦和是一方面,处事并不十分迂腐是另一方面。康熙朝对外洋远夷,甚是器重,固然不假,但是满洲大员当中,大端架子,看不起汉族同僚的顽固之人,也不在少数。对于洋人,特别是外洋远夷,或视为洪水猛兽,或自视天皇贵胄,不屑与之打交道,或格外苛刻,百般限制,把所谓中外之大防,看得比女子贞操还要严重,种种迷信和无知,殊为可笑。与此相比,祖秉圭算是相当落拓,从不拘谨苛刻。    
    洋人大班同上一任的“抚院海部”杨文乾交恶,均有怨恨之心。祖秉圭到任,基本上是采取绥靖安抚的政策:该交的船钞、规礼和缴送是一文不能少,但是其他方面,一是办事效率甚高,洋人也算满意,二是对洋人限制很少。做生意固然自由,洋人可以和任何一家洋货行签约购货,广州城外贸易镇和黄埔锚地,也任由洋人自由活动;洋人在中国店铺买酒,放枪作乐,爬上高塔鸟瞰广州城,不是特殊情况,都由得他们。    
    洋人大班最敏感的一点,乃是祖秉圭在礼节上,充分尊重这些贸易者,也就是以己度人,对领导整个贸易的大班们,以“绅士”相待。这里所谓的绅士,也就是中国概念中的大人。贵为二品正堂的祖秉圭大人,中国的老百姓一见面就要跪下磕头,但是祖秉圭却十分尊重这些洋人大班:接见的时候,设座奉茶,并送一点象征性的小礼物。洋人大班们自然感觉很好,对祖秉圭也多有溢美之词。    
    尊重和客气,甚至小恩小惠,当然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对于洋人大班们关于“规礼”和“缴送”的抱怨,从来是装聋作哑,充耳不闻。洋人大班自雍正四年起,一直觉得抚院海部规定的“规礼”和“缴送”,是让洋人蒙受了“冤枉”(Grievance),皇上肯定是不知道他们的冤情的,所以他们也千方百计要在大人面前喊冤。祖秉圭到任,这种冤枉也不知听到了多少,但是这位海部大人一律装得听不见。    
    洋人大班并不知道,加征“规礼”和“缴送”,本来就是雍正皇帝和杨文乾之间有默契的事情,因此,这份冤枉,就是喊破了天,也绝无昭雪之可能。祖秉圭装聋作哑,当然是上上之策,不会再进一步得罪这些洋人大班,至少使得贸易能顺利进行下去,粤海关税银不断增加,奇珍异宝源源送进宫里去。这是他当官的唯一关注。    
    祖秉圭虽然落拓,对洋人远夷的态度也堪称平等尊重,但是仍然脱不出中华上国故步自封的老套。雍正年间,广州对外贸易规模已经十分巨大,每年贸易总量超过数百万两白银;海关监督大人受命于皇上,是和外洋远夷直接打交道的最高官员,何况对前来广州的洋人大班平等相待,本来有一个十足的好机会,了解世界,和其他国家相互交流。尤其是对欧洲国家,这是第一个知彼知己的机会。    
    广州城的大小官员,很多是两榜进士出身,祖秉圭是否是科场出身,查无凭据。但是毕竟和老一辈的满洲贵胄一刀一枪博得的功名不同,应该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但是祖秉圭也好,其他官员也好,就是对外洋国家的国情不感兴趣。那些行商们,虽然能操熟练的洋泾浜英语,和外洋大班的私交很好。人之常情谓之好奇,肯定了解了一肚皮欧洲国家的情形,可惜他们一不是知识分子,二没有功名地位,皇上那里,没有任何话语权。    
    这是非常脱节的一种情形:一方面对外贸易进行得热火朝天,过程繁复之极,中外之间沟通得非常好;另一方面,上至朝廷,下到海关监督和地方官员,对外洋诸国丝毫不感兴趣,因此对于欧洲的国情,基本上是无知无识。对外洋来船,除了以旗色加之区别外,向来视为一体;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是红毛远夷,不予细加区别。    
    再者,朝廷从来也没有把其他国家,置于和中国对等的地位:外洋船到港,仍然要搞这劳什子的丈量仪式,好像都还是来朝贡一样;瑞典国外洋船到,祖秉圭接见货真价实的“瑞典国王特命全权大使”,根本也是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好生让这满心要和中华帝国建立友好外交关系的国家失望。    
    雍正乾隆年间,广州民间和瑞典人的交往很多,既有和瑞典人交朋友的,也有生意往来十分密切的,在瑞典东印度公司的档案中,可以找到不少这样的证据。洋货行的行商对瑞典的认识应该已经比较清楚,签订合同的时候,明白地写作“(口)瑞国”。乾隆四年,坎贝尔帮广顺行的陈寿观把一些丝绸带到欧洲卖掉,再帮他买好呢绒布带回来,坎贝尔:瑞典哥德堡大学图书馆,瑞典东印度公司档案,GUB,SOKA,H22∶3C,第55页。可见双方互相信任,关系亲密;坎贝尔回去之后,就托其他的外洋船给陈寿观带礼物,包括几瓶洋酒和一箱葡萄牙鼻烟。美国詹姆士•;贝尔基金会图书馆,明尼阿波利斯(JFBL),查尔斯•;爱尔温档案,1740年2月10日,编号1740~31a。    
    民间交流这么多,但是官方对瑞典的情况,可谓一无所知。在瑞典船的故事发生将近一百年之后,中文典籍当中,才第一次出现关于瑞典的简单介绍。双目失明的通译谢清高,在朋友的帮助下写了一本《海录》,里面有关于瑞典的语焉不详的几段话,这本书写作的年代大概在一八二零年。可惜的是,瑞典船的故事中,祖秉圭没有这番心思,而对欧洲各国比如瑞典已经有了相当了解的行商们,也没有能够留下片言只语,否则,我们今天在讲述这个故事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语焉不详”和“无从考究”了。




=TXT版本编辑制作TurboZV,更新消息请访问 turbozv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