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凤棠大惊,连忙要起身。
正元皇帝笑了起来,道:“朕只是说说而己。”
凤棠停了一下,半天才道:“太女很好。”
正元皇帝冷笑道:“我知道她很好。”十五岁成人礼之后入朝,十五年来无过错,这己经不是好能形容了的境界。
凤棠想了一下又道:“儿臣这些年领军,也多亏太女的粮草能及时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年一直掌管粮草调动的就是太女凤祈。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犯错,我就不会饶过她。”正元皇帝淡淡说着。
凤棠无言以对。
而说话功夫,两位尚宫己经给凤棠梳好头,没有梳太复杂的发型,给凤棠带来女子该有的份柔和却又不失英气。
正元皇帝看着似乎也非常满意,又吩咐道:“把楼南朝进贡那身百凤朝阳裙拿来给王爷换上。”
“是。”
正元皇帝笑道:“楼南进贡了不少稀罕玩意,过几天给你送府里去。”
“母上……”凤棠有点哭笑不得,她现在早过了好玩的年龄,给凤瞳还差不多。
等凤棠把裙子换好,正元皇帝看着更是满意,得意的道:“我的女儿怎么会不漂亮,谁敢我安国睿亲王只会舞刀弄枪。”
“也没人说啊,母上。”凤棠笑着道。
正元皇帝招手,凤棠过来在正元皇帝跟前坐下来,正元皇帝叹气道:“这些年你都守在边关,都快三十了,连个子嗣都没有,府里也是冷清的不能再冷清。婚事是不能再托了,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婚事……”凤棠停了一下,有几分犹豫的道:“我想再等一等。”
正元皇帝倒是有点奇怪,要是凤棠直接拒绝了倒正常,只是所谓的等一等就有不明白。直问:“等什么?”
“薛家少爷薛牧到边关来找儿臣。”凤棠说着。
对于这个己经知道的消息正元皇帝并不意外,只奇问:“然后呢,难道你跟他还……”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凤棠绝对不是胡闹的人,更不用说是在外统兵时。
凤棠却是一脸的不确定,只是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她只记得那晚她好像是喝醉了,但她从来不在阵前饮酒,军营更不可能有酒。
只是醒来的时候薛牧己经躺在她身边了,看她己经起来,也迷迷乎乎的睁开眼,笑着打招:“早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薛牧……”
然后直接掀开被子裸身起来,把女装穿上,是一身随从的军装。
只是凤棠是完全愣住了,凤瞳早有飞鸽传出给她,她自然知道薛牧这个名字。只是她对于这个人却是完全没有印象,而现在如此突然的出现,与其说不迷惑不如说是惊心。
军营重地,而且她的大将军王的帅帐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就是能男扮女装,但一个陌生人要是能如此进来迷倒她,她的处境也就真的太危险了。
只是也就那一晚上,薛牧再次消失,不过己经报上姓名京城再相见是必然。凤棠没声张,只是把她卫队撤查一番。
“你想娶他?”正元皇帝看着凤棠的神色问。
凤棠皱眉,要真是生米煮成熟饭,薛牧又不是奸细,她是有这个打算,这是一份责任。只是她也非常难理解,她真的有那么好,值得养在深闺里的大少爷这么做?
“前几天瞳儿倒说了你恩师方静有个儿子。”正元皇帝说着。
“母上说的是林舟?”凤棠愣了一下,在她印象里方林舟还是刚会走路的小屁孩。
“好像是吧。”
“我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凤棠顿了一下,其实在她意识里方林舟更像是儿子,不过必竟是恩师的儿子,算是师姐师弟。
正元皇帝叹气:“我说过婚事依你,薛家那个少爷你要是真喜欢,我也给你指婚。”
“母上不希望我娶他?”凤棠问。
正元皇帝秀眉皱起,一点都不避讳的道:“门阀不能再扩大。”尤其插手到凤棠所掌的四十万精兵。
凤棠明白,从某方面来说门阀也是前几朝遗留下来的古老腐朽的东西。只是凤氏一族当年起兵的时候却不能不依靠,也就成了现在的局面,皇家与贵族共治天下。虽然大晋延用了前朝的科举制度,但想一下废掉九品中正制,撤下门阀也非一朝之事。
“只是母上……”凤棠停了一下还是道:“太女君沈氏至今无所出。”
在皇族中,王君无所出并不是太大的过错,决不会列入出七之列。但是太女君所无出,事情就会有点诡异,尤其太女其他几个小郎君都有女的情况下。因为一旦太女继位,立太子时,不是太女君所出的嫡子,皇夫之位虽然不会旁落。但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的发言权就会大大减少,尤其夫妻感情并不太好时。
就像现在任皇夫,共育有三女,在皇上所有女儿中占了将近半数,而且占据排行第一、第二位。即使皇上与皇夫感情并不合,但除非沈氏一族犯下大罪,不然谁也不敢说废。
皇夫与太女在皇室中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合则相辅相成,成为一个可怕的势力圈;不合则是相互攻击,只是内斗就能震惊朝堂。所以当太女并不是皇夫亲女时,两人所处地位都会岌岌可危。
“是啊,让人不能生孩子的方法实在太多了,沈家人向来精于此道。”正元皇帝说着,脸上没有几分喜色。
太女凤祈很好,真的很好,她拥有一个帝王该有的一切。气度,手段,心机,洞察力,连忍字头上那把刀她都能淡然处之。
“母上,你对太女到底有何不满?”凤棠疑惑。
连当今皇太夫都不敢直言相问的问题,凤棠问的却非常自然。只是正元皇帝的眉却皱了起来,半天才道:“因为她挡了你的路,因为她身上流着沈家人的血。”
第 18 章
晚上凤棠是在宫里歇的,安国睿亲王府还没有整理出来,再者最近宫宴比较多,一路辛劳,也就先住下了。
凤瞳则是大清晨就直扑母上的乾林宫,每次回朝第一天,凤棠必然要歇在这,然后第二天早上和母上一起去拜见太夫。
“容亲王……”乾林宫尚宫请安问礼,这里是皇上的寝宫,至今还没人能大早上就直闯。
“我皇姐呢?”凤瞳笑问。
“安国睿亲王刚起身,正在梳洗。”
“带路。”
进了偏殿,凤棠正在铜镜前任由尚宫打理着,看到凤瞳进来,笑道:“你怎么那么早?”
凤瞳笑道:“来看姐姐啊,一会母上下朝,我就要等到好几天后了。”
“鬼丫头,过来。”凤棠笑着招手。
凤瞳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凤棠道:“姐姐瘦了,但一点都没变黑。”
后面一条尤让凤瞳嫉妒,在边关风吹雨淋的,如此大的风沙。凤棠的皮肤始终不变,而且越来越白嫩,比其他王爷们保养还来的见效。
凤棠只是笑,叹气道:“一转眼你也长大了,姐姐让你选了那样一个正夫,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本来就挺喜欢那个三皇子的。”凤瞳笑着,又道:“而且就真没那么满意,我再找满意的就是了,他一个送来和亲的,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凤棠只是笑,一会才低声道:“皇位……是与我们无关的。”
“妹妹明白。”凤瞳说着。
两姐妹说着,尚宫们把昨天正元皇帝刚赏的裙子拿来侍奉凤棠穿上,早上要跟正元皇帝一起去拜见太夫,要正装去。
“姐姐这身裙子真漂亮。”凤瞳满是羡慕的说着,她当然知道这条裙子的来历,当时楼南使者把裙子在朝堂打开时,满朝皆惊。
用各种鸟的羽毛捻成丝编织而成,图案是各种鸟的形状,而且颜色多变,侧面一色,正面一色,屋里一色,屋外一色。
“你喜欢?我给你。”凤棠认真的说着。
“不,不,我只是随口说说。”凤瞳笑着,又道:“而且这是母上赏你的。”
凤瞳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尚宫宣:“皇上驾到……”
凤瞳和凤棠立即起身到门口迎驾:“儿臣给母上请安。”
正元皇帝进门见凤瞳在,笑道:“瞳儿也来了。”
“来给母上请安,也看看姐姐。”凤瞳笑道,知道正元皇帝是刚刚下朝。
“嗯,一起去给太夫请安。”正元皇帝微笑。
大清早的慈安宫里己是热闹非常,等正元皇帝三人进门都是愣了一下。上坐的皇太夫气的都有点发颤了,下面跪着几个,都是薛家人,其中还有薛牧。
最先排的悲悲凄凄的是薛家当家主夫周氏,也是薛牧的父亲。只是看到他在哭,正元皇帝三人脸色都有点变了,不会真是薛牧一状告到太夫那里,非让凤棠负责吧。
“这是怎么了?”正元皇帝皱眉。
“皇上……”皇太夫满是无奈的开口,道:“是薛家的一些家事,告到我处,非要我来裁夺。”
正元皇帝停一下才问:“什么事?”
皇太夫脸色更是不好看,只是道:“只是薛家一些私事而己。”
正元皇帝不再问,只是道:“棠儿回来了,我带着她来看看父上。既然父上现在太忙,儿臣先告退。”
“嗯。”皇太夫勉强笑着点点头。
三人退出时,凤棠却不自觉得看向跪在地上的薛牧,在这跪着一片的薛家男人中他是打扮最为朴素的一个,但却又是最扎眼的一个。即使只是跪在地下,一副低眉顺耳的样子,却还是给她一份妖饶的感觉。
薛牧正好也侧目看向她,嘴角勾出一个笑意,随意敛去,专心听太夫训话。
皇太会说是薛家的私事,还真是私事,薛家家主薛林近两年来,一直专宠于一个新纳的小郎君鄄氏。这本来在大家族中也是常事,半年前,鄄氏产下一女婴,自以为女凭父贵,再加上家主宠爱更加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前天的时候是主夫周氏寿辰,这种时候,小郎君都要早早起来请安问礼,然后帮着张罗寿宴。没想到甄氏竟然侍宠而骄报病非要休养,本来周氏就有点不高兴甄氏这两年的骄横,衬这次机会,直接吩咐管家,当众打甄氏三十棍,直把一个娇美人打的只剩下半条命。
薛林回来是大发脾气,当众给了周氏一个耳光,而且还写下休书非要休夫再扶甄氏为正夫。周氏怔了一下,没哭没闹,只是拉上己立受封立为世女的薛晴,长子薛牧直奔慈安宫。
见了太夫,当即跪下,却没说自己的委屈只说请皇太夫父亲的份上为薛晴和薛牧做主。周氏的父亲也是薛氏,虽然不是一脉,但却是一宗。
一般家族休妻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薛家这种大门阀来说,休妻最大的后遗症就是世女与嫡出的问题。门阀世家的世女是要皇上亲封的,到了一定年龄之后,族里确定然后上报朝廷,皇上下旨封了才算正式承认。
薛氏一族世女薛晴是十年前朝廷下旨封的,现在薛林扬言要休夫,那薛晴的世女之位自然要起争议。
细听着周氏和薛林讲完,皇太夫回头交待身边宋尚宫一句,转身只见宋尚宫拿着三尺白绫走出。
皇太会对薛林道:“虽然薛家的家务事,哀家也是不好嘴的,但你要是还认哀家是你的长辈,就知道该怎么做。”
薛林只是直着眼看着那三尺白绫,皇太夫看他没接,脸色越发难看。半天薛林才喃喃的道:“侄女知错了……”
“这话该对你正夫说。”皇太夫淡然说着,起身道:“哀家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