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谁边-钫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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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谁边-钫铮-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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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璇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她哭了,胸口憋闷,刚喝下的酒水再胃里不受控制的翻腾。用袖口抹着脸上的泪,又哭又咳,又拼命的安慰永晏,“你弄错了,不是每个女人都怕当寡妇的,真的。”
      利永晏手足无措,翻遍身上每个口袋找纸巾,“喂,你别哭啊,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喂~~喂~~,你怎么吐了?喂……” 
    郎璇那天很没出息,吐得一塌糊涂,惨绝人寰。利永晏更夸张,跑到就近的小店为她买来纸巾喝水,外加一瓶白醋,逼着郎璇喝几口,说那东西解酒,郎璇苦着脸喝,挑剔,“你搞什么,不会买苹果醋啊
    再无散步聊天的心情,利永晏叫车送郎璇回家。在车上,已经不辨东南西北的郎璇抓着利永晏的手,摸着他食指上的戒指问,“哪来的?”
    “我妈留下的。”
   “哦,这枚戒指会不会走路?”
    “啊?什么?”永晏拖着长音,“走路的戒指?“
    “魔术,”郎璇舌头发木,直视永晏的眼睛,说,“魔术,魔术……”
     自从对他一见钟情后,就再也不敢看他的双眼,那天敢看,是因为喝醉了。郎璇对利永晏最后的记忆,是他那双温润的眼睛,和有点迷惑,茫然,若有所思的眼神。
    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敢招惹女人了是不是?不怕害谁做寡妇了?也是,他平安活过二十八岁,没死也没疯,可以为所欲为。郎璇立在银泉餐馆门外,望着门口两只不伦不类的石狮子,忽觉丧气,自己这是何苦呢?来这里是想怎样?又不可能再见他?也没什么必要再见吧?
    路边小贩经过,挑了竹篮,满篮碧绿的莲蓬。初见永晏那日,他可不就是在剥莲蓬?手指白皙灵巧,剥下的莲衣,皮色青翠,皮里粉白。郎璇叫住小贩,也不问价,掏了钱包直接说,“我要两斤莲蓬。”
     “小姐,你的车票掉了。”有人叫郎璇。
    郎璇回头,看到一张熟不到不能再熟的面孔,利永晏?呀,他的酒窝是在右边?!
       


  

第七章

  “这个时间的火车票够难买的,你怎么也不找个人帮忙?大热天,一个女孩子排队排那么久容易中暑。”
    想不到,临走前,竟可以和他回来吃大骨干丝汤?任永晏照顾着自己,调好空调,倒好鲜扎果汁,闲话家常,一如既往的细心体贴,郎璇保持微笑,控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你怎么会来这边?”郎璇问永晏,他看起来疲倦憔悴,黑眼圈很严重。
     永晏揉揉面孔,打个哈欠,“刚出差回来,累死了,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一下车当然是先找能填饱肚子的地方。对了,你呢?怎么也跑来这边?”
   “也是因为买车票,没吃中饭,所以找地方慰劳自己的胃。”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永晏总结。两人异口同声,“最近还好吗?”说完,又一起笑。
  “你先说。”郎璇叫永晏,她还是想知道他的事情。
    “很好,很好,哦,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事。”永晏语调轻快,侃侃而谈,“当然并不是事事遂心,压力也比以前大,但不受什么拘束,机制灵活,大家合作上更加协调,哈,你不知道,我从没这么努力拼命工作过
      郎璇觉得,利永晏看起来开朗好多哦,大概是他太太的功劳,很妙!
     “怎么样,你还好吗?”永晏问郎璇,“买车票是要去出差吗?行里还象以前那么多考试吗?你有没有再在卷纸后面乱画?”
    “我啊,我~~,我买车票是因为我要重去读书,嗯,我大概以后都不会在卷纸后面随便画画了吧。”
   “你要去读书了?好主意。不过,再不画画,可惜呢,说不定,教你的教授幽默感丰富,会觉得,看不到卷纸后的画调剂视觉神经,有点遗憾。”
  “哪有那么无聊的教授。”郎璇扑哧而笑,眼瞅着永晏,心里的泪意却又惨惨的往上涌。只有他了,郎璇想,只有他会这样宽容自己的幼稚。
   永晏应该很忙,菜还没上齐,他接了好几个电话。郎璇听他对其中一人玩笑,“拜托,谁是你老公啊,换个称呼好不好?”
    郎璇等永晏空下来佯装无意道,“你对女朋友这么凶?”
    永晏,“不要闹了,我可是独身主义者,哪里来的女朋友,是同事好玩,胡乱着叫的。”
    郎璇知是自己误会了,可也明白,一般女孩子,就算爱玩闹,也不会叫同事或关系好点的朋友为老公,他身边,还是有人的。如此想来,一时间神思翩然,悲喜难明。
    永晏怎知她蜿蜒曲折的心思?只是聊些别后情况 ,“行里还好吗?”
     “不好。”
    “怎么了?”
   “你走了也不回来看看,也不打个招呼,大家觉得失落”
  永晏一脸惊疑和讪笑,“才怪,郎璇,你是在安慰我吗?大家正常的想法应该是,走得好啊,终于增加一个名额,而不是有所失落。”
    郎璇抬眼看永晏,喃喃,“起码我是这样的,并没有庆幸自己少了竞争对象。”
    永晏不答话,郎璇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两人隔了一桌子菜酒果水对望,呆怔怔嘴里吐不出半个字来。
     半晌,郎璇把目光从永晏身上离开,吐口气,说,“以后,不要再做偷偷溜掉这样的事情了,反正,你都是一个人,随时打算着要离开的,不如,就走的慢一点,唱完一首催眠曲,哄身边的人睡了后再走,最最好,是~~”郎璇越说越吃力,声音越降越小,几不可闻,“是,等身边人都不爱你了,你再走。左右,你谁都不喜欢,谁都不在乎,所以,也不会伤心。”
     下午的餐厅,客人绝少,只永晏这一桌,本来就很安静的空间,好象变的更安静了,能听到空调沉静的嗡嗡声,和永晏的呼吸声。郎璇垂着眼睑,不敢看永晏的脸,又奇怪着,怎么自己有种到跟永晏说这些话?
    “郎璇啊,”永晏说话的声音沉厚醇软,“呃~~,来尝尝,今天的千张看起来还不错,多吃点。”
    好难堪,他知道的吧?不过还是不在意。他走后,自己一直忘不了他,而他却浑然不觉,惨情如此,让郎璇如何面对?几乎想甩甩衣袖,逃开算数,可惜,没办法那么孩子气,郎璇暗暗叹息,罢了罢了,能再遇到他,已经很好很好,夫复何求?挟一筷子菜放进口里,赞叹,“很好吃……”
    从银泉出来的时候,永晏帮郎璇拦车,郎璇只敢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看他的背影。他不在意她,可她还是爱他。上了车,郎璇摇下车窗玻璃谢永晏,“谢谢你的晚餐。”
    “不客气,”永晏把一包新鲜水灵的绿莲蓬递给郎璇,“你忘了吗?吃饭前买的。”
      郎璇默默接过,想说,其实在遇见他之前,自己并不喜欢食莲子,到底没说出口,今天,自己已经说的太多了。
    永晏浅笑着,扶了车顶,弯下腰与郎璇道别,一绺黑发耷拉到眉骨上,温润的眼清亮。他有那么一刻的迟疑,不知道到底是想说哪个句子,溜到嘴边变成,“郎璇,好好读书,一路顺风哦。”
      车开了,郎璇扭头望着车窗后渐远的,永晏的身影,松松的白衬衫,梨色的灯心绒长裤,慢慢消失在晚霞晃荡的光晕里,禁不住茫然若失,她觉得,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
      现在,是哪一缕风吹过来呢?吹起了他白色的衣领?郎璇闭上眼,把自己深深埋进车坐里,仿佛又看到初见永晏时,他安静的微笑,对自己说,“看到没有?这只戒指会走路的……”
        这乱世浮生啊,经过了谁,和谁相遇,又谁和谁分离?
      
 

第八章

     汽笛长鸣,火车开动,凝视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楼台,郎璇心内的感伤折转弯曲,无可断绝。或者,过些日子就好了,就不会总是这么毫无理由的,被排山倒海而来的悲怆淹没。再过些日子,这城市的光景柔波,就会变做尘埃了吧,被呼呼的风吹得了无痕迹~~。
     乘务员前来换卧铺票,郎璇递上自己的车票,诧异,怎么这趟列车的乘务员换票还要捧着鲜花吗?
      乘务员把个小铁牌牌递还给她,问:“你是郎璇?”
     “是。”
     一大束向日葵连同一个小小纸袋,被塞进郎璇手里,“刚才开车前,一个叫利永晏的先生让我们带给你的,”乘务员告诉郎璇,“他说他有工作要忙,没时间送你。”
      郎璇楞住,捧着那束金灿灿的花,错愕不已。永晏?永晏?永晏?
    拆开小纸袋,里面装的是剥好的新鲜莲子,并仔细的通掉了苦口的莲心。柔白溜圆的莲子,一颗颗,模样可喜的,亲密密挤在袋子里,清香浅浅,冲到郎璇鼻子里却惹得她又鼻腔酸痛。无视旅客探询的目光,郎璇抱着一大束花和那包莲子,爬到上铺,把脸埋在枕头上,手蒙住嘴巴,哭成泪人儿。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旅客多事,过来拍拍郎璇的肩膀,郎璇不理,那人坚持不懈又来拍,郎璇气恼,哭不可抑,回头乱骂,“拍什么拍?想死啊,说话……”待看清来人,郎璇惊诧,利永晏?不是说没空送人吗?“你干嘛在这里?”郎璇问,哭地更凶。
     利永晏笑,笑地很坏,说,“我是没空送你车,因为我自己也赶着上车,北京的客户好麻烦,我得赶过去和他们开会。哦,对了。”永晏对郎璇扬扬手里的小铁牌,“小姐,你上错铺位了,这个铺位是我的。”
    郎璇不说不动,眼巴巴看着利永晏,泪珠一双一对的掉。
     利永晏挠头,小声哀求,“喂,不要哭了,大家都在看诶,我发誓,到北京后我送你去学校,请你吃烤鸭好不好?”
  郎璇依旧拭泪,看上去惨透。
    永晏威逼利诱,“我还可以给你写信打电话,直到你一听我的名字就要吐为止好不好?,别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
     郎璇不为所动。
    永晏不知怎的,也红了眼眶,他吸吸鼻子,指指郎璇脖子上挂着的那条多年来未曾换过的白金链子要求,“借我。”
     郎璇借他。永晏从他自己手上褪了只款式老旧得,象是婆婆戴的那种金戒指下来,动作熟练地串到白金链子上,再将白金链子竖着拉直,给郎璇看那只在金链子上缓缓移动的戒指,象多年前那样微笑着说,
     “看到没有?这只戒指会走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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