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1-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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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1-同门-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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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出来太久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沿小路自大门回转大厅。    
    “你会喜欢住在这间大宅里吗?”    
    金瓶忙不迭摇头:“不,两房两厅足够。”    
    孟颖笑:“那我可以负担。”    
    她把外套还给他。    
    走进大厅,各人已在用膳,食物异常丰富,但美式大菜,像烧牛肉、龙虾尾、炸鱼块实在叫她吃不消,甜得发苦的蛋糕像面盆般大,冰淇淋似山般堆在玻璃盘上。    
    孟颖刚想问她吃什么,一转头,已经不见了她。    
    金瓶已与自己人汇合。    
    “这间屋子是每个少年的梦想:一味大大大,包罗万有。”    
    秦聪说:“他不谙风水,坐东面西并不是好方向。在北美西岸的房子,应坐北向南,况且大门向街,虽有私家路,也不算矜贵。”    
    “你几时做起风水师来,他并不住在这里,这不过是一所行宫。”    
    “交了货,我们立刻出境。”    
    “那么走吧。”    
    他们在市中心一家餐厅交货,三人坐下,才叫了饮品,临座便有客叫菜。秦聪把手提箱放身边,一下便有人取走,邻座仍然三个人,两男一女,可是箱子已经搬运出门。    
    他们三人叫了咖啡,再过十分钟便结账离去。    
    金瓶留意到邻座人吃橙鸭,真是奇怪的一道法国菜,橘子怎么连同肥腻骚的鸭子一同煮?不可思议。    
    金瓶忽然想起清甜的鱼片粥,放大量芫荽,不知多美味。    
    回去吧。


《同门》 第二部分一辈子当不上渔翁(1)

    三人不发一言,回公寓梳洗化妆,十分钟后出门往飞机场。    
    有两部车子来接,金瓶笑:“这次我与你一班飞机。”    
    两姐妹坐一起。    
    玉露先聚精会神织了一会毛线,然后抬头问:“师姐,你看见我的时候,我有多大?”    
    “据医生说,你只有五个月,像一只猫,因营养不良不会坐,连啼哭力气也无。保姆老怕你生病,日夜抱手里。”    
    “我是韩裔?”    
    “韩裔多美人。我听人说,日本几个最漂亮的女演员,其实都是韩裔。”    
    “我们好像没有童年照片。”    
    “像移了民一样,从此做一个新人。”    
    “移民后也可以保留原有文化。”    
    金瓶微笑,说下去:“后来,大了一点点,约周岁时,忽然想走路,摸着家具从屋子一端走到另一端。顽皮起来,所有可以打破的东西全给打破掉,各人大发牢骚。”    
    玉露掩着脸笑。    
    “接着,师傅教你手艺,更加烦恼,全家人钥匙、钱包、手表不知所踪。”    
    玉露面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    
    “师傅一直说我不够精灵,‘玉露,你再不用功,只好做饵,或是接手,一辈子当不上渔翁’。”    
    “那是激励你。”    
    玉露说:“我一辈子都没听过师傅称赞我。”    
    “我也是,你并不寂寞。”    
    “师傅真是吝啬。”    
    “规矩是这样,怕一赞就坏,恃宠生骄。”    
    “我或许会,我却不担心你,你看你多深沉。”    
    金瓶一怔。    
    “这些年来,我从未见过你高兴,也从来没见过你不高兴。”    
    “是吗?我是一个这样的人吗?你那样看我?”    
    “你再不喜欢,最多不出声。”    
    “嗯。”金瓶闭上眼睛。    
    “师姐——”玉露还想说下去,一转身,发觉金瓶已经盹着。    
    可见她是不高兴了。    
    玉露只得一个人闷看杂志报纸。    
    到底不能像亲生姐妹那样,什么都说,生了气,也片刻和解。    
    她们之间,裂缝一定越来越大,最后决裂,互不来往,谁也不耐烦去修复关系。    
    这一程飞机只有几个钟头,师傅让她们在夏威夷大岛希露市着陆。    
    这次,师傅寄住在友人的咖啡种植园中。    
    下了飞机,有仆人来迎接,大岛不如火奴鲁鲁那般商业化,民风比较朴实。    
    车子驶进咖啡园,已经闻见醉人香气。    
    玉露说:“真会享受,住葡萄园或菠萝园都宛如天堂。”    
    师傅坐在一张大藤椅上,看着一队七八岁大孩子练习土风舞。    
    教练是一个肥胖的太太,可是双臂与手指却都异常柔软,她手挥目送,一边示范一边形容:“白色海浪卷起,爱人回来了,过来,坐在我身边——”每个手势都有内容,像在说话,眉目传情。    
    屋边长满蛋黄花及大红花,玉露采了一朵别在耳旁。    
    她俩静静坐在师傅身边的矮凳上。    
    “回来了。”    
    “是。”    
    秦聪在身后出现,原来他比她们早到,递饮料给她们,并且交一台小小手提电脑给金瓶。    
    金瓶戴上耳机,听见新闻报告员说:“……最新获得资料显示,微软企图垄断意图确凿,法官着其在十八个月内分拆……”    
    金瓶把电脑及耳机还给秦聪。    
    师傅的声音比平时慢:“你看右边第三个女孩,多漂亮可爱。”    
    金瓶看过去,是,乌发大眼,笑脸可亲,小小年纪,已经无限妩媚。    
    金瓶忽然轻轻说:“我在西雅图见到亲生父母。”    
    师傅并无意外:“这么容易找到?”    
    “我有线人。”    
    “他们是什么人?”语气十分平静。    
    “师傅你明知故问。”    
    “我实在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请指点迷津。”    
    “他们是齐础教授及太太,我本名齐家宁,是他们的大女儿,当年被人自家中拐走。”    
    师傅轻轻问:“这事由他们亲口告诉你?”    
    “我跟弟妹长得一模一样。”


《同门》 第二部分一辈子当不上渔翁(2)

    师傅微笑:“右边第三个小女孩子,同你何尝不是一个印子,所以我叫你看。”    
    金瓶不出声。    
    “你是听谁说的?”    
    金瓶发觉自己鲁莽。    
    “你不觉有疑点?”    
    金瓶答:“我亲自去过齐家。”    
    “在师傅家生活十多年,忽然听见陌生人说几句话,就立刻相信了,反转身来当师傅是仇人。”她声音渐渐疲倦,“你是师傅,你可曾心灰意冷?”    
    她站起来,拂袖回屋子里去了。    
    金瓶独自坐在凳上苦恼。    
    师傅早有准备,一定有人通风报信。    
    “秦聪,是你。”    
    “我不做这种事。”    
    “那么,是玉露。”    
    “整个师门都出卖你?”秦聪十分讽刺。    
    金瓶伏在膝上。    
    秦聪替她按摩肩膀:“稍安毋躁,师傅这次是来看病,你实在不应惹她生气。”    
    “什么病?”金瓶愕然。    
    “我也是刚才知道,她明天入院做手术割除肝脏肿瘤。”    
    金瓶瞠目结舌地站起来。    
    “去,去向她道歉。”    
    金瓶奔进屋去。    
    玉露正替师傅收拾衣物,师傅看见金瓶,挥挥手:“你且去忙你的事。”不想与她多说。    
    秦聪把她拉走。    
    “这一阵子你一开口就是与师傅算账,不是要自立门户,就是控诉师傅拐带,是谁挑拨离间,你为什么那样相信他?”    
    金瓶说不出话来。    
    “一切待师傅熬过这一关再说可好?”    
    金瓶用丝巾包了一大包芍药及玫瑰花瓣给师傅当枕头。    
    第二天一早六点钟起来送师傅进医院。    
    她竟不知师傅已经病入膏肓。    
    医生向他们详细讲解病况,最后问:“王女士是你们什么人?”    
    秦聪答:“老师。”    
    医生讶异:“你们三人只是她学生?”    
    他以为三个神情委顿、眼睛发红的年轻人是至亲。    
    他说下去:“自病发至今,只有三个月时间,手术已是最后一步。”    
    玉露忍不住流泪。    
    金瓶把手搭在她肩上。    
    医生说:“你们可以进去看她。”    
    师傅已接受注射,神情镇定,但十分疲累。    
    金瓶不敢向前,只见师傅对秦聪与玉露都有吩咐,最后才轮到她。    
    “过来。”师傅终于叫她。    
    金瓶走过去蹲下。    
    师傅看着她叹口气:“你的生父并非高贵的大学教授,你来自乡间,父母极大可能是佃农,这样简单的事,验一验去氧核糖核酸便有分解,何必猜疑。”    
    金瓶伸手去握住师傅的手。    
    师傅忽然笑了,她的面孔出乎意料地年轻娟秀:“你去自立门户吧,出来之后,我也该退休了。”    
    “我——”    
    “也许我的经营手法确是不合时宜了,意兴阑珊,数十年啦,唉,盼望的人却还没来,”声音渐渐低下去,说话已经迷糊。    
    金瓶守在师傅身边,动也不劲。    
    渐渐腿部麻木,她站起来,走了个圈子,窗外天色已暗。    
    听见师傅唤她:“金瓶。”    
    金瓶连忙过去扶起师傅。    
    “给我喝一口蜜水。”    
    金瓶喂她喝水。


《同门》 第二部分一辈子当不上渔翁(3)

    “我从来没有同你说过我的经历。”    
    “师傅就是师傅。”    
    “记住,金瓶,不要相信男人。”    
    金瓶一怔。    
    “你看,为了救一个人,我甘愿牺牲这双手,可是,最终那个人嫌弃我,离开我。”    
    金瓶握着师傅的手不放。    
    “有一段时间,我仿佛已忘记这件事,可是今日又不甘心,陈年往事,统统想起,耿耿于怀,不得超生。”    
    这时,秦聪进来说:“师傅说些什么,不要太劳神。”    
    师傅看着那美少年:“金瓶,别忘记刚才我同你说的话。”    
    秦聪问:“师傅说了些什么?”    
    金瓶笑说:“师傅叫我不要相信你。”    
    秦聪忽然变色,退到一个角落,过一会儿,他说:“我先出去。”    
    在门外,玉露叫住他:“可听到什么?”    
    “她们只是闲话家常。”    
    玉露忽然笑了,这本来不是应该笑的时候,她却笑得十分畅快,像一个小孩看见心爱的糖果般。    
    “师傅真心喜欢金瓶,要是我同你那样激怒她,早被撵出门去。”    
    秦聪不出声。    
    “去,再去听她们说什么。”    
    “要听你自己去。”    
    玉露忽然现出老成的表情来:“这不是闹意气的时候,师傅的财产——”    
    “师傅一定无恙,”秦聪打断她,“我们三人仍然效忠于她。”    
    玉露嗤一声笑。    
    秦聪忽然不耐烦问:“你笑够没有?”    
    玉露把手搭在他肩上:“你从来不会这样对金瓶说话。”    
    秦聪一耸肩,拂掉她的手。    
    他走到一个角落坐下。    
    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喜欢金瓶多一点,可是,他的想法比较简单,金瓶却时时叫他为难:“秦聪,我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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