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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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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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两件事了。

萧水皱眉打量着庭院,她在神剑门住了过不久就足足十八年了,她竟然没来过这个地方,这不得不让她疑惑不解。

被这件事引去了注意而忘记离开沈伏息的怀抱,这应该算是情有可原。

那么之前那件呢?

不得而知。

月黑风高——

夜。

孤男寡女。

光线明——

灭。

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萧水终于恢复了记忆,她猛地从沈伏息怀里蹦出来。

她的心跳得好快。

心里揣着某种见不得人想法的,心跳岂非都很快。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除了她和沈伏息外没有一个人。

静,静得有些可怕。

萧水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沈伏息的回答。

她一向很沉得住气,但沈伏息比她更沉得住气。

他完全聪明的不像个正常人。

好似天下间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破不了的局。

看不透的谜。

“怕?”

沈伏息负手立在萧水身边,嘴角若笑非笑的扬着,猫儿一样的双眸里含着莫名的深意,他发问只说了一个字,却用了好几个调儿念,搞得萧水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萧水微笑不语,她摸了摸鼻子,偷偷观察这个男人。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总穿着件石青色的衫子,夜风吹起他衣衫的下摆,随风摆荡出漂亮的弧度,而他泛着光泽的侧脸眼角,总透着掩饰不住的沧桑。

“躲起来。”

沈伏息忽然开口,萧水来不及收回自己探究的眼神,被他抓了个现行。

他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指着三米开外的大树道:“躲到那棵树后面去。”

“有危险?”萧水问道。

“是。”直接就是最好的回答。

萧水沉默了,她没说话,不过这不耽误她感觉到身边的风越来越急促。

沈伏息略微抬高了眉峰,“怎么?”

萧水摇了摇头,“没怎么,我立刻躲过去!”

她很乖的往大树那边跑。

身后,沈伏息又道:“朝那个方向直走可以回神剑门,你回去吧。”

萧水顿住了脚,猛地回身:“你说什么?”

沈伏息望着她,好看的微笑又露了出来,叫人心安又稳定:“你回去吧。”

萧水愣了好久才问:“那你呢?”

沈伏息脸色已变:“这就不劳五小姐费心了。”

他盯着眼前这个人,她非常年轻,他知道这个少女并不像她看上去那么温顺,她的眼睛,任何人看了都无法忘记,那是天一样的澄澈,水一样的宁静。

萧水不仅没照沈伏息的吩咐回去,反而又提着裙摆跑了回来。

她刚站好在他身边,满地的落叶就被风吹了起来。

这个季节,不该有落叶。

那些落叶,还是新鲜的颜色。

是人为的。

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许,她已经不知不觉出了神剑门。

“嗯?”沈伏息低头看萧水,微蹙眉头。

萧水抱臂仰视他,她这才发现他高处自己很多。

初见时,她觉得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可现在,他给她的感觉,比年过不惑的萧君亭,还要静默,安稳。

“我不走。”这话已经在心里徘徊很多遍了,“你让我丢下你自己逃命,换成你,你做的到吗?”

周围忽然变得很静。

死一样的宁静。

天边颜色玄黑,沈伏息仰起头望着远方,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半晌,他淡淡道:“既如此,那你便留下罢。”

她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都想知道。

萧水并未想太多,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便很开心的站在他身边,“这就对了,不就是死吗谁怕啊?要死大家一起死啊,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瘌!”

沈伏息忽略她的话,皱眉观察周围的动静,他依旧背着手,手上戴着一副洁白的缎子手套。

“呵呵,不必着急,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忽然,两人身后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循声望去,房顶上正坐着一个妩媚的少妇。

萧水看见她,忽然很想吐。

她知道眼前这个几乎不着寸缕的女的绝非常人,她铁定惹不起。

但她所说的话也将沈伏息包含了去。

这不对。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武功第一的男人脾气会好到什么程度。

一旦怀疑了,冒犯了,那就什么理由都没有了。

“是么?”

沈伏息无所谓的笑了笑,瞳孔收缩,瞳仁好像真的如猫一样化作了菱。

他双臂自然下垂,已不再负后。

女子瞧见沈伏息的模样愣了下,接着咯咯的笑意更甚,“我收回刚才的话,小兄弟长得真俊!等着,待姐姐收拾了这女的,就带你好好去快活快活!”

沈伏息没出声,反倒是又背过了手。

萧水顺着看过去,那双手的主人不知何时已攥住了一根银针。

她马上睨向房顶,少妇身后也多出了数名黑衣人。

算上那女子,刚刚好十个。

原来还有帮手?她眯起了眼,这么久才出来,是有什么阴谋么?

沈伏息低头时恰好看见她这副表情,他眨了一下眼,对萧水笑了笑,“西天楼的人出场一般都要先吹吹阴风,再撒撒花瓣,放放烟雾,你从一数到一百,都不一定见得到人的。”

西天楼?

就是那个看钱办事儿的杀手窝儿?

“小兄弟说话好不客气,不过姐姐就喜欢硬实的,你可千万不要关键时刻软了才好啊!”

那女人说话更过分了,瞧着沈伏息的眼神也越来越放肆,萧水气不过,咬着牙瞪过去。

“哎呦,小兄弟没说什么,小丫头倒先不满了。”

女子从房顶下飘下,高傲的昂着下巴,都不用正眼看萧水。

萧水很冷,夜深至此,她却只穿了件薄衫,再加上站在这里多时,她不自觉地有点发抖。

“小姑娘怕了啊?”

女人变本加厉了。

她见萧水是个软柿子,视线又回到了沈伏息身上:“小兄弟一表人才,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怎么找个这么胆儿小的?”

沈伏息唇稍启,便见一道瘦弱的白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萧水。

她的脸蛋被冻得通红,怒气让她的眼珠瞪得极大,滴溜溜的转,还泛着水光。

楚楚可怜。

可她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可怜。

“你干什么色咪咪的看着他?”

那女人被萧水给惊得一愣,萧水对这一点还有补充。

她指着女人的鼻子道:“你不准这么看着他!他已经名花有主跟了我了,轮不到你痴心妄想!”

“你说什么?”女人回过神,拍开萧水的手,“你再说一次?”

萧水是世家千金,身娇肉贵自不待言,这一下对方可没少用劲儿,拍的她手背都红了。

但这种情况容不得她示弱。

虽然她的脸蛋和鼻尖已经冻得红透了,可是她说的话气势丝毫不减。

“大胆!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信不信我立刻叫几百个人过来把你做掉?”

女人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的话:“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为什么来杀你?”

萧水愣住了:“杀我?”

“不然你以为?”

“你们不是来杀他的?”萧水指了指身边看戏的沈伏息。

沈伏息面无他色的负手立在那儿,有些事见的多了,心也就硬了,感情不过就是被太阳蒸发的水汽,片刻功夫便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关他什么事?”女人笑得前仰后合,“我等了好久才抓了神剑门的空子追这儿,我自然是来杀你这个神剑门五小姐的,与这个小仆役有什么干系。”

小仆役?萧水的表情很古怪。

“所以,你是来找我的,不是来找他的了。”

那么他刚才叫自己走时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还叫自己走,那又是为什么?

他又不是真正的神剑门仆役,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

他一定不知道。

“那是自然,杀了神剑门的五小姐,我以后一辈子都不愁生意做了,我当然是来杀你的。”

很好,萧水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江湖险恶。

她得承认,她还是比较适合呆在神剑门做米虫。

后退两步,萧水躲到沈伏息后面。

她郑重道:“拜托你了。”

沈伏息没说话,但点了一下头。

“小兄弟,姐姐看上你是你命好,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不死心,妄图继续给沈伏息洗脑。

萧水眼眶都气红了,躲在沈伏息背后大吼道:“我跟你说了不准你打他的注意你没听见吗?我不管你是西天楼还是东天楼的,他只能是我的人,你要是喜欢看你就看我好了!”

“你!”女人颤着唇,也气得不轻。

不过她没跟萧水吵闹,她还有点理智,直接跟沈伏息说:“小兄弟,你可不要跟她一样不识抬举,免得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死?”

沈伏息重复了一遍这个字。

人老先老哪里?

眼神。

他眼瞳就像漩涡一样,承载了数不尽的东西,最多的就是黑暗。

他笑着,不咸不淡的看着那个仍不知危险降临的女人。

他的眼神,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里的问题,你们如何回答?

换做是你,你做的到吗?

我回答,做得到。

小命要紧。

6

6、006 。。。

“五小姐位高权重,所言皆是金科玉律,当属下的不敢不从。”

沈伏息苦笑道。

他立在那里,风吹过,潇洒的好似玉树一枝。

萧水消了点气,他的话取悦了她。

“那就不用说了?”

女人眸放寒光,她身后的九名黑衣男子随着她的情绪波动逼近。

沈伏息淡淡道:“是。”

他说完话抬起了右手,食指和拇指间,捏着一枚银针。

萧水看着,心里忐忑。

银针只有一根,但敌人有十个,够吗?

够。

一根针,十条命。

不会有人怀疑他做不到,因为他是沈伏息。

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沈伏息。

“你这小子,竟这般小看我?”

女人被沈伏息的架势逗笑了,好像又没了动手的心思。

沈伏息随意道:“是又如何?”

“你会死的很惨。”

女人回答的很快。

沈伏息 “哦”了一声道,“若我不想死呢?”

“除非我死。”

女人依旧回答的很快。

“只能这样了。”

沈伏息也说得很快。

他忽然笑了。

女子和黑衣人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笑。

他笑的天下绝艳,笑的人心都醉了。

可他们却没心思欣赏他的美态,反而连连后退。

可已来不及。

只见为首的女人脖颈处银光闪过,她连“哎呀”都来不及说就已倒地不起。

其他人以相同的方式全部倒下。

沈伏息可谓神了。

不是亲眼目睹,决不会相信天下还有如此神奇的功夫。

沈伏息收回手势,他双瞳依旧像夜一样的深,像海一样的静。

就好像刚才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萧水第一次见到死人。

还是一次性十个。

她刚刚就想吐了,现在她真的吐出来了。

周围一片寂静,就如他们来时一样。

萧水靠在大树边,弯腰呕着。

陌生的鸡不是鸭,陌生的犬它也是狗。

陌生人,也是人。

虽然他们——

并不是什么好人。

但刚刚还在交谈的人顷刻间死于非命,萧水还年轻,她的心还无法承受。

“这是报应。”沈伏息站在萧水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做这一行的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出大事的。”

他说得对,但是他说的也不对。

如果琴棋书画柴米油盐样样都会还需要出来做杀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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