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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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入君怀-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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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止步,闲闲带着儿子走过屏门、垂花门,“儿子,娘告诉你一句话,那种路人甲乙丙丁,不该理睬的时候就不要理。”

“可那是父亲……”

我扶正他,正色道:“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娘。”

“……”

抄手游廊一路走过,上官若风不知怎么的摆脱了他那美妾和儿子,从后赶上来,挡在我面前,低眸看我,“月儿,你听我说——”

“闭嘴。”我撞开他。

上官若风继续跟上来,焦虑解释着,“在车上我只想让你吃点东西,没有真的想要用鞭子——”。

我推开他,带着儿子加快脚底的步子,“离我远点!七步之内不要近我。”

然后,他果然离我不多不少,七步之距,一路跟着我。

府中下人小心避在一旁,不敢抬头观看。

好不容易到了东苑。服侍上官清的苡翠从里头迎上来,“夫人,少爷。”

女子脸上笑意还未散开,我已经从袖里掏出了张纸,扔向她,冷声下令,“贴到苑门口的门上去。”

苡翠一愣,好奇摊开纸一看,大惊,“夫人,这……”

我带着清儿入屋,“贴上去,立刻,马上!”

苡翠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手中的纸,面上露出犹豫纠结的表情。

我蹙眉,抢过她手里的纸,快步走向苑门口,在上官若风正巧走到门前时,一把扯下发上的一根簪子,“咔——”的一声,将那张纸钉在门板上。

“识字吧你?”我偏头看他。

上官若风疑惑看向大门,目光落在纸上,面上顿时一沉。他勾了眸子盯着我看,剑眉紧紧拧着,面上的表情无奈又生动。

他低眉看我,喉咙里沙哑地滚出两个字:“月儿。”

我扬唇笑笑,转身优雅举步回去。

红木门板上,金丝绕纹长簪钉着的纸上,上书潇洒俊逸个十大字,“上官若‘疯’与狗不得入内。”

文章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去宗室跪一夜

大红灯笼齐齐挂,鞭炮声响震翻天,今个儿是除夕。

宗祠明堂之上,一个一个以“上官”开头的牌位整齐的摆放在位。下人们小心在厅堂神龛前上供牲体,摆好香案。

一切就妥,下人们两旁退去。

平日里即便是再怎么任性,再怎么的想要躲着那个人,今日,却是不得不同他一道。

上官若风穿着的仍是不变的一身白,从正门整服先入宗室。我穿着六重繁复的朱红镶金锦绣华服,牵着清儿尾随其后。我们之后,是上官若风的小儿子上官浔。上官浔之后,是上官旁支派来代表的嫡系子弟。

上官浔的母亲冷氏,在宗祠之外,远远朝内望着。

嫡庶之别,清清楚楚。

徐步穿过织锦铺陈的长道,在早已备好的蒲团上头跪下,双掌交叠,深深俯首,一拜、二拜、三拜。

然后焚香。

再拜。

繁复冗长的仪式整套下来,即便是再有耐性,也被金玉头饰压得浑身疲惫。

起身之时,上官若风过来扶我,我不留痕迹的避开。众目睽睽,他的手就一直伸在我面前,见我避开,也继续停在那里。

我抬眸看他,几日未搭理过的男子,目中眸色深深,黑如墨染。

眉宇间,隐有几分憔悴之色。从西蜀回来的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忙,书房内的灯火夜夜不息。

我虽有意要折腾他,但……久了,心底也不是滋味。

我抿了抿唇,把手搭了上去。

他目中一亮。

大掌的温暖很快把我的手包围,他扶我起身,嘴角划过一丝浅浅的笑,将我的手攥紧些。

众人之前,他以堡主之名家族训话,神容端正且肃穆,声音朗朗,回荡缭绕于室。

长袖底下,双手相交的地方,他握着我的手,指尖悄悄在我掌心一划。

我肩膀微颤,面上微烧,嗔他一眼。

这厮狡猾,视若无睹,面上不动声色,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意却微微扩大。

心底某处突然溢出一丝甜。我说不出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我侧目看他,男子的侧脸,是好看的棱角。

总有一个人,让你哭让你笑,让你忍不住发脾气,忍不住折腾他,可是……却也不舍得见他一直疲惫下去。

此时此刻,他立于众人之前,所有光华,汇集一身,而我,在他之侧。

所谓家宴,便是一家上下,聚在一起,共摆宴席。除夕夜,规矩不变的守岁,这一场宴,得从掌灯时辰吃到深夜,围炉而坐,达旦不寐。

以往在殇清宫时,每到这一天,都会无聊得紧。兄妹四人分席而坐,一人一桌。或行酒令,或蒙眼射箭、掷壶,为了熬过这一个晚上,每个人想尽了办法。后来干脆变成四人两组,在一个棋盘上对弈,结果总是因为同组人意见不合吵闹掀了棋盘收场。

而如今么……

锦绣铺桌,佳肴满布,炭盆烧得满室温暖。

厅中,是个大圆桌。

也不知是谁安排,不多不少,正好五个座。这座次安排自然不用明说,上官若风正坐主位,我在之侧,我的侧位是上官清,上官清的侧位是他的弟弟上官浔,上官浔的旁边是他的母亲冷氏,由是圆桌,冷氏的旁边便是上官若风。

冷氏,全名唤作冷嘤秋。原本是从小跟在上官若风身边伺候的侍女,聪明机敏,且对上官若风忠心得很。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官若风待她也与旁人不同些。

我初嫁来上官堡时,上官若风与我互不信任。我怀疑他要从我这探得殇清宫的事情,他怀疑我是殇清宫光明正大安插来的内应。每日同床共枕,谁也不去碰谁。就是这个时候,冷嘤秋被他派来服侍我。

当初只觉得这个侍女模样娇好,人也伶俐,即便是变相的监视,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追究什么。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我不放在眼里的侍女,竟然趁着上官若风酒醉爬上了他的床,然后,怀了孕,更不怕死的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做出我推她入水的戏码,在上官若风面前好好地阴了我一回。

更好笑的,这冷氏在我离开府中四年之内,平易近人宽容待下,恩威并施,将府中内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在下人堆里博了个极好的名声。

对于冷氏,我从来谈不上喜欢,却也不得不感叹,她这四年花的功夫到底不错。更值得一提的,她对府中两个少爷照顾得不偏不倚,且从来不会对着上官若风发脾气使性子什么的。若我是个男人,有这四年的观察,定休妻扶妾上位了,让自己省心省力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至于上官若风为何这么多年还同我耗着?如此想来,不能说上官若风口味、想法不正常,这只能说明本夫人魅力不错。

思及至此,冷嘤秋入座时,本夫人心情很好的皱了皱眉,手中茶盏重重的搁在了桌面上。

“夫人?”冷氏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主,又做了四年“当家主母”的活,被锻炼得一言一行,颇有一番大族主位的味道。彼时,她睫毛微挑,悠悠朝我,嘴角微微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食不言,寝不语。”我皱了皱眉,挑着茶盖拨弄着被子里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慢条斯理地,“这个桌子上我和堡主还没说话,你倒先开了口?”

上官若风知道我要挑事,侧目看我一眼,眸里神情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要闹得不过分,他一向由着我。

冷嘤秋是个伶俐不想惹上是非的,见状,微微低头敛目,细着声音,“妾身知错。”

“啪”的将茶盖盖回杯子上,漫口问,“错哪了?”

冷嘤秋抿抿唇,“妾身不该在用膳之时不顾身份——”

“还有呢?”我打断她的,懒洋洋问。

冷嘤秋一怔,没有想到我会在大好的除夕晚上家宴之中,甚至是在孩子们面前刁难她。

两个孩子直愣愣的望了过来。

冷嘤秋面色一红,却是紧张似的看了身边上官若风一眼。

上官若风蹙眉,动了汤勺盛了碗汤放到我面前,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喝汤暖暖胃。”

我拿了小勺抿了一口,放落,“我不想喝。”

上官若风瞥了眼汤,伸手夹了一块鸡肉送到我碗里。

“有皮。”

上官若风把鸡肉夹回,挑去皮,再放入我碗里。

“太油。”

上官若风不愠不火,为我重新换了张碗。

“嗯,我想尝尝那鱼,太远,够不着。”

上官若风看了看我离我不到三寸距离的鱼,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动筷子帮我夹菜,刚要夹入我碗里——

“娘,鱼有刺。”我的儿子上官清小朋友很适宜的说了一句话。

我挑挑眉。

上官若风筷子动势一转,低头挑刺。挑完以后再往我这边送——

“挑得这么烂,谁吃?”

“……”

我心情大好,斜了眼对侧的冷氏,“每日的晨昏定省,别忘了。”

“南宫汐月。”

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上官若风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唤的是我的全名。

“嗯?”我微讶异。

男子眉目深深,神情微黯。

“去宗室跪一夜。”

“哦?”我好笑的抬眸看他。

他回眸看我,眼底宛如冰封,淡漠的口吻,“明日天明时起来。”

我抚了抚发髻上的长簪,不以为意,“不去。”

“我替你。”上官若风说着便起身,打算好了似的向外走。

待我反应过来时,白色的身影已走出了门外。

心底突然一动,像往杯里倒着的美酒突然抽离,顿时浑身不是滋味。

此时此刻,两个孩子面面相觑,满脸疑惑。冷嘤秋望着我,面色微微发白。

这算什么意思?这两日任我折腾够了,不乐意了?还是看我烦了?

心底不禁冷笑,我看了桌上几乎未动过的佳肴一眼,“你们继续。”

说罢,起了身,找那个人去。

明月高照,月华如水,清清凉凉地洒了一地。

不同于白日的热闹场面,夜晚的宗祠清冷得很。许是除夕下人们都聚在一起热闹去了,此时此刻,宗祠附近,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男人的脾气说来就来,前一刻还对你百般讨好,下一刻就换了一副面孔对人,一点征兆也没有。

此时此刻,我站在宗室外头,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白衣背影在里头一步步朝那些牌位走去。

文章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恣意妄为

夜里阴凉,宗室之内没有点上灯烛,更无炭盆暖炉供暖。唯有透过门窗进入的点点月光,伴着帘幕层层投下的阴翳,入眼,明了一片的黑暗。他的身后清冷与微白,阴影与明亮纠葛缠绕连在一起,我在后头看着,没由来的不是滋味。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他的后背,说出口。

宗祠空旷,一点儿声音都能在内回旋许久。

他未回头看我,也未答话。只是在那一些些祖宗牌位面前停住脚步,微微抬头望着。

心底空荡荡。

我咬咬唇,提了裙摆跨过门槛进去,快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仰头看他。

他收回目光,低眸看我一眼,将我的手从他胳膊上移开。

我的手又拽回去,恶狠狠地:“你嫌弃我?”

“没有。”他声音淡淡,仍是伸手来要移开我的手,却无奈这回我抓得死紧。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莫名其妙的不搭理我,要罚我跪一个晚上的宗室?然后又一声不吭的自己跑来这里。”我直直看着他,倔强的将背脊挺得笔直。

青玉冠,白色底带浅灰祥云纹路的锦服,清清冷冷的,就如眼前他这个人一般。于黑夜中更显棱角分明的脸庞,男子薄唇微抿,眼里是如清水润过般的清洌神色,“你多想了。”

“我多想?我多想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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