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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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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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是不是废话,相信你心里最清楚……失去慕容小姐,对慕容前辈来说,固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如果还有至亲之人珍惜他,关心他,他一定能够坚强地再次站起来。”易风凌走上前,眸中异芒闪过,“逝者已矣,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啊……洛姑娘,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身影,洛冰彤心里五味杂陈。说实话,看见慕容天昊刚才那副凄凉孤寂的模样,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她何尝不想在他膝下承欢伺候,听他一声接一声地唤自己“彤儿”,享受渴慕已久的父爱,可是想起早逝的娘,想起她那些思念的泪水,想起她那些无望的等待,想起她那些虚掷的年华,还有别人对她们母女的鄙视欺凌,她就不能不恨!

    “亲人又如何?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吗?……”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玉佩,洛冰彤沉思良久,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

    阳光毫不吝啬的将炙热灼烧万物,正午的时光,往外面一站,汗如雨下,轻衫湿透。海茉从前院回到自己的住处,半路却遇见了易曲烟,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刚从她旁边经过,背后却传来她冷冷的训喝!

    “站住!”

    海茉心一惊,自从上回因为给灵儿送汤的事,易曲烟再也没给她过好脸色,若说以前生气也是脾气、使使性子,可这回,海茉心里很清楚,易曲烟眼里掩饰不住的嫉恨想必已经十分厌恶自己,所以这些日子也尽量避着她。

    易曲烟慢慢走向她,腰间的银鞭上的铃声隐隐作响:“你要去找凌哥哥吗?”

    海茉虽然有些怕她,但听见这占有欲十足的话语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灵儿是我弟弟,我不能找他吗?”

    易曲烟冷哼一声:“我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口口声声说是弟弟,你真把他当成弟弟?还是姐姐比较喜欢**?”

    **?!!

    海茉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攥紧拳头:“灵儿不是我弟弟……不对,他是我弟弟……我们……不是**……";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易曲烟嗤笑道:“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就算你们不是姐弟,可现在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是凌哥哥的姐姐,你不顾你自己,难道还要凌哥哥因你蒙羞吗?”

    “他们是他们,灵儿不会在乎的!”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海茉不断的重复:“不会在乎的……不会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眸光一扫,易曲烟一下瞧见她头上了银色花簪,美眸一下睁大:“这是你的?”

    海茉顺着她的视线,知道她是在看桃花簪,抿了抿唇,不说话。

    易曲烟上前一把摘下,柳眉倒竖,果然是桃花簪!端午节那晚和凌哥哥回去的路上见他买了这支簪子,以为要送给自己,悄悄欢喜了好几天,却没想到居然送给海茉!!

    海茉看着她越来越青的脸色,担忧的看着那支簪子,咽下唾液轻声说道:“可以还我吗?”

    易曲烟猛然的将簪子狠狠的摔在地上,用力的去踩,一边踩一边叫喊:“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说着,又将踩坏的簪子丢在一边。

    海茉大惊,连忙奔上前心疼的想去拾捡,却见易曲烟满脸泪痕,哭得成了泪人儿。

    “我和凌哥哥一起长大,我们认识了十年,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易曲烟哭的梨花带雨,娇艳的小脸一片狰狞:“你能吗?你能比吗?!”

    海茉看着她几乎失控的模样,手指微微颤抖。

    “我真的很讨厌你!”易曲烟慢慢逼近,水杏大眼一片狠厉:“你和凌哥哥分开了十年,你了解他吗?你真的懂他吗?你知道他每月所受的痛苦吗?上次那碗黑鱼汤几乎要了他的命!这些你知道吗?你都知道吗?”

    痛苦??!海茉大惊,想起那日灵儿苍白的脸色,对曲烟的厉喝,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颤巍巍的问道:“灵儿他怎么了?”

    易曲烟一跺脚,狠狠的瞪着她:“你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吧,凌哥哥被我爹爹带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他中了我师伯的“追魂散”,每月都要经受焚心灼骨之苦,要不是爹爹每月配药给他续命,他早就不在了,而你却在鱼汤里加了箭芪,你想要他的命吗?!”说着,美眸又蓄满了泪水。

    “箭芪……不是补气的良药吗?怎么会……";海茉神色慌乱。

    易曲烟冷冷一哼:“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追魂散”就是用天下至补之药喂就毒虫提炼出来的至毒之药。箭芪就是其中之一!”

    海茉慢慢的站起,想起在慕容府第一次见到灵儿的时候,灵动的黑眸、含笑的嘴角,年轻而张扬,明亮的比那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可他却……心一下揪了起来,她不敢去想,她不能去想。

    “能治好吗?”张了张嘴唇,海茉赶忙定定神。

    美眸闪过蔑意,易曲烟又是嗤笑,咄咄逼人:“追魂散是唐门掌门的毕生心血,至毒之尊,无药可解!只有我爹爹的天甘丸才能保他保命,你说,他能离开我吗?你说?

    海茉不在说话,死咬着白的唇瓣,想握紧手中的桃花簪,却现虚软无力。

    “又是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易曲烟接着说道:“一副柔弱不堪、忍气吞声的样子,你在给谁看?是想拖住凌哥哥的吗?你看你从全身上下哪点配的上他!你不过是他的负担,他的累赘!”

    “不是,我不是!”海茉摇头大叫,琥珀色的眼眸尽是苍惶。

    “不是?”易曲烟忽然阴侧侧的笑起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不愧是挽芳楼里出来的□,果然死扒着不放!”

    □?!妓院!!

    后面易曲烟说了什么,芷茉听不见了,看着她那不断蠕动的红唇,涌出来的咒骂仿佛化成一把把的尖刀,刺得她遍体鳞伤。

    不能哭,不能哭!海茉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双眼睁的大大的,仿佛一霎那被抽空了灵魂,她收起桃花簪,绕过易曲烟,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脚步虚空,步声凌乱——

    夕阳西下,淡蓝的天空被浓淡不一的瑰色云霞层层涂抹,越往下愈的浓重,红的仿佛要吞噬一切。

    晋阳城里,回家的回家,收摊的收摊,累了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影无精打采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姑娘,修好了,收你三十文。”补匠将一支银簪带给海茉,憨厚的脸上尽是层层的汗水。

    海茉慢慢的接过已经修补好的桃花簪,裂纹被灌满锡浆,却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像是一道疤痕永远的去不掉了。

    “姑娘,还没给钱呢?”补匠伸出手,疑惑的打量她,这位姑娘从来修簪子的时候就一直愣愣出神,目光微滞,实在奇怪。

    海茉下意识的摸到腰间的荷包,哆哆嗦嗦的掏出铜线,一枚一枚的往他掌心放。

    “够了够了~姑娘,三十文就够了!”补匠被她失神的模样吓坏了,暗想这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海茉收起钱袋,攥紧簪子,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斜阳照在她的身后,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心碎情伤】………

    咚咚咚的敲门声,急促而又匆忙,易风凌打开房门,见洛冰彤有些失神地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不复平日的冷若自定,美眸也带着隐约的泪意。

    他有些讶异,让她进了屋。

    “他居然敢动我娘的灵柩!”洛冰彤喃喃低语,美眸忽然陡生寒光,“他以为派人将我娘的灵柩迁入慕容家的祖坟、将我娘的名字录入慕容家的家谱,就能弥补我娘受的苦难吗?!”

    “你说慕容前辈?”看着她惶然不安的样子,易风凌忽然想起了海茉。

    洛冰彤一下轻声笑了起来:“人都死了,还做这些虚伪的事情给谁看?!”

    易风凌不知该说什么,对于洛冰彤这样性情的女子,说多了反而会被她认作同情,只得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我娘了等了他十八年,到头来等到的不过是一口薄棺!”洛冰彤嘴边尽是嘲讽,“我呢?若不是那块白玉,他恐怕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我。”

    “不要这么想,他现在不是在努力弥补吗?”看见一向冷漠倔强的洛冰彤一下变成这个样子,易风凌不禁有些担忧。

    “弥补?”洛冰彤忽然轻笑摇头,“他以前怎么不弥补?现在成了孤家寡人,倒想着弥补我们母女俩了?……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易风凌一下哑然,也不知该说什么,顺手递给她一方手帕。

    洛冰彤忽然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

    易风凌迟疑了一下,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啪!”手中的桃花簪再次摔落在地,刚刚粘好的花瓣被震得四分五裂。海茉一下停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是她眼花了吗?一贯冷漠的洛姑娘居然趴在灵儿的肩膀上轻声抽泣,灵儿的手还环着她的腰、抚着她的背……他们在干什么?!

    易风凌循声回头,见海茉一脸讶然地呆立着,连忙放开洛冰彤,微微一笑:“姐姐怎么来了?洛姑娘她……”

    “何必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声音冷冽的不带一丝温度,好似刚才那个轻声哭泣的洛冰彤一下消失,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如霜。

    海茉咬紧了嘴唇,弯腰拾起碎掉的簪子,又轻声问道:“洛姑娘找灵儿有事吗?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不方便的是我!”说完,洛冰彤转身要出门。

    易风凌回头,薄唇勾起:“刚才我说的你好好想想,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人!”

    海茉看着易风凌眸里掩饰不住的关心,心里好似被刺到一般轻颤了一下。不在迟疑,来到他们中间,当着洛冰彤的面,踮起脚尖,准确无误的贴上灵儿的薄唇,这回不是酒窝。

    易风凌心头一跳,那唇凉薄如冰,微微的颤抖,唇瓣枯糙的干皮划着他的薄唇,干枯棘人,好似要褪去的最后一层蝉衣,即将远离。他猛然收回心神,一下子推开海茉,看着旁边冷冷的洛冰彤,俊容闪过一丝尴尬:“姐姐!”

    洛冰彤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被他推开的海茉像被刺到了一般,浑身一颤,乌亮的水眸直直的盯着他,忽然展颜轻笑:“他们果然都很讨厌我呢,灵儿呢?是不是也讨厌姐姐了?";

    那瞳眸又开始虚空起来,澄清的却不看见底,易风凌眸色闪过不忍,挤出几分苦笑:“姐姐明知道不是的!”

    “我怎么会知道的?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想起中午易曲烟的一番话,海茉神情恍惚起来:“和你分开了十年,一切都变了,变了……";

    易风凌心一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我们不是无话不说吗?灵儿饿了、冷了、累了都会给我说的!”支离破碎的话语渐渐化成一把把尖利的锋刀,自残似的一刀一刀的朝自己戳着:“现在呢,灵儿疼了,痛了,我都不知道,我这算什么姐姐呢?";

    “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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