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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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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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敌人处处受到打击牵制”;“最近打了敌人很多碉楼城寨,消灭十来个乡民团,缴了敌三十二师两连人的械……发动各地群众分粮斗争”。报告的末尾注上:“队伍开差,不便多写”这是一份字迹娟秀的文字真迹,陈列在四角曹门吴焕先故居!
    报告写成以后,吴焕先马上也离开了三里城,转回天台山以北地区,向省委送交文件。因为党中央转发的文件里面,在谈到“今后作战的建议”时,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战略方针问题,即“有战略的退却的试验计划”。鉴于鄂豫皖苏区的严重形势,为能够保全红军队伍,建议中提出红军主力可以实行战略退却,转向平汉路以西的桐柏山区,去创建新的苏区、新的革命根据地。为达到这一战略目的,建议中提出几条具体的设想措施之后,也讲到“这个计划只是试验性的,在目前形势下解决问题的一个样子”,“应把它当作一个规模,并不是执行的详细计划”;同时也还提到:“我们不知道能否平安经过铁路地带而到西面去,路上不遇到最厉害的战争,我们这里也不能判断。所到的区域是不是真正适宜于新苏区,或者会有其他区域,那里的当地情势更有希望,那里的群众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鼓动起来了,那里的敌军比较的不大活动,而比较容易打进去做破坏工作等等。鄂豫皖的同志,应当把这一切问题,仔细考虑比较;而自己规定一个计划,不必要死板地依靠上面所说的概略。”这一切都讲得十分明确,省委必须认真加以研究,做出新的决策。是呵,如此重大的战略行动计划,不是继续向敌人发动进攻,也不是厮守在根据地境内,而是实行战略退却,转向别处去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这在当时“左”倾错误还在全党占着统治地位的情况下,也是个十分大胆果断而又带有根本转变性的设想!
    可是,当吴焕先转回到省委驻地时,徐宝珊、郑位三等,偏又在头天晚上离开驻地,转移到别处去了。原来,敌三十二师一个连正在向省委驻地搜索前进,企图袭击省委机关。省委前脚一走,吴焕先后脚赶到,恰好指挥部队在五常岭打了个埋伏,将敌一个连全部歼灭。
    眼下,省委又转向哪里去了呢?
    省委的活动也是很秘密的。徐宝珊、郑位三两人,平常也很少在一起,他们除了贴身的几个警卫、勤务人员以外,身边也没有成建制的红军队伍。有时敌情紧张时,顶多调上一支百十人的游击队,就近担任作战掩护任务。每当红军队伍转回到省委驻地时,也才兴盛那么一阵。呈现出一派暂时的欢乐。然而,环境如此艰苦,斗争这般残酷,这种令人感到欢欣鼓舞的美好机遇,毕竟也是不多的。
    吴焕先派出手枪团四下活动了一天,经过多方侦察之后,这才听说郑位三等人离开驻地时,有意跟敌人兜了个圈儿,随后就拐向山那边去了。吴焕先估计他们翻过了天台山,转到南面的红安地界,另辟新的驻地,于是,他便带领部队直奔天台山而去。
    位于鄂豫两省交界的天台山,奇峰突起,异石耸立,层峦叠翠,风光绮丽。因其“山形类台,巧若天造”,故名“天台”。了心关、坐忘台、留月岩、宾阳壁、抚松岩、披云峰、探奇窟、卧龙洞、作霖池、告天炉,即为天台十景。“离垢”、“息绿”、“达天”……通往天台顶巅三座石门的题壁镌刻,至今手迹犹存。这里气候宜人,风物秀丽,乃是一处避暑旅游胜地。
    自北宋元祐年间以来,历代就有不少的文人墨客来此游览。明代万历年间,思想家、文学家李蛰移居湖北黄安之时,就曾写下《宿天台顶》,诗云:“嫌云高台起暮秋,壮心无奈忽同游。水从霄汉分荆楚,山尽中原见豫州。明月三更谁共醉,朔风初动不堪留。朝来云雨千峰闭,恍惚仙人在上头。”……
    邑人耿定向(明朝世宗时期的户部尚书),曾在此举办过“天台书院”,并著有《天台记胜》,写下《天台》、《重游天台》、《题天台别意图》等诗篇。其他风雅文士的诗作,亦为数不少。
    天台山,这神奇的仙境,美妙的仙境,极乐的仙境!吴焕先在他步入坎坷人生的时候,也曾在此留下一页难忘的心迹……是啊,若要说他“恍惚仙人在上头”的话,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四望众山低,昂然独出奇;
                        白云分左右,惟尔与天齐。
    这是吴焕先满怀革命豪情,即兴而吟的一首诗篇!
    那是1925年夏天,吴焕先和戴克敏、戴继伦两位志同道合的姑表兄弟,暑假期间以欧伏为名,来到天台山上秘密筹划革命大计,畅谈远大理想。那会儿,他身临其境,登高远眺,面对奇峰打草稿,即兴吟咏的诗篇,抒情展志。从那以后,吴焕先就跟天台山结下不解之缘。黄麻起义失败后,他从黄安县城撤退到了七里坪,就曾派人把吴先恩等一批伤员,护送到天台山上休养。是年秋冬,他又化装成“风水先生”,赤手空拳打了一家土豪,获得五十块大洋,很快也派人送上天台山……
    自从第五次反“围剿”以来,被逼上山已近半年,吴焕先往返回旋于天台山上,也不知有多少回数。然而,每当他从天台山上过往时,并不像当初登临仙境一般快活,再也无心观赏风光绔丽的天台十景。当初登高赋诗的理想之梦,是那么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甜蜜而又美妙,神奇而又狂热!而今呢,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心灵叩击,似乎也变得凝重而又冷静,“板眼子”也多了一些,更注重于实际斗争的探索。有时候,也不免发出“旧游朋辈今何在,手把茱萸泪满襟”的感慨。可不是么,他的两位同游天台胜景的姑表兄弟,也是他入党的领路人,早已命丧于张国焘的屠刀之下。
    历史就是如此,欢乐而又痛苦。这多年的革命斗争形势,就像从天台山南面、七里坪西门外边奔流而过的倒水河,长年不断地流着流着,时涨时落,时起时伏,时高时低。然而,这倒水河的流水,从来也没有干涸过,总是不断地流呀流呀,奔腾向前!有时是那么汹涌澎湃,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有时又是那么清清悠悠,好像琴弦一般叮咚作响;严冬时节,不免也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之声。八、九年过去了,黄麻起义前后的日日夜夜,红二十五军成立以来的蹉跎岁月,都如同小时候在倒水河里游泳似的,他尽情地扎过猛子,欢快地打过扑腾,同时也呛过几口浑水。曾有过郭家河、潘家河、杨泅寨等作战胜利的欢乐,也有过七里坪之围、穿越潢麻公路、逼上老君山之后的痛苦。对他来说,这多年就是在胜利与失败、欢乐与痛苦、血与火的交迫之中,磨练意志,砥砺行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严冬时节已过,转眼又是春草竞发的时候,一朵性急的映山红,一丛丛洁白的花儿菜,绽开了玲珑的小嘴唇;露出了金灿灿的小脸蛋儿,在春风下阳光下微笑。多情多姿的天台山啊,眼看又到了“蜂采蜜,蚕吐丝,树结油”的繁闹时节,那木梓树的枝头,一串串盛开的絮状花穗,到时候也会招弓!小蜜蜂嗡嗡而至,原也是可以采得蜜的。“六月的杨桃,七月的山植,九月的毛栗子笑哈哈。”这许多能够为红军的战士充饥果腹的野果,都将伴随着春天的脚步声,展现在指战员的面前。充满生机的春天呵,她的脚步声有时候姗姗来迟,有时又匆匆奔忙……
    现在,吴焕先也伴随着春天的脚步声,又一次登上天台山来。他,还有心思吟诗一首么?没有。确实没有。当年那么一种狂热的诗思情愫,似乎已经冷却了,消失了,很难以大发诗兴,以抒衷情。可是,当他从天台十景之一的“了心关”路过时,便又站在两座耸立如门的巨石面前,眨着一双忧郁疲惫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吟出声来:
        心从关过了,关以了心谓;
        试问过关人,心果了也未?
    这是流传于世的一首打油诗。吴焕先所以朗朗念出声来,只不过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借以寄托他的情思而已。“试问过关人,心果了也未?”没有!此时此地,他这个心急如火的“过关人”,虽然心从“了心关”过了,可那所期望的心事未了!
    是呵,徐宝珊、郑位三眼下又转移到哪里去了呢?中央军委关于今后作战的建议,急待省委开会研究,做出决定。……多么紧迫的心事啊!
    其实,郑位三这时就住在天台山南边不远的一处山湾。这个坐西向东的湾子,四周毛竹成林,树木茂盛。窄狭而又弯曲的山谷里,几小块层层相连的梯形稻田,似乎一冬天都不曾引水浇灌,早已干裂得不成样子。赖以生存的土地的主人,也不知道流落在外,还是根绝了门户?唯有那么一条清幽的小溪流水,依旧绕着薛苔密布的石砌田埂蜿蜒而过,发出一串串清脆的叮咚之声。这就是鄂东北道委新的所在地——高山岗。
    兼任道委书记的郑位三,中等个头,体形比较魁伟。一张国字形状的四方脸,颧骨突出,棱角分明,两只深邃的眼睛光彩有神。大嘴唇上,同样也蓄着两撇浓密的八字胡,剪修得十分整齐,稍微往上翘着。也许是面目过分威严的缘故,红军指战员与其相会时,大都喊他“位老”。同辈人中也有叫他“小诸葛”的,是因他能谋善断,具有临危不惧的智慧。他有三次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脱险的故事,相当传奇。一次是敌人进山“清剿”,扬言专门捉他。他带着一百余人干部战士转移,行至天台山烟宝地村,有人来报,敌八十九师一个团从七里坪迎面而来。他站立高坡上四周瞭望,用左手摸摸上嘴唇浓密的八字胡,右手指着斜对面一座疙瘩巴寨的山岗说:“就在那儿暂避一时,等敌人过后再转移。”众人惊异,道:“哎,位老这有多危险,山岗仅隔一条河就是人行大道,一不留神就暴露了目标,且不说腹背受敌,而是四面夹击,到时连跑的退路也没有哇!”他说:“是的,前面走不得,弯路绕不得,退也退不得,与其选择前者,倒不如冒一次险,在险中求安。”众人哑然。果然敌人气势汹汹,只顾匆匆进山,哪会知道眼皮底下就藏着共产党的队伍哩!众人敬佩地说:“位老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有一次郑位三下山,患了疟疾,病倒在一位群众家里,恰巧,敌人要途郑位三,又搜查到村子来了。几位乡亲心急如焚跑来报告:“敌人进村了,我们把你藏起来吧。”他想了想说:“不用了,你们把我连人带床抬到村前水塘边那棵大柳树下吧。”乡亲一听,惊得膛目结舌:“不,不行,我们不能这么狠心对你哇。”他说:“就照说的办,敌人来了,你们就说那是个传染病人。”乡亲们觉得他是个怪人,只好照办。炎热酷暑,别人都大汗淋淋,他却盖了两床被子躺在柳树下。知了叫了,敌人也进村了。发现柳树下有张奇怪的床,一问听说那人得了传染病,用枪刺挑了挑被子,也未敢靠近,捂着鼻子躲开。乡亲们都说:“好险哟,位老。”他摇摇头说,这样最安全,敌人怎么会想到郑位三大白天睡在村口呢。还有一次,敌人跟踪而来,无法逃避,干脆就藏在老乡家的矮楼里,里面有一堆烂棉花,一只大棉花篓子,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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