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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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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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在碉堡里争吵了起来,越吵越凶。便衣队停止进攻,静观动向。忽然碉堡里传出砰地一声枪响,然后,一支支的枪就从枪眼里扔了出来。敌人投降了!
    原来,民团士兵把他们的排长敲了!
    至此,熊家河的移民点全部被摧毁。时间仅为一天。张三铁匠的威名,也就传得更响了。
                              出峡谷下平原
    1936年5月,红二十八军向太湖挺进,师政委方永乐与一营长林维先同行,边走边谈。当谈到敌人最近“清剿”的情况时,林维先说:“敌人搞我们的山区,我们去平原,搞他的后方。”方永乐听了也没作声。第二天宿营后,师政委方永乐就把林维先叫去了,说:“你昨天提的方案,我考虑了一下,认为很好,向老高汇报后,他也同意,决定你亲自带一个加强连去!”5月10日,从一营四个连各出一个排,加上师部交通队的短枪班,组成一个加强连,由雷文学担任连长。还让交通队的詹楚芹调到加强连任指导员。
    加强连同主力部队分手时,方永乐依依不舍地送了一程又一程。战士们都请他留步,他才抑制自己的感情,拉着林维先的手说:“老林,要特别当心,既要把敌人调出山区,又不能让敌人咬着我们……”
    加强连从太湖县境向新州前进,走了一天一夜,穿过了几条封锁线。跨过了罗田至浠水的公路,眼界豁然开朗,辽阔的平原,无边无际地向前伸延,多么好的地方啊!
    从密林深处走出来的红军战士这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就是“湖广熟,天下足”的地处么?然而那干涸的湖港,淤塞了的渠道,那倒塌失修的堤坎,光秃秃的小丘,还有那草盛苗稀的田野,又怎能使人相信“天下足”呢?他们的思想从山区驰向平原,又从平原驰回山区,就这样反复循环……
    出了山,踏上了往团陂镇去的公路,准备从团陂附近横渡巴河,直奔新州。敌人后方空虚,他们一路无阻……
    黄碎石铺的公路,宽阔平展。但在山区抬脚爬山走惯了,乍到平原,他们真有点不习惯,他们的整个身躯都自然地向前窜。正要转入小路,有人喊:“同志们走大路吧,这里红军没来过,大摇大摆地走吧。”战士们回头一看,是营长林维先。
    全营官兵,扛着枪,走在大道上,真是浩浩荡荡……
    团陂是个小集镇,距清水、罗田县城都有几十里。小镇上驻敌一个排,系孤立之敌。他们决定冒充二十五路军别动队。由詹楚芹指导员带领,在前面开路。
    团陂镇不大,在巴河的西岸。它的西南面有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包,石头砌成的炮楼,孤零零地立在山包上。林维先用望远镜看看,炮楼门半掩半开,门外哨兵也没有一个。他对詹楚芹说:“你带便衣队从正面靠近炮楼,我同雷文学带着队伍绕到侧背后去……”
    詹楚芹演过戏,扮什么像什么。他故意歪戴帽子,又燃起一支香烟叼在嘴边,大摇大摆向炮楼走去。刚走到炮楼门口,一个团丁跑了出来,将他拦住:“什么人?哪里来的?”詹楚芹理也不理他,还是往里闯,团丁急了,一把将他拉住。詹楚芹顺手一推,把敌人推得后退好几步。他把帽子往后脑勺一掀,双手叉腰,叶的一下,把嘴上的烟喷得老远,翻卷眼皮,恶狠狠地骂道:“你妈的瞎了眼,老子是二十五路别动队,你没看见?”
    “别动队?”敌人半惊半疑地问:“有证件么?”
    “你撒泡尿照一照,你配检查我的证件吗!”这时,一个三十多岁军官模样的人,慌慌张张从炮楼跑出来,喝住团丁,来到詹楚芹面前,说:
    “长官,长官,请不要生气,有什么事对我讲。”
    詹楚芹朝来人打量一番,说:“好,里面去说。”就带着便衣队进了炮楼。
    詹楚芹横了敌军官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啦?”“排长,长官。”“唔,二十五路别动队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二十五路的别动队功在党国,怎么不知道呢?”敌排长谄媚地笑着说。
    “既然知道,为什么叫你的部下刁难我们?”詹楚芹勃然大怒,“我看你这贼头贼脑的样子,一定不是个好东西,你们在搞什么鬼?”他把敌排长骂得狗血喷头。“我看你们一定是私通‘红匪’!”
    敌排长到底有一点见识,他眨眨眼皮,狡黠地笑道:“长官,有什么事吩咐好了,兄弟我尽力照办;通匪,这个玩笑开不得啊!兄弟我还没有见过红匪什么样子哩!”
    詹楚芹冷笑了一声:“胡说,我们有重要情报送新州,你为什么要阻拦?”见敌排长还要申辩,他哪里允许哩,向站立在四周的战士招一招手,战士们亮出了顶了火的枪对准敌人。团丁呆若木鸡,让“国军”一个个把枪给下了。敌排长还一直认为“国军”想敲他的竹杠,不停地说好话。这时林维先知道里面已经得手,让雷文学带着队伍留在炮楼外,只身进了炮楼。敌排长又一股劲地朝他讲:“长官,天大冤枉,我们没有通匪!”
    “唔!你没通‘匪’?那好办,跟我到军部去弄清楚,自然会放你们。你这样乱嚷,成何体统?”
    敌排长有苦说不出。于是把敌人暂时看守在炮楼里,准备吃了饭再处理。敌排长为了讨好,要他们伙头军帮“国军”烧饭。还吩咐杀一头大肥猪,宰两只羊,做上一锅上好的白米饭。
    烧好的饭菜,再多二三十人也吃不完。于是红军请俘虏们打牙祭,大宴“兵客”。敌排长看“国军”同样地“款待”他,也放宽了心,大胆地吃了起来。当他们吃得杯盘狼藉,酒醉饭饱时,林维先把敌排长叫到面前,问他附近的情况,他更是十分的殷勤,而且是问一答十地主动告诉。这时詹楚芹笑嘻嘻地插上来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长官,我早知道,你们是别动队。”
    “你又错了。我们不是别动队,是红军。你说没私通红军,今天杀猪宰羊又算什么?”敌排长吓得愣了神,脸青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是好。团丁们都吓得筛糠似地抖嗦。詹指导员乘机对他们进行教育,每人发几块钱,让他们回家,一个团丁悄悄地走到林维先身边,轻轻地说:“红军先生,那个排长是个大坏蛋,放他不得……”
    真利索,一枪未放,敌人一个排就被解决了。
    正准备出发,哨兵报告,团陂的上游,有一股敌人正涉水渡巴河。林维先同雷文学、詹楚芹站在炮楼前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前面几个当兵的倒背着枪,慢慢地走着,后面跟着一个骑马的军官,缓缓而行,军官瘦得像猴子,行列中间夹着三顶轿子,六个当兵的抬着他们。最后是几十副挑子,没有什么武器。
    “营长,是条大鱼!”詹指导员说。
    “老詹,快埋伏起来,抓活的。”林维先说,“那个骑马当官的,由你负责,其余的留给雷文学。”
    大约有一顿工夫。敌人爬上了河堤,磨磨蹭蹭地沿着大路朝前走来。
    “站住,什么人?”詹楚芹厉声问道。
    “你们是谁?”一个敌人反问。看他的打扮很可能是瘦猴子的副官。
    “我们是二十五路的别动队!”
    “别动队?秘书长在这里,你们没看见吗?”敌副官指了一指骑在马上的瘦猴子,生气地说:“还不替我滚远一点!”
    瘦猴子骑在马背上,微仰头,眼朝天,装出一副不可侵犯的神情,非常傲慢。詹楚芹故作诧异地问:“滚开,这是我们的职责。蒋委员长训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谁知道你们五六十个人里面有没有共产党呢?”
    当詹楚芹同敌副官争论得不可开交时,瘦猴儿军官不得不扭过头来,半闭双眼瞧着他们。猛然间听到“蒋委员长”几个宇,好像被蝎子蜇了一下,神经质地把胸一挺,表示在马上立正。敌副官也机械地把脚跟一并。他无可奈何地问:
    “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真就真,说假就假。”詹楚芹满不在乎地说。
    “他妈的,真不识抬举,我毙了你!”敌副官说着就拔出枪来,詹楚芹早防着他这一手,也拔出了枪说:“你敢动武,我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敌副官看着他的枪,毫无办法,恨恨地嚷道:
    “我不跟你讲,我要同你们队长讲,你们队长呢?”
    “这就是我们的大队长。”詹楚芹用大拇指朝林维先一歪,说:“你去找吧!”
    敌副官立即扑过来,狂喊乱叫地质问:
    “为什么你不对部下严加管束,让他在秘书长面前撒野,还有王法军纪么?小心你的脑袋!”
    林维先等他咆哮一阵后,也冷冷地说:“喂,你这样动肝火干什么哟!不要说秘书长,蒋介石老子从这里过,也要下马受检查。”说着瞅了他一眼,他正伸手从枪套里掏枪。林维先哪能等他把枪掏出来呢,只把手一招,詹楚芹呼地一下用枪顶住了敌副官的后背,左手顺势把他的枪抓了过来。埋伏在路边的便衣队,冲了出来,拥到瘦猴子面前,连拖带拽地把他拉下马来。
    “造反了,你们造反了?我是秘书长,我枪毙你们……”
    战士们前扯后推地把他揪到林营长面前。他绝望地叫着:“我的卫队呢?替我打!”
    其实他的卫队早被雷文学带领的战士们解决了。但是,林营长还想试试他究竟有多大胆量,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说:“你要打?我先敲掉你!”
    好似一盆冷水浇头,瘦猴子这才冷了下来,看了看林维先,细声细语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同兄弟过不去?”
    “我们是红军,秘书长先生。”林维先冷冷地说。
    “不可能,这不可能!”瘦猴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的事多着呢!”林维先笑了笑说,“你以为红军被你们围困在山区,是吗?你是在白日做梦!”
    “红军!红军!”敌人顿时惊叫起来。瘦猴子吓得尿了裤子。猛地醒了过来,像一头受伤的恶狼,绝望地嚎叫:“弟兄们,效忠党国的时候到了……”他转头看看他的士兵,他们早没有了枪,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轿子里的三个女人吓得爬了出来,缩成一团。瘦猴子好像谁抽去了他的脊椎骨,颓然倒在地上。一会儿,他又极力振作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下去,刚至胸襟,他的手颤抖不已,佩剑停留在胸口上。詹楚芹向营长努努嘴,两人会心地一笑。他走上前去,从瘦猴子手上夺下佩剑,拿在手里欣赏了一番,看着剑柄大声念道:
    “不成功便成仁,蒋中正赠。”
    念罢,他又笑道:“你们的蒋委员长想得真周到呀,要你成功成仁。怎样算成功成仁呀?”说着他又故意把佩剑递给瘦猴子:“要成仁?请吧,好早点到阎罗王那里替蒋介石号房子,免得蒋介石到了阴司,找不到住处!”
    瘦猴子真的以为红军要他的老命,不肯接佩剑,颤抖不已的身子向后移退,神色惶恐,汗珠混着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滚了下来。
    “饶命,饶命,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
    “起来,用不着叩头,我们是不杀俘虏的,饶了你,让你多活两日。”
    瘦猴儿抬起头来,用狐疑的眼神望着红军战士。林维先又重新对他讲了我军的俘虏政策。他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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