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星奇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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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星奇遇记-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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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或高髻道士),或一个小孩子,或一个癞子一个跛子一个独眼龙一个独臂猿一个侏
儒,或一个女子,那么哪怕我方将领有关云长之勇巨无霸之威佐罗之技人猿泰山之灵活性,
也要倒吸一口冷气。为何呢?
    其中学问可是不小啊!
    ——会长兼皇家俱乐部副主任。在俱乐部门洞,塑恩特半身石膏像。
    据悉,市长本欲提名那位扬言要“化学掉”输球队员的恶煞教练任他的副手的。他说,
恩特正值踢球盛年、技术与体力的黄金时代,不宜过早地丢掉专业,从事组织行政。因此,
几经酒糖蜜女士活动,都被市长拒绝。但最后还是挑了恩特,个中曲折,就只能算是这篇奇
遇记的空白点了。也正因为历史上有类似基洛夫被刺、肯尼迪被刺之类的空白,后代史家才
能胡整妄言,争鸣多家;而小说家,也才能一卷又一卷地编造既非历史又非小说的历史小说
也。
    不再训练,不再踢球,不再浑身抹蜥蜴油与注射预应止痛素药针。不再担惊受怕,不再
冲撞个鼻青脸肿腿断血瘀,甚至也不再臭汗如注。而只是出席开幕式、闭幕式、检阅、发
奖、握手,说什么“我代表伯爵阁下看望大家”,“我们要再接再厉,扩大战果,务求全
胜”,“祝贺”,“踢得好!”发出这样一些廉价指示。这使恩特颇有些个不安,和足球旧
友在一起,见到他们大汗淋漓、肉痛骨裂地聆听自己的训词,他觉得很难过,甚至觉得自己
似乎背叛了诸同行同好同事。但他又想,如果是那位恶煞教练当副会长副主任呢?如果是队
友们甚至毫无恶意地闲谈,其实他是冒牌球星,是近三年才学了一点足球爱皮西呢?不是足
以使他身败名裂吗?再退一步,即使一切平安顺利,十年八年以后他能不退役吗?不再下场
踢,却仍然守踞在能对足球运动发号施令、能对足球运动施加影响、能继续对足球事业做贡
献的位置上,能说不是最佳选择吗?
    他毕竟已是内行。他励精图治,希望把足球事业搞上去。在改革实习球员的选择、新球
员的待遇、训练方法,特别是在突破乃至摒弃拜占廷四二三阴阳鱼小圈子布局方面,他提出
了一些极中肯的意见,受到广大球员的拥护,称他为“我们的恩特”。结果,前几条都实现
了,收效甚佳。只有最后一条,恶煞教练取得了会长(前市长)伯爵的支持,硬说那种拜占
廷小圈子的阵地战法,再用几个世纪也不会过时。硬说不用这种办法,球队就会瓦解,轮船
就会翻船,飞机就会失事,而辛辛苦苦来之不易的一切荣誉都会爆炸。球员中几个尖耳猴腮
的家伙,原是同意他的改变布局观的,不久又倒过去检讨自己,改为坚定支持再踢几个世纪
四二三阴阳鱼。恩特怀才不遇,耿耿于怀。但一想到会长是自己的恩人,自己能有如今光景
离不开伯爵大人的提挈卫护,便也心平气和,没了脾气。
    恩特转而把目光盯住众球员。他发现凡别的队的、新来的、没有与他共过事的人,都对
他毕恭毕敬,唯唯诺诺,这虽使他不自在,却有利工作。他说应该加大训练量就加大训练
量。他说赛前要节食,球队就规定一有赛事三天不准喝水吃饭。而他自信,经过四年多钻研
摸索,他这个大内行的所有意见都是对的。
    而一些原来共事的最熟悉最亲爱的队友,反而使他烦乱。别利过去是他去夜总会寻欢作
乐的老搭档,现在一见他立即紧一紧金蜘蛛黑领带,拉一拉下摆,鞋跟碰鞋跟立正,微俯着
腰,脸上显出一种极肉麻极厚颜的笑容,好像正在被护士小姐灌肠,声声叫着副会长大人。
最令人难堪的还是他经常不加“副”字,径称“会长大人”,使他一口气几乎背过去。他说
话的声音也变了,过去与他讲荤素粗话,狂放尖利,声音极富表现力与造型感。现在呢,见
了他就换成一副软绵绵、滑腻腻的蛔虫式腔调。他真难受,他真难受啊!但又想,别利可真
是个奉公守法的善良百姓啊!
    麦克和金米就不同了,见到他麦克会眯起一只眼,说:“老兄,高升了可别忘掉咱们铁
哥们儿啊!”金米就会得寸进尺,走近他拍一拍他的肩膀:“好事不能都让恩特副一个主儿
占了去,大家利益均沾嘛!从手指缝里也得漏点油水来嘛!”
    恩特欲皱眉而不能,欲板脸而不得,欲回敬一二而不便。特别是金米把会长二字省去,
称他为“恩特副”这种谐谑已近乎侮辱、近乎挑逗挑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来也就可以过去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没听见即可。偏偏,在他视察完毕告别完毕
打开自己的汽车门进入的时候,别利撵了过来,把头探入他的车窗。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别
利竟有这样长,这样富有弹性伸延性和灵活旋转能力的脖子。别利一面伸缩转动脖子,一面
粘乎乎说道:“报告会长主任大人!麦克与金米目无长上,制造骚乱,太不像话!我实在看
不下去啦!我的肺气炸了!他们还有许多矛头指向您和市长会长主任伯爵老大人的诽谤流
言……”他降低了声音,嘴唇和舌齿的摩擦碰撞开阖动作却更加迅速,恩特干脆一个字也听
不见了。
    恩特回到家,显得疲惫。妻子倒来橙汁,也懒怠喝。
    “哟,怎么了,达玲!像拔了毛的火鸡似的?”
    “别瞎逗……我,累了。过去虽然费体力,现在是费脑子啊,这个脑子累了,比胳臂腿
大小器官累了还要紧呢!”
    “讨厌,没起色的家伙。今年冬天,我们去比利羊斯山滑雪好吗?我今天接到了推销定
单,如果我们八月一日以前把订金寄去,森林旅馆的房费六折优待。真是破天荒的大减价
呀!”
    “我已经说过了,冬季的日程要由枢密官与你的伯爵大人来定,吾爱!你只知道六折订
房间占便宜,就不理解如果交了订金不去我们就会白吃大亏!任何一个白痴也不会闹不懂
的。”
    “哦,亲爱的。你累的。你该休息。别发火。你需要松弛。再听一遍,松——弛!弦绷
得太紧,会断的。不过,请原谅,我的靠山!刚才,别利往家里来了电话,说有事需要向你
面陈,还说他也不愿意打搅你,他知道你需要松弛……”
    恩特诧异于老婆说话之委婉甜腻,一听别利的名字,明白了。一定是别利的腔调通过电
话感染了他的“甜心”。“别利事儿多,讨厌!”接着他简单说了一个别利与麦克、金米的
事,“听说别利的女友嫌别利不够劲,现在与金米睡一张床,别利气不过……不中用的家
伙。”
    酒糖蜜的眼睛大放光芒。“听我的,没有错!叫别利来!叫别利现在就来!你没空儿,
我接待他。有些事干脆由我出面办,你可以躲在背后。办好了,你擎受用。办砸了,我负
责。别利这种人,我有经验对付。管保让他在别人那里是一只恶狼,在咱们这里,变成一只
好狗。再说各种意见各种反映都要听嘛,罗斯福和邱吉尔就是这样成就了大事业的,有我,
你也会成为那样的大人物!不择细流方能成其大!而且,这始终是一个谜……”
    “什么谜?”
    “在你我和我们的儿子周围,有多少定时炸弹!”
    “你疯了?哪里来的定时炸弹?现在治安情况良好。内阁侦缉厅公报,今年上半年犯罪
率比去年同期只上涨了14%。”
    “蠢货!你生活在炸弹群之中,自己却浑然不觉!才三年多,你就忘了真假恩特之争了
吗?那位倒霉的所谓恩特死了——上帝保佑他的灵魂安息——可你这位所谓恩特就站住了
吗?你的那些队友同事狐群狗党,他们有没有不稳的迹象,这难道可以掉以轻心吗?”
    经过酒糖蜜一晚上的与别利的谈话,终于确定,麦克与金米就是定时炸弹,而且两个炸
弹已咝咝冒烟了。据说他们正在寻求门路与新闻传播媒介接触,麦克甚至扬言,此次离婚以
后,非女记者不娶。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难道女记者比女间谍更适合作
妻子吗?而且,更重要的是,别利反映,麦克曾经吸食大麻叶并在球队内公开宣扬自己吸毒
的经验,时间地点证人俱全。而金米呢,上中学时偷过邻居的桃,并与邻居一个弱智小子搞
同性恋,搞得那小子十七岁就落入热沥青池烧死了,惨不忍睹,他说这个话时,恰巧(?)
别利用微型录音机给他录了音,赖不掉的。这两个歹徒在市长与恩特履新之后不久,曾经一
唱一和,用说顺口溜、打哑谜、编故事的办法暗示数年前“世界球星恩特”的出现其实是一
个大骗局。他们是乱臣贼子,潜在的罪犯,正在分裂的癌细胞。能不闻不问吗?
    恩特阴沉着脸,在室内踱来踱去。
    酒糖蜜兴致勃勃,一面与儿子吻别道夜安,一面援引别利的话说:“根据前不久上下两
院通过的禁毒法,吸毒者可判三个月至七年的监禁。身为金蜘蛛黑领带的足球球员而吸毒,
至少可以判他个六年零八个月!至于金米这个坏蛋,他犯的是流氓罪、欺凌残疾人罪、淫乱
罪,重判可以判到二十年徒刑,轻判也不可能低于十年。”
    恩特下不了决心,也不想与妻子就此展开讨论。踱累了就坐在沙发上吸雪茄。雪茄是真
正的古巴产,是麦克送给他的。据说是由姑娘们在大腿上搓卷的烟叶,抽起来特别有劲。这
也是麦克对他说的。恩特只是在退出球队后才吸的雪茄,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可叹的是,他
与麦克无话不谈,谈的太过分了。当时要是知道自己日后的升迁日程少说点不雅的话就好喽!
    “说实在的,吾爱,有麦、金二君之疾者亦多矣!何必我才上任便把二位旧友送到班房
里去呢,不是太不厚道了吗?”
    “很好,”酒糖蜜点起了一支香烟,用染成紫褐色的指甲揉捏弹摆旋转夹放着它,动作
十分明艳;然后缓缓地吐一口烟圈,用歌星谢幕的甜沙声说:“怎么能把朋友送到监狱里去
呢?怎么能干这种生小孩不长屁股眼儿的事呢?还是等你的好友乖乖地把你这个王八送到监
狱里去吧,到时候我会按期探监,不但向你飞吻而且每次送你一盒高丽人参与印度神油合剂
的。不是吗,我的宝贝?”
    “讨厌!”
    两个人就要吵起来,儿子的呻吟声传到他们的起坐间。原来,小恩特由于吃螃蟹过多犯
起了绞肠痧。恩特夫妇开车送儿子看急诊。一面看着给孩子输液,酒糖蜜一面总结出一条警
句:“上苍不惩罚好人也不惩罚坏人,只惩罚无能的人!”
    三个月过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麦克与金米没有再进行过什么挑衅,麦克也始终没
有找到女记者为伴侣。恩特吁出一口气。没想到一个星期五的上午。伯爵会长把恩特叫到了
自己的办公室,“麦克与金米的犯罪问题,是怎么回事?”
    前市长正颜厉色,一面说一面揉腮帮子,他牙痛。
    “他们,他们,据说是……”恩特嗫嗫嚅嚅,把从别利那里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为什么不早些报来?等到我问到头上才说!”
    “足球球员,都是种公牛一样的棒小伙子,有这一类毛病的,也不只麦克、金米……”
    “胡说,”伯爵蓦地站起,两眼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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