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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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中的刀-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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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天地间飘曳起一道幽幽蓝光,似真似幻,如沉静的月光投入深邃的大海,泛起的那种光芒。
  马老三总算看见了西门残月的刀出手。
  他总算知道了西门残月的刀法究竟怎么样。那一刀没有任何章法,似乎是随意挥出。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感觉:那一刀挥出,似乎不是杀人,竟如一首意态深秀,涵蕴俏丽的诗,又似一位清纯娇丽的少女,轻轻地回眸一笑,那笑容中透著七分温柔,两分羞怯和一分狡黠……
  蓝光倏闪倏没。
  “三刀”突然全身僵立不动,接著,慢慢地倒下。
  他们咽喉处各有一条浅浅的血痕,双目怒凸而亡。
  因为刀法实在太快,以至于血还未来得及迸出,伤口便已合在一起。
  他们也许死也不会相信世上居然有这样快,又如此美轮美奂的刀法。
  刀已还入袖中。西门残月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树叶,而是打制成叶片形状的暗器。
  他轻轻地用脚踢踢身后的树干,立即掉下一个人来。
  这人长得又干又瘦,他脖子上也有一道血痕,此时尚未断气,双手捂著伤口,嘶声道:“你……已经知道我……”
  西门残月点点头道:“不错,我早就发现了。因为这棵树上的叶子比其他树上的要黄得多。”
  这人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们‘三刀一毒’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秋日的阳光没有酷夏那么炽烈,也不像冬季那样冷漠,它给人的感觉是慵懒、舒适。
  听月轩。
  西门残月躺在一张躺椅上,欣赏著四周的景色。远处横亘的山势直插云霄的峰峦,壮丽奇伟,漫山红叶点缀如画,一挂飞瀑在阳光下云蒸霞蔚,隐隐冒出烟气。这一切都让他怦然心动。
  其实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景致,但在他眼中却出奇地美好。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热爱生命,懂得欣赏世界的人,所以他心中总是充满了欢乐。
  不知什么时候,一位姑娘站在了他身后。她绝对是那种男人见了,绝不肯轻易挪开目光的女孩,身腰纤巧,芙蓉般姣好的面庞,肌肤欺霜胜雪,一双眸子灵动含情。
  “可儿,”西门残月唤道,“和尚呢?”
  被唤作可儿的姑娘嘟著嘴道:“他早走了,嫌这里太闷,一点也不好玩。”
  西门残月笑道:“这个不悟和尚,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一样贪玩。”
  可儿道:“你还说他,你过两天不是也要走吗?”
  西门残月站起身来,道:“可儿,我是去干正事,不是去玩。”
  可儿撇了撇嘴,道:“我知道,你是去跟那个什么‘追日剑’柳无邪比武。你又不带我去!”
  西门残月柔声道:“可儿,别急,等我办完事,就回来陪你。”
  可儿鼻孔里哼了一声,又埋怨起那个“追日剑”柳无邪来:“真是的,那老头跟你无怨无仇,干嘛一定要缠著你比武?”
  西门残月苦笑一下。
  可儿又道:“倒也是,他争强好胜是江湖上有名的,见你这几年声誉日隆,便有些不服气了。”
  西门残月道:“但他嫉恶如仇,为人忠耿,称得上一代大侠。”
  可儿刚欲接腔,忽然看见西门残月脸色微变,忙问道:“西门大哥,怎么了?”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西门残月已到了七八丈开外。
  山腰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三个人正叱喝打斗成一团。
  其中一位老者个子矮小,长得瘦骨伶仃,白发突目,眸中精光迸射,正以一双肉掌迎战另外二人。这老者蓝袍鼓胀,如吃饱风的船帆,急扬欲飞,身形迅若飘风,掌力浑厚,劲气四荡,飒然有声,漫天掌影将那两人密密罩定。那两人的身手也不弱。一人年届不惑,身材高大,狮鼻环目,面容冷削严峻,双目湛然有神,十指箕张,忽抓忽插,招式阴损狠辣。另一个年轻人双眉入鬓,鼻直口方,却满脸邪戾之色,手中一对判官笔上下翻飞,使得出神入化,专找老者要害下手。
  这两人联手,或攻或守,互为奥援,与老者斗了个旗鼓相当。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西门残月正在不远处观战。
  西门残月认识这三个人。那老者叫常宽,人称“天外游龙掌”,武功奇高,行事介乎黑白之间。他打斗的二人是“江南双怪”尤大和尤二。他们虽平素行为怪异狠毒,大违常理,却也算不上邪恶之人。
  这三人为何在听月轩附近大打出手?
  西门残月正犹豫著是否上去劝解,以化干戈为玉帛,场中战局已发生了一些变化。常宽一掌平胸推出,看似平淡无奇,但势如雷霆,风声呼啸,强劲无俦,仿佛一座山压向“江南双怪”。
  “江南双怪”均觉呼吸为之一窒,心头一凛。
  常宽内力雄浑精纯,天下少有,“江南双怪”不敢轻易硬接这一掌。两人斜飘,避过这一掌,同时各自发出一记杀著。
  令人意想不到的杀著。
  也是最有效的杀著。
  尤大的右臂陡然增长了七八寸,五指虚捏成爪,嘶风抓向常宽。
  尤二双臂一震,手中判官笔的笔头脱离笔杆,疾射而出。
  而常宽早已算准他们不敢硬接自己这一掌,必会闪避,他的左手疾扬,一蓬银针如骤雨般暴打“江南双怪”。
  “江南双怪”在重创常宽的同时,自己也被银针打中,这一来他们两败俱伤。
  西门残月始料未及,不由得一怔。
  空地上一时荒草寂寂,清冷异常。
  常宽全身是血,狂笑道:“你们中了我的‘追魂夺命针’顷刻即亡,所以你们想暗算西门公子,只好等下辈子了。”
  西门残月一愣,慌忙走过去,扶起常宽。三人见他现身,俱都一怔。常宽喜道:“西门公子,我总算见到你了。”
  西门残月点点头,出指如电,连点他身上数处穴道,助他止血。
  “江南双怪”所中“追魂夺命针”喂有剧毒,眨眼间工夫,毒性便迅速扩散,脸上呈现出一片紫乌色,目光涣散,跌坐于地,暗运内力抵制毒性。但毒性实在太烈,尤二功力稍浅,不一会儿便口吐乌血,惨嘶一声,毒发身亡。尤大全身颤抖,似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他咬紧牙关,道:“西门公子,休听这老儿胡言!真正想害你的是他!”
  西门残月望望常宽,又瞧瞧尤大,颇觉蹊跷。
  常宽强提一口真气,道:“西门公子,这‘江南双怪’平素行事乖张,这次他们被人收买,赶来听月轩取你性命,被我发现,所以……”
  西门残月心头一热,接著双眉一蹙,刚欲开口。尤大拼力怒叱一声:“老贼……”一动气,真力涣散,毒气攻心,喷血而亡。
  西门残月一惊。
  常宽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道:“西门公子,我敬佩你是位嵚崎磊落、忠义仁厚的大侠,所以──”
  西门残月忙道:“常老爷子,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不悟和尚,让他给你疗伤。”
  常宽摆摆手道:“我不成了,不悟和尚也救不了我!我只求你一件事。”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九月初六午夜,请你去一趟追日山庄……”话未说完,头一歪,溘然而逝。
  月残星稀,夜黑如墨,夜风如波,听月轩沐浴在一片淡淡的清辉之中。
  “你一定要去?”可儿像一只温顺恬静的小猫,依偎在西门残月身边,两眼望著他。
  “当然。”西门残月炯若寒星的俊目中,射出柔和平静的光芒。
  “但是,再过几天,你就要跟‘追日剑’柳无邪比武了。你这个时候去,人家会以为你打什么坏主意。”
  “我既然答应了常宽,就一定要去。”
  可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答应过的事,即使天塌下来,也会去做的。西门大哥,你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西门残月柔声道。
  可儿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面颊,道:“西门大哥,我送给你的那只小金佛呢?”
  西门残月从口袋中掏出来,递给她。她用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儿,然后还给西门残月,道:“你要天天带著它,让它保佑你平安。”
  西门残月点点头,道:“可儿,我走了,你要保重。过几天不悟和尚回来后,你让他陪著你。”说罢,走出听月轩,白衣飘飘,投入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西门残月,男,二十五岁。
  绰号:白衣浪子。
  武功来历:不详。
  兵器:一把通体碧蓝,弯如残月的袖刀。
  出道以来,杀三十三人,其中一流高手二十八人。
  柳无邪,男,五十四岁。
  绰号:追日剑。
  武功来历:自幼所学流派甚杂,后自创追日剑派。
  兵器:剑。
  出道以来,杀七十八人,其中十一人为一等一的高手。
  追日山庄地处长安城西北角三十里处。残霞漫天,倦鸟归巢的黄昏,西门残月走出长安城最大的福安客栈,信步向城外走去。他并不急著赶路,因为“天外游龙掌”常宽常老爷子要他午夜时,赶到追日山庄,所以他不愿去得太早。
  若不是常宽临死相托,这种时候,他不想引起柳无邪的误会。
  说实在的,他根本不想和柳无邪比武,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他练武的目的是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不是用来打给别人看的。
  但他是江湖人,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
  这本就是江湖中人的悲哀或不幸之一。
  西门残月慢悠悠地踱著步,饶有兴趣地观赏著这天下形胜繁华之城的一切。路边渐次亮起了灯火,昏黄的灯光照耀著一张张疲惫辛劳而又满足的脸,他感到格外亲切。这些平平常常的老百姓,一年到头殷勤劳作,常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他们的生活平静安宁,不似江湖人一辈子都在刀光剑影中度过,连做梦时手中都握著刀。一时间,西门残月心中涌起诸多感慨。
  当他来到城外时,晚霞已经消失,夜幕笼罩了大地,几颗寒星孤零零地嵌在天际,月光凄迷。
  突然,他听到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急忙循声掠了过去。
  山下一个僻静的所在,两少年正各舞刀剑,斗得不可开交,只见刀光如练,剑影重重。其中一位少年面若冠玉,骨骼清奇,手中握一把百炼精钢打制的宝剑,剑法精妙,出手看似轻灵飘忽有若飞絮游丝,绵绵密密,心中赞叹不绝。只可惜这少年内功修为尚欠火候,因而未能将那高明剑法发挥出十足的威力。
  而另一少年相貌略差,脸色苍白,身形微胖,使一把雁翎刀,刀法拙而不巧,朴实无华,但内功底子比对手高,所发招式严谨有余而灵翔不够,可一刀一式,平常而扎实,表面上左支右绌,甚是狼狈,对手却奈何不了他,而且这样耗下去的话,使剑少年内力会有所不继,必然败在他手下。
  还有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孩在一旁又哭又叫,跺著脚要他们罢手。但那两个少年毫不理会,全力攻敌。一时之间寒芒疾吐,银光飞空。
  西门残月见此情景很快明白了:这两少年同时爱上了那姑娘,但只有其中一位能得到她,于是一场决斗发生了。
  这种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何况那姑娘的确值得男人为她流血。月光下,她一身彩衣,垂发如瀑,面容说不出地清秀娇丽。她脸上挂著泪珠,那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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