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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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声-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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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虑到对方能够拥有那么多信徒,他的催眠术一定极其高超,所以我并不同时施展催眠术,我所采取的是第二个办法,我要防御他的催眠,使他的催眠失败,而令他进入自我催眠的状态之中。

催眠者要使人进入被催眠状态,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使对方的精神集中,所以对抗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使自己的精神分散。

我虽然就站在那人的对面,双眼也望著那人,可是我却完全当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我的脑中所想的,全然是一些不相干的事。我在想中东的舞蹈,在想著八汽缸汽车内燃机汽缸点燃的次序,在想著深海鱼类何以会自我发光,我在心中试图记忆的几百种股票上涨和下跌的比率,等等。

我的双腿开始有点发酸,我站立了许久,那人也站立了很久。

我的耳际听到的,仍然是那些邪教徒的歌唱声,那使人昏然欲睡,我必须想更多复杂的问题来对抗。

终于,至少在一小时之后,我看到那人双眼之中的奇异光采,渐渐敛去,他的眼珠,开始变得呆滞。我又忍耐了两三分钟,才慢慢扬起右手来。

当我慢慢扬起手来之际,站在我对面的那人,他的右手,也开始扬起。

他的右手才一扬起时,好像还有一点迟疑,但是随即,他完全照著我的样子,扬起了他的手。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道:“带我到一个可以供我们两人密谈的地方去!”

我在看到他照著我的样子,扬起了右手之际,我已经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

这时,那人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他的身子,慢慢转过去,向前走去。

我连忙跟在他的后面,在那时,我才有机会打量一下那两三百个邪教徙,我发现他们,全都有规律地摇摆著身子,口中发著喃喃的声响,双眼发直,在那种暗红色的光芒下看来,简直像是一大群幽灵。

这种情形很骇人,我可以肯定,这些人,已经全受了催眠!他们的领袖在对我进行催眠之际,他们全被催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保持清醒,然后,追上了那人,那人已掀开了一幅布幔,来到了一条走廊中,接著,便进了一间小房间。

那小房间布置得十分精美,光线很黯淡,进了房间,他就呆立著。

我低声道:“坐下!”

那人听话地坐了下来。

我又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人道:“米契·彼罗多夫·彼罗多维奇。”

从那一连串名字听来,他是俄国人。

我又道:“我叫你米契,米契,你是甚么身份?”

米契道:“我是太阳教教主。”

“在这以前呢?”我追问。

米契忽然笑了一下:“贫民窟中的老鼠!”

和米契的对话到了这里,我已完全放心了,因为我深信他已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下,他连他以前,是贫民窟中的小偷一事,也讲了出来,那么,不论我问他甚么话,他都不会拒绝回答。

我立时单刀直入地道:“你的教曾处死叛徒!”

米契听得我那样问,却现出了一片呆滞的神色来,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没有。”

我呆了一呆,米契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说“没有”,那决计不可能是他在骗我。但是我却又没有法子相信他的话,我又道:“你们杀过人,一个少女!”

米契的样子更加呆木,像是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些甚么,我直望著他,提高了声音:“你们是怎么对付入教的少女?”

米契对这个问题,反应倒很快,他立时道:“我们将入教的女子洗涤,以驱除她体内的邪恶。”

我又问道:“有人发现了你们的这种仪式,是不是?”

米契的回答是:“通常很少有人发现。”

“有一个叫黄博宜的中国人,曾经发现过,而你将他谋杀了!”我进一步逼问。

但是米契又现出发呆的神情来,那显然是我的问题,一点也接触不到他的潜意识之故,是以才使得他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那就像去询问一具电脑,寻求答案,但是这具电脑却根本没有这种资料储备一样。在那样的情形下,自然甚么回答也得不到!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实在已可以充分证明黄博宜的死,和这个邪教组织无关!

然而,那又怎么可能呢?那一卷录音带上的声音,又作如何解释呢?

所以,我仍然不死心,又问道:“你将谋杀扮演为汽车失事,你利用汽车失事,杀了一个人!”

米契缓慢地摇著头:“没有!”

我双手按在他的肩头上:“米契,你杀过人,你杀过人!”

可是,米契对我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是摇著头,缓慢地摇著。

我没有办法可想,我后退了几步,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托著头,想了好一会,我的脑中,混乱到了极点,当我发现这个邪教组织的时候,我以为一切事情,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可是事情发展的结果,却和我想像的完全相反!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现在米契所说的话,因为他正在成熟的被催眠状态之中,他不会说谎。

我呆了好一会,才又问道:“你知道附近还有甚么异教组织?”

米契缓缓地道:“在七百哩外有一个异教组织,他们崇奉天上的云。”

第四部:又一次估计错误

七百哩外,那显然和我要追寻的事情无关,我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了,我来到了米契的身前,用力在他的左颊上打了一巴掌。

然后,我立时离开了那房间。

我知道,半分钟后,米契就会清醒过来,而半分钟的时间,已足够使我离开这里了。

我来到了外面的大堂,那些教徒,仍然摇摆著身子,在唱著,我也听到,他们所唱的,和录音带上的那种“哀歌”,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当我驾著车,驶离梵勒车厂的时候,我心中著实沮丧得可以。

本来,一件疑案,已可以水落石出,但是现在,却又变得茫无头绪!

我和熊逸推断黄博宜是死在一个邪教组织之手,本来那只是我们两人的推断,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可是那却是我唯一可以遵循的路,现在此路不通,我茫然无所适从。

驾著车在公路上疾驰,直到我看到了一辆警方的公路巡逻车,我才想到该怎么做。

我应该到警局去,去查看黄博宜汽车失事的资料,多少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我直往调查失事经过的那个警局,当我说明了来意之后,一个警官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我:“你怀疑甚么?这是一件普通的交通意外。”

我道:“我怀疑那是谋杀,一件十分神秘的谋杀,是以想知道当时的情形!”

由于我一到警局时,就向那位警官展示了国际警方发给我的一份特别证件,所以,警官并没有拒绝我的要求,他道:“好的,一切纪录,我们都保存著。”

在他的带领下,我到了另一间房间中,另一个警员,拿来了一个文件夹,我在一张办公桌前坐下,那文件夹中是失事时的照片,和主理这件案子的警官的报告书,我开始仔细地阅读著。

当我看完了那份报告,和那些汽车失事的照片之后,我发现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我的错误是,我听信了想像力丰富,又不明真相的熊逸的话,以为黄博宜是被谋杀的。而从一切文件看来,正如那位警官所说的:你疑惑甚么呢?这实在是一件普通的交通失事。

像那样的汽车失事,美国每一年有好几十宗!

当我离开警局时,天色渐黑,我驾车到黄博宜的住所。

一面驾著车,一面我不断地在思索著。黄博宜死于汽车失事,这一点,如果得到肯定的话,那也就是说,黄博宜的死,和那卷录音带,一点关系也没有。必须先撇开黄博宜的死,单独研究那卷录音带的来源!

这样一来,事情可以说是复杂得多,但也可以说单纯得多。

至少,黄博宜并不是因为那卷录音带而死,我可以专心一致,在那卷录音带中下功夫!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我携著那卷录音带,走遍了大规模的电脑语言中心,目的是想弄清楚那首哀歌,那种单音节的歌词的内容。其中有一具大型电脑,可以说有九百六十多种印度方言,一千二百多种中国方言,而且,电脑还能根据储存的资料,来判断它未曾储存的语言属于哪一类。

但是,半个月下来,我还是失望了。

我所得到的,只是判断,而不是准确的,肯定的答案。判断和我所下的大同小异。我在一听到录音带中的那首哀歌之际,就断定那首哀歌,是出自东方人之口,电脑的判断,只不过肯定那出于中国人之口而已。

在电脑中储存的资料中,无法判断出这首哀歌的歌词,是用中国哪一个地方的方言所唱出的。

既然连这一点都无法断定,那么,自然无法进一步知道歌词的内容!

我又有了另一个设想,我猜想,那可能是中国帮会的一种隐语。关于这一点,我倒不必担心甚么,因为我的岳父白老大,正是中国帮会中极其杰出的人物,他熟悉一切帮会的隐语,而他目前正在法国南部的乡下隐居,我于是又带著那卷录音带,特地到法国去走了一趟,请教我的岳父。

一样没有结果,我唯一的收获,是在风光明媚的法国,享受了三天宁静的生活。

白老大以他在中国帮会中的地位之尊,对帮会隐语的熟悉,他也听不懂那首歌词的内容,在我临走前,他拍著我的肩头:“这件事,我看你还是别在帮会隐语中动脑筋了,在我听来,那不属于任何帮会的隐语,别白化功夫。”

但是,在我临上飞机的时候,他却又对我说:“自然,我对于帮会隐语的经验,全是过去的,时代在日新月异,谁知道现代帮会的隐语是怎样的?”

他的这几句话,陡地提醒了我,使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我所想到的是,在美国,有许多中国人,其中有些中国人,可能由于过去的渊源,或者是由于新的环境,一样可以有帮会的组织。

中国的帮会组织精神,在美国延续,侠义部分退化,而犯罪部分加强。

黄博宜是中国人,是不是他和那一类的帮会组织发生了关系呢?

要弄明白这一点,必须从广泛调查黄博宜的日常生活,日常所接触的人这一方面著手,这自然是一项十分繁重的工作。

回到了美国,第二天,我的调查,便有了一点眉目,我查到,黄博宜在他工作的地点,总共不过三家中国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黄博宜和他们的来往qǐζǔü,维持著很平常的关系。

而那三家中国人,也决计不可能是帮会分子。

另外一点,却引起了我很大的注意,那就是黄博宜几乎每半个月,就要到旧金山去一次。

他到旧金山去是做甚么?旧金山有著举世著名的唐人街,在旧金山,聚居著许多中国人,自然良莠不齐,难免有一些古怪的人在其间的。

我在黄博宜的私人书信中,发现他经常和旧金山的一个地址通信,对方的收信人,是一位“安小姐”。

有了那样的线索,第二天就到了旧金山,那个地址是一幢相当旧,但是却维修得很好的房子,当我按了门铃之后很久,有一个人将门打开了几吋,向我望来。

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体格极其强健,他的一只手,把在门口,从他的手指骨突出这一点看来,这个人在技击上一定下过很大的功夫。

他的神情,极不友善的,瞪著眼:“你找甚么人?”

他说的是带著浓重方言口音的英语,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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