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心(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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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心(寄秋)-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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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明白他非女儿身,为何不让他恢复本来的样貌呢?」男身女衣总是不适宜。

    罗兰衣清冷的笑眸中多了一丝顽色,「剥夺别人的兴趣有失厚道,他喜欢就随他去吧!」

    「这种事怎么会喜欢……」一瞧她眼中的笑意,他了悟的跟着会心一笑。「人家说女人的心眼小,我终于了解到究竟有多小了。」

    为了他的隐瞒不言,她将错就错的让他错到底,看他自食恶果无法收拾,真是心劣无法医呀!

    眼一挑,纤指一拂的罗兰衣挑过他咽喉,「你的公主还在等你,别让她等得床都冷了。」

    「你……」眼眸泛冷的一眯,他声音压低的怒视她,「你还是不信任我吗?」他们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只差一步就成了真夫妻,她居然还怀疑他三心两意、心志不坚。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心眼有多小。」宁可得罪小人勿犯女子,千古年来古圣先贤必知的一点。

    怔了一下,他怒消恼生的横睇着,「好呀!捉弄我。」

    「是告诫你,女人的心眼小过针头,你好自为之。」推开他轻挪莲足下床,她对着铜镜慢慢梳理乌丝。

    「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警告我别多看其它女子一眼吗?」他该气恼的,可是他却笑得如雨后的虹影,光彩夺目。

    嗯哼,他真是想多了。「别当我吃酸拈醋,我只是不想一大早有人来敲我的门逼问活死人的事。」

    说到敲门,那两个小家伙想把门板给拆了不成?

    砰砰的声响不曾中断,但有渐渐放缓的趋势,大概是敲久了总会疲累,没先前的气势如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拍敲敲,不时传来两道高扬低抑的交谈声,似乎快吵起来了。

    「兰儿……」心眼真小。他心想着。

    柳缝衣伸手帮她拢着发挽高,不让滑如黑缎的发丝沾上污物。

    一般女子晨起梳妆,胭脂水粉是少不了,珠钗银坠满布妆台的挑挑捡捡,就算不为悦己者容也会打点得端庄秀丽,绝不蓬头垢面的以难以示人的一面丑化原本可看的自身。

    而她净面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对镜上胭脂,反而是拎起一张人皮面具往脸上贴,遮掩天生丽质的绝色姿容。

    「去瞧瞧门板敲坏了没,别让伙计出来赶人。」她看了一眼那扇阖上的窗,暗想也该行动了。

    一门之隔的方小巧急得快跳脚,脸色由红转青地退到院落,来回走动的毛躁不安,话到舌尖转了一圈又含着,满腹苦水吐也吐不出来,苦出个满脸愁字。

    虽然主子冷冷冰冰不爱说话,心肠恶毒又不好相处,难讨好也没什么特别喜好之物,老是拿他试毒做些奇怪的事,还控制他的神智要他入宫画什么地形图、守卫分布图。

    可是话不多的好处是不常管他,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刻意去吹捧讨她欢心,只要不做出违背她意思的事,就算偷了人家十斤马肉或是抢人财物也当没看见。

    不像这个死皮赖脸的唐七,开口闭口都说喜欢,他怎么可以喜欢他嘛!他和他都一样是带把的,才不让他喜欢。

    「啊!柳神医,你快把你的徒弟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不要让他随便喜欢人啦!」他会被他吓死。

    惊魂未定的方小巧在很久很久之后,大概在午膳前忽然惊恐的跳起来,越想越不对劲的睁大惶恐的双眼,为什么柳大夫还真的从他家姑娘的房里走出来?且还衣衫不整的,那他家姑娘呢?

    一想到他们有可能变成一家人,他冷不防的打了个哆嗦,浑身发寒的冷栗直颤,手脚冰冷的快抬不起来,他可不想和唐七凑成一对。

    想着想着,他的脸色都白了,连忙低着头猛冲,不想他的主子真成了柳神医的小娘子,她还有很多本事没被他偷学走,怎么可以为人妻子呢?他要去规劝她别做傻事。

    「主子、主子,你千万不要再留男人过夜,这对你的名节有损……啊!你是谁?!」她不是主子,主子的眼神没那么灵空。

    「住在这里的女子呢?」

    冷灵的声音一出,方小巧更加肯定她不是主子所易容的,因太清太冷太阴绝了,带着一股肃杀的血腥味。

    「我……我不知道。」他也在找她嘛!

    「真不知道?」银晃的光芒一闪。

    「我……血?!」

    砰的一声!

    只见一道寒冷的剑光轻轻划过,乍见血花由鼻前溅起,来不及感受痛楚的小人儿白眼一翻的昏倒在地,以为自己要去和作古的阿爹作伴,颊边留着细小的血痕。

    原来他的胆子只有一粒老鼠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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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手了,果真是个宝。」

    诡异的月光透着血红色,细碎的虫鸣声一声声地由地底深处传来,鸟兽无声夜来无风,枭禽的振翅声特别响亮,像是夜里的守护者盘旋天际,不时低空掠过想找寻猎物。

    鹰眼锐利的锁定一抹倒挂屋檐的黑影,大翅一层俯冲而下,谁知认错了而落了个空擦伤羽翼,那利落身影早已攀上另一座宫闱,脚程极快的穿梁越栏,一起一落的优美身形如蝴蝶轻舞。

    一道蓝色的光影在黑夜中绽放,绚烂美丽叫人神往,小小的一枚兰石镶嵌银环成戒,看似无华却暗藏尊贵之气,不着艳色微漾冷蓝,让人心生收藏之意而不愿割爱。

    楼兰之行算是大有斩获,不枉她千里迢迢来此一趟,宝宫之内尽是极品,来日闲暇时再来逛逛也是风雅,梁上君子取财有道,就看各位大爷愿不愿意散金破财买个安乐。

    咦!风声?

    耳尖一利的转向阴暗处,树影疏落、叶静花眠,除了巡逻的侍卫持长矛走过外,再无旁物引起骚动。

    听错了吗?引以为傲的敏锐不曾出岔,偷儿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暗沈的气流中隐隐浮动一丝晦森,穿透全然的黑伺机而动。

    「你就是跟在柳神医身边的女子?」

    落霜般的冷音如无形的鬼魅出现身后,一身黑衣的罗兰衣蓦然转头,眼神戒备的迎向有生以来见过最冰冷的一双眼。

    起先她并未认出来者的身份,夜色的掩盖下只见冷肃的身影逐渐逼近,狂戾之气闪动在泛寒的三尺青锋,投影出一张娟秀冰灵的杀手脸孔,眼无温意的衔命而来。

    阴冷月光勾勒出一声讶呼,月光淡淡的照出两个人的身影,静止的风突然在此时扬起。

    「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命数几时终。」冷剑一扬,四周的气流忽然凝结地变得沉重。

    「没个好理由怕走得不安心,黄泉路上不好交代。」果然是她,她该自嘲时运不济吗?

    明明已想尽办法避开她,以不同面目出现于人群中,她以为总能避过一时吧!没想到到头来仍是功亏一篑,避无可避的在她快意的当头被逮个正着,叫她无法逃避。

    「你不该碍了公主的路。」挡路者,死。

    「我早该料到她会动手,可是在宫里杀人未免胆大了些。」萨哈娜当真目空一切的想扫尽所有阻碍?

    「去问阎王吧!」她没有必要回答她。

    话语一落,冷冽的剑光随即就手而出,破空长啸直逼罗兰衣的眉心,下手狠绝不留余地,每一招、每一步形都含着置人于死地的凌厉,剑起剑落杀气重重,毫不犹豫的舞动锋利。

    赵冰绢的剑式阴毒、凶残,招招狠厉充满迫人的阴邪之气,罗兰衣的轻功纵然卓越,以缥缈无踪的凌波步伐一再闪避,但久战之下不免疲累,微见脚步浮动不稳,身形不若先前敏捷。

    风声飘过,半空中传来布帛撕裂的声响,一道鲜红的艳色由雪藕般玉臂喷洒而出,血流如注的深可见骨,于半空坠落的罗兰衣快速点住自己手臂穴位止血,企图利用夜色的掩护逃入草木繁盛的林荫深处。

    可是持剑的冰绢像是看破她的意图般立即剑风一至,挡住她欲进还退的身影,冷残的攻击让她身上负伤累累,处处可见鲜血滴落地面。

    最后一击,剑尖指向心窝……

    「冰绢姊,你当真要夺我性命?」苦笑着,她真不晓得她的心这般狠绝,不给人一条生路走。

    寒光四闪的长剑骤然停在罗兰衣胸口,只差一寸就刺穿她心肺。

    「你是谁?!」这世上会喊她冰绢姊的人不多。

    「我是谁?」她低声的一喃,艰辛的抬起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你还记得阴风怪盗侠小小身边那几个丫头吗?」

    「你……你是……兰二小姐?!」怎么会是她?!

    「冰绢姊的记性真叫人欣慰,我以为你早忘了我们姊妹们。」唉!这一身伤真难交代,她的气力恐怕撑不到无我居了。

    她能说什么呢!夸声剑术厉害吗?

    「你不该来这里,你为什么要来?」冰绢的身体动了一下似要上前察看她的伤势,但是又立直身子不让人看见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伤痛。「我不会因为你叫我一声冰绢姊就放过你。」

    「是吗?」罗兰衣表情惨绿的睇了她一眼,没开口求饶,只淡漠的说道:「好久没到河里捉虾了。」

    「你……」冰绢的冰眸一眯,变得黯沈。「你没捉过一只虾子,你只会说水冷。」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记忆中的笑声美好而遥远,几乎让人遗忘曾有过的欢颜布满无忧神色,溅水踏溪寻幽采秘,不知忧愁为何物。

    可惜河山变色,家逢剧变,当年的和乐已不复见,为了生存,她走入满手血腥的阴暗路,从此不再有自己的以杀人为业,人见人惧的失去遮荫的天,在黑暗中独行。

    「前些日子那只淫虫还问起你,你不想回去看看吗?」怎么说也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家。

    冰绢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心口微酸的将头转开,「你走吧!当我没见过你。」

    「这样好吗?你会受责罚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她受苦。

    怎么说她都是无我表哥的心上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因放了她而导致任务失败,反遭惩处的代她受过。

    「你的话怎么变多了?我叫你走你就给我走,别惊动侍卫。」斥喝一声,冰绢转过身来背向她。

    此举的意思十分明显,她要再不识趣就是辜负她一番好意。

    微怔的罗兰衣冷愕的一敛眉,「能退则退不要越陷越深,你自个儿保重了。」

    她不能替她做些什么,只能将关心放在心里,造化弄人多有磨难,并非一、两句规劝便能获得解决,身不由己的无奈绝非所愿,若能坦荡荡做人谁会愿意沦为邪魔的杀人工具。

    「柳神医住在左转第一间寝宫,去疗疗伤吧!」说完,冰绢纵身一跃的没入黑暗中。

    冷冷的月照出罗兰衣绝美的艳容,她望着冰绢消失的背影感慨万分,原本不想面对如此难堪的重逢,她知道冰绢不愿他们明白她此刻正在做的事,她自觉愧对先人。

    但是爱捉弄人的老天总是不放过考验人的机会,一再用苦难磨练出对生存的耐性。

    失血的晕眩让她无法多做停留,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她蹒跚的躲过侍卫的巡逻,小心的不让一身的血留下痕迹,深宫内院的水榭楼阁错纵复杂,没点识路的本事还真容易迷失。

    蓦地,她想起依赖性重又迷糊的小妹竹衣,没有自己在身边她大概又彻夜难眠了。

    凭着偷儿的本能,纤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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