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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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2-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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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步棋安排在蜀中,事事料先,环环相扣,也是十分关键之处。岳青云到任之后,整顿民生勤练兵马,倒真未辜负夜天凌一番赏识。

    夜天凌登上点将台,唐初抬手施令。

    玄甲军闻令而动,瞬间集于台下,行动之迅速纵使岳青云已不是第一次领教,仍旧暗中慨叹。

    校场中轻尘飞扬,肃静无声,映着点点铺洒开来的晨光,玄甲慑人,兵戈耀目,军威如山。

    唐初抬眼一扫,扬声问道:“何故缺了一人?”

    领兵副将出列答道:“禀将军,神机营张争昨天不慎扭伤脚骨,是以在营中休息,今日未曾随军操练。”

    唐初点头,回身道:“殿下。”

    夜天凌自阵中收回目光,问那副将:“伤得可厉害?”

    那副将答道:“回殿下,只是普通的扭伤,并无大碍,但为不耽搁过几日出兵,特稍事休养。”

    “嗯。”夜天凌挥手令他归列,“待会儿一起去看看。”

    那副将俯身道:“谢殿下!”后退一步,自行入阵。

    岳青云目露诧异之色,不想一个士兵受点儿小伤,夜天凌以王爷之尊竟也要亲自垂询探视。昔日从军不在夜天凌帐下,只耳闻其治军极严,这些日子随行在侧,亦深深领教,如今见此恩威并施,如何不教将士人人死心尽忠。

    他却有所不知,眼前这些玄甲军将士都是夜天凌自带兵以来便亲手挑选训练的精锐,多年来随他纵横边疆征战南北,几乎从来不离左右,攻城掠地立下汗马功劳。

    这支精锐之师曾如利刃长驱奇兵突起,一日之内攻陷南番重镇百色城,未伤一兵一卒,反而将夷族援军杀得丢盔弃甲,狼狈弃守。曾仅凭七千兵力驻扎潼阳关,震慑西突厥八万大军不敢轻举妄动,连夜退兵。更曾深入西域,周旋于大小三十六国战乱之间,平息干戈,使西域诸国多数臣服为天朝属邦,亦使吐蕃控制西域的想法落空,长久以来只能友好相交,不敢有所妄动。

    无论北疆西陲,玄甲军皆威名远扬,锋芒所指,闻者色变。铁血征战中,夜天凌与之同生死共患难,名为部属,实胜兄弟,诸将士亦深感他知遇之恩,追随身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万兵马此次入蜀,神不知鬼不觉,连岳青云这个督使都丝毫未曾察觉。事后思及,若这是攻占江水郡的敌军,当真防不胜防,惊出一身冷汗。莫说夜天凌有调军龙符在身,便是没有,谁人又能逆其行事?

    而甫入蜀地十日之内,玄甲军中的神机营已将青。封两州驻军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沿江山岭城郡各处地形也尽在掌握,纤毫不遗。

    冥执依夜天凌之命归入神机营,一身轻功来去无踪,有日竟将西岷侯送给爱妾的玉锁环佩取了来挂到雪战脖子上,不过自然遭了夜天凌训斥,还被雪战极为不满地吼了一通,直把卿尘笑得不行。

    神机营本便集中了军中善工事。机关。间谍的顶尖人物,再得冥执调教点拨,更是如鱼得水。便如前几日,照斯惟云用来开山的火药方子,弄出个名为“玄甲火雷”的东西,一枚轻弹随手丢出,爆炸连连,瞬间便浓烟四起烈火焚烧,极具威力。

    卿尘同神机营这些年轻将士处得极熟,不时偷偷出些鬼点子让他们去研究,总有意外收获。幸而这帮小子深知轻重缓急,军纪严肃,决不误事惹祸,否则还真会叫夜天凌头疼。

    江水郡所属两万三千士兵遵夜天凌之令,每日沿江边负重快跑以增强体力,这时候已在操练中。夜天凌便对岳青云道:“走,到江边看看去。”

    唐初却道:“殿下请留步,兄弟们今日有话对殿下说。”

    夜天凌微觉奇怪,回头道:“何事?”

    唐初俊面带笑,转身步到夜天凌面前,扬手挥下。校场中玄甲军一整军容,突然随他一起单膝行军礼,齐声道:“玄甲军十营将士恭贺殿下寿辰!”

    天际晨光万里,朝阳破云而出,映出万道金芒。贺声自万名将士口中齐声喝出,如同出自一人之口,气势慑人,撼天动地,震入肺腑。

    饶是夜天凌平日喜怒不形于色,亦看着校场中一片玄色面露惊诧,但只愣了一瞬,便扫了眼唐初:“什么时候竟也学会这些花样了?”

    唐初俯身:“今日是十一月壬午,兄弟们都记得殿下寿辰。呵呵,不过也得了高人指点。”

    夜天凌心中微微一动,看着场中这些随他刀林剑雨过来的将士,深为感慨。若许年并肩征战,似是已血脉相连了,平日不想还真不曾察觉,此时面对众人,不由一股铁血豪情凌云而生,直破九霄。

    但他平日在军中人前肃冷惯了,仍是面如平湖不波,负手淡淡道:“起来吧,近来大家都辛苦。唐初,晚上备美酒犒劳兄弟们,畅饮无妨,但不可醉酒生事,听清楚了?”

    “谢殿下!”唐初及众将士轰然应命。

    岳青云拱手道:“不知今日是殿下寿辰,未曾备得贺礼,不如今晚这酒便让末将预备如何?”

    夜天凌薄唇微挑,似是想到什么事而带了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道:“难得你有心,你们商量着办吧。”

    出了校场,夜天凌巡看江水郡驻军操练,后同卫长征等人去了定峤岭。

    五十日时间已过大半,定峤岭这边昼夜不停地抢筑水渠。斯惟云测量精妙算计准确,自两端同时开山通渠,并在山岭至江水间设了一道横空铁索,炸开碎石就地装入竹笼,沿铁索运至江边,即刻乘船送上壅水堤坝。

    如今大堤已成,北渠也进入收尾,只南渠还剩一小段,照此情形,不日亦将完工。

    事多不觉,转眼过了大半日。夜天凌在山岭间立马,突然记起卿尘嘱咐他早些回去。一旦思及,心里竟不知为何格外想她。练兵筑渠,无论多大的事情,周遭这忙碌似是便在这种情绪里远远地荡开了去。这些日子无论何事形影不离,乍然一日不见,她的轻语浅笑缠绕心间,出其不意地竟如中了什么毒一样,百转难解。

    夜天凌迎着山间冷风不由一笑,清寂的眼中略带自嘲偏又深软幽亮,十分无奈不敌情浓。

    斩不断理还乱,此般滋味不亲身尝得永远也无法想象,七情六欲竟是如此惑人。何况今天这一日最是想同她一起啊!

    便是立时回程,到了别馆也已近黄昏。夜天凌下马步往房中,走到门前突然一停,推门的手半空中顿了顿,眼中笑意微绽,方将房门推开。

    刚刚迈入门槛,立刻有双柔若无骨的手蒙上了他的眼睛,身边那熟悉的淡香若有若无,衣衫窸窣,不是卿尘是谁?

    “四哥!猜猜面前是什么?”夜天凌身形高挺,卿尘勉强踮脚才能从身后捂着他的眼睛,清声笑道。

    夜天凌嘴角扬起个愉悦的弧度,微微侧头:“很香!有酒……”

    “还有呢?”

    “这味道极是熟悉。”

    “是什么?”

    “葱姜爆蟹。”

    “还有。”

    “鸡茸金丝笋?”

    “还有?”

    “猜不到了!”夜天凌失笑。

    卿尘笑着引他去案前,一下子放开手,夜天凌避了一下突然入目的光线,眼前冰盏玉壶伴着几道精致菜肴,赏心悦目,香气扑鼻。

    卿尘俏盈盈环着他的腰,秀发长垂,自身后探身出来:“看是不是都是你爱吃的?”

    夜天凌眸含笑,反手将他揽过来,鸡茸金丝笋。葱姜爆蟹。荔枝肉。素八珍。班指干贝。油焖鲜蘑,六道菜肴盛在一色的水纹冰色透花浅碟中,佐了几样素淡开胃小菜并一品膳汤,色香味俱全。“观之不错,却不知道味道怎样。我倒不知道这别馆的厨子竟也会做宫中的膳食。”他笑道。

    卿尘扬眸看他,却哂道:“咳,味道大概马马虎虎,这是我做的,那小厨房已经被我折腾得人仰马翻了。”

    “你做的?”夜天凌惊讶,随即恍然道,“怪不得今天赖床不随我出去,原来是想偷偷弄这些。”

    卿尘俏然浅笑:“今天特别嘛。”

    “今天特别?”夜天凌故意板起脸,“特别到连我帐前大将玄甲铁骑你都敢私下支使了?”

    卿尘吐了吐舌头:“我不过出了个主意,反正他们早便要给你贺寿,是唐初自己来找我讨法子的。”

    夜天凌修长手指一动,在她额角轻弹:“再这样下去,谁还管得了你?”

    卿尘不理,伸手拉他坐下:“我第一次做菜,尝尝看!”

    夜天凌目光锐利,一眼瞥到她白玉般的手背上微有几星红肿,执到眼前问道:“烫着了?”

    卿尘抽手,若无其事地笑叹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没有做菜的天分,手忙脚乱地溅了油出来呗,不碍事。”

    夜天凌心疼道:“这些事自有人伺候,何必你亲自去做?”

    卿尘抬眸看他,目光清亮,柔声说道:“别人做的不一样,我就是想亲手做来你尝,只做给你一个人。以后只要你不嫌难吃,我便常常给你做。”

    夜天凌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宫中府中山珍海味无数,此时都不如眼前简单几道菜肴,他伸手取过象牙筷:“那让我先试试看你的手艺。”

    卿尘目不转睛地看他脸上表情,见他尝了一块竹笋,故意不语,便催促道:“好不好吃?”

    夜天凌露出一点儿悠远的神情,道:“让我想起儿时在延熙宫的日子。”

    卿尘雀跃道:“那便是不难吃了?”

    夜天凌笑道:“我的清儿是最聪明的女子,做出来的菜哪里会难吃?”

    卿尘知道自己这临时学来的手艺也就是勉强说得过去,不过仍旧十分开心,执壶将酒替他斟满,说道:“这酒今天你得好好喝,这可是十一差人从幽州快马送来给你贺寿的”冽泉“酒。十一还带信来,说自小至今未得逞的心愿便是看他四哥一醉,只因战事无奈不能前来,要我借着好酒怎么也把你灌醉看看。”

    盏中琼浆如玉,微带着带点儿冰蓝颜色。酒香清冽,似是撷了山间灵气水中精魂,飘逸悠远透彻清明,未饮已入肺腑。夜天凌执杯笑道:“不见你这样的,要将人灌醉还先说出来。”

    卿尘浅笑妩媚,嫣然说道:“反正我酒量又敌不过你,只好说出来,看你是不是自觉了。你不是说自己酒量不大吗,怎么就不见醉过?”

    夜天凌挑挑眉梢:“饮酒过度,伤身乱性,昏聩者为之。”

    “人生得意,纵酒一醉也不为过。”卿尘反驳道,“总是醒而不醉,岂不无趣?”

    夜天凌将盏中酒香深嗅,扬眉畅笑,一饮而尽:“你怎知我没醉过?”

    “咦?”卿尘顿时好奇心起,“十一都没见过?快说什么时候?我好告诉他。”

    夜天凌把玩手中冰玉盏,目光一动,极专注地看她,那眸中深邃处清光幽灿,静静无声却铺天盖地,“我自娶了清儿那日便早已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他淡淡笑着,不无感慨地说道,又饮一杯。

    未沾酒香,却红飞双颊,卿尘被他看得羞怯,垂头小声嘀咕道:“这种话怎么和十一说?”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夜天凌耳中,他促狭笑道:“你便和他说,我若醉也只为一人,让他此生惦念着吧!”

    卿尘娇羞,抬手捶他,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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