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柴米不炊烟 作者:冷泉_派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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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柴米不炊烟 作者:冷泉_派派-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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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法不来。分开的时候,陈勇正出事,犹记李海飞当时神情,那带丝怜悯和鄙夷的目光沉在我心上,是潜伏的伤,只待遇到故人,必会旧病复发。谁说相逢一笑泯恩仇,谁说再见亦是朋友,旧日恋人就是旧日恋人,哪怕鸡皮鹤发,时光留下的印子,仍然掉不下。所以,虚荣心让我来,报复心让我来,不服输的心,让我来!我要让他看,我过的很好,我要向他演,我的幸福如花。我要对他表示,谁叫金子搁那儿你不要,后悔去吧,现在趁早该干嘛干嘛。
  瞧瞧,这就是女人的心思,很不成熟的,小心思。“恩生,你看上去气色不错。”啜口茶汤,男人眼底有清浅笑意。著米色大衣的李海飞坐在那儿,合着筝曲雅韵,象国画中的萧郎。“是呀,你也挺好的。”双手交叠,放于桌上,我穿着我最好的裙子,一面做淑女,一面心里暗骂:失策失策,穿裙子真是失策,美丽的代价是冻人,为这虚荣一刻,我快冷到掉渣。
  “工作忙吗?”“啊?啊,忙,非常忙。”当然忙,忙着干私活,攒钱买房。“怪不得有点瘦了,原来你可不是......”“哎呀这话我爱听,海飞你都不知道为了瘦这几斤我下了多少功夫,瑜珈单车有氧操,我可统统练遍。”本能打断他的话,用喋喋不休,替换深情怀旧。怀什么旧,做人应该向前看,旧事物,还请靠边儿站。“我爱人和我一起去的健身房嘛,结果我花的力气比他多,减肥效果没他好,人家哗哗掉秤,我呢,费这半天劲,才掉几斤而已,唉,所以啊,这世上事没啥公平可讲......”
  喋喋不休不够劲儿,我开始满嘴跑火车,陈勇掉秤那是事实,我瘦了也没啥好讲,但健身房,听过看过路过,就是没有进去过。我骗人,脸上不红不白的骗人。“听人说SPA也有减肥效果,我打算过些日子去做,只是现在还犹豫不定,是热石好,还是香薰佳,对了海飞,安琪平时都做什么啊,说来听听,也好有个借......”
  “我们分手了。”“......”乱比的手势停到半空,我僵住,继而低头,安静喝茶。人家一句话堵掉我的一百句,所谓烧鸡大窝脖就是这样了。“恩生,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啊?”茶水呛进气管,引起剧烈咳嗽,我抬头,泪眼汪汪,望着他。“回来前,我给喜华打过电话。”嗡!轻轻声音不啻当头棒唱,不用再解释了,喜华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想当年因为给家里人看病还找过他,就凭这,不用再说什么了。华美锦袍叫人剥去,想要虚荣的我裸露在大庭广众,亮着身上虱子,狼狈无助。
  “恩生,跟我走吧。”不时何时,男人从对面移到我身旁,厚重衣料披上我的肩膀,合着柔柔言辞,催人睡:“早听我的多好,结果看看,遭大罪了吧。替他挨刀,跟他吃苦,恩生你咋这么傻,也不想想,你可以抽身,你不欠他。”拿我的指,挪至灯下,对着光线左瞧右瞧,半晌才放下:“瘦的都快贫血了,还嘴硬讲啥减肥,你什么时候说过谎啊,天生没那细胞,就别挑战高难度。”茶杯端到手上,转一下,转两下,他嗅着茶香,眯起眼,胸有成竹:“上次你非要回来,我没使劲挡,谁叫我们恩生善良,舍不下基本道义。可受罪总得有个时限,苦头吃到这份儿也够了,看你现在这样,我当初就该把你绑住,让你哪都不能去。”握紧杯子,他抬眼瞧我,眸内全是笃定的坚持:“所以这回你必须听我的,恩生,跟我走,让我带你离这辛苦的地方远远的。”望着他,脑袋乱,一付神爱世人表情的李海飞身上有光圈,上书四个大字:回头是岸。远处的古曲由春江花月夜换成了十面埋伏,怆然乐音响在耳畔,配和着我的心境,天衣无缝。
  这曲子别是李海飞和茶馆老板串通好了才放的吧?想着想着只觉可乐,噗嗤一下竟然笑了出来,然后,很沮丧的趴到桌上,不敢抬头。
  想必海飞现在的脸色,不会太好看。“你!”完了,李海飞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恩生!聂恩生!”他拍我的肩膀,最后变成推搡,于是我在摇来晃去中开口,闷闷的,声音小小:“海飞,我也不辛苦啊。”身子定住,晃动止步,温文尔雅的李海飞终于破功,他盯着我,咬牙切齿:“聂恩生,你,你没心没肺!”没心没肺?我又不是故意发笑,不辛苦就是不辛苦,如果李海飞非得因此指责我没心没肺,好吧,我就是没心没肺。勾勾唇,不当一回事。原来李海飞找我的目的是这个啊,那么无福消受的我还呆着干嘛,回家,我要回家。抓过包包,客气敷衍:“呵呵,海飞啊,我还有点事,那啥你看今天咱们先这样?等有时间再......”“一个开出租的,就那么好?”嗯?说啥?他在说啥?迷迷糊糊呆在那儿,我接不上他的话。啪!杯子重重放到桌上,他猛的抬头冲着我喊,那样子,挺疯狂:“聂恩生,你昏头了吗?”
  谁?是说我吗?我昏头?慢腾腾扭身,慢腾腾看他,本已离了坐的臀重归原位,仔细想想,回他三个字:“我愿意。”
  是的,没有比这三个字更能形容我的心情了。我愿意,我愿意和陈勇一起吃大白菜炖冻豆腐,我愿意和陈勇一起挤大买场抢便宜货,我愿意和这个用全部身心待我的男人共渡余生,哪怕是穷,哪怕是苦,我愿意!“恩生,你会后悔的!”他这话又让我笑了,偏不敢表现,只得忍着,忍得好辛苦。“我为什么要后悔?”“他能给你什么?没学历没本事,一无所有的穷鬼,他能给你什么?”这话说的可是有点过分了,虽然能李海飞当下心情我能体谅,但他凭什么编排陈勇,还,还穷鬼?不驳不足以平民愤!“他能给我幸福。”我也带了气,说话声音大起来:“单这点,你就比不上!”
  握拳,身体前倾,紧盯他的眼睛:“他的一切都靠自己挣得,车祸又怎样,爬起来,还是好汉,陪着这样男人有奔头,我为我的丈夫感到骄傲!海飞你听好,我就是看上人家陈勇了怎么地,只要是跟着他,还是那句话,吃苦受罪,我、愿、意。”起身拿包,想想不解气,再度停下,对着那张表情怪异的脸微笑:“再有,我家勇哥现在可不单是出租司机,他当队长了,手底下,管个三个车队!”哼,虚荣一下,反正,我也不是头一次。“恩生,那个,你说错了,是四个车队,真的,刚谈妥,是四个。”耶?谁在说话?这声咋听着这么耳熟啊?愣愣回头,随既惊呼出声,只见我的丈夫陈勇,正笑眯眯的,站在我身后。
  
                  
舍他其谁
  陈勇是来和人谈建车队的事,无巧不巧,正正碰上了我。当然尴尬,旧日恋人与现任老公的会面怎么可能愉快。所以我吓傻了,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落落而笑,手足无措。陈勇到是表现良好,全场神态自若,只是在和李海飞握手的时候费时较长,继而被我发现在李海飞白晰的手背上,显出五个红指印。啧啧啧,勇哥你就不会小点劲,万一把人家捏骨折了,咋整!至此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戏剧性,海阔天空聊了一会的陈勇揽我的腰向李海飞告辞,一边斜眼瞅着座上男人,一边皮笑肉不笑:“这么着,过两天找海飞出来坐,正好凯悦的车队也包下来了,近水楼台,咱就那儿吧,薄酒素菜,我请客。”凯,凯悦?这个城市里五星的酒店?不容多说,他拥着我往外走,顿一顿,又开始放大音量训斥:“你呀就是爱逞能,忘了自己一喝茶就不睡觉的毛病了?回去反省反省,勿必写份检讨。哎呀瞧这手脏的,老婆你刚才碰哪儿了,这么大人咋连干净埋汰都分不清呢,走走走回家,老公给你好好洗洗去。”唉,才上小学的陈大妈果然是一点亏儿都不能吃的。一出茶馆大门,陈勇就恢复了沉默寡语,我明白,这才是他的真实状态,刚刚的举重若轻不过是做戏,象野地里的兽王,对着侵犯他私有物的来敌咆哮,其实也只是为自保。
  所以非常沮丧,觉得自己没有希望,该有的问题还是横亘,又在伤他心的基础上加进私会旧情人这一项,前债未偿新债至,哪个男人能有这么好的涵养?看来我和陈勇和好的日子基本上是,遥遥无望。耸拉着脑袋往前走,以为要去挤公车,却被他一句“你穿得太少”给拦住,硬是把我塞进出租车里。很好,这下路上逃跑都没门儿,直接拉赴刑场!“阳台上有冻饺子,鲅鱼馅的,晚上你拿进来煮煮吃,记得开锅要浇点儿凉水,连开三回,然后再起锅。”下了车,他拉我的手往前走,也不看我,只是一径淡淡吩咐,事无俱细,象对小朋友:“我还买了点苹果放在厨房,记着一定得吃,明天回来,我验数。”“那,你上楼,咱俩一起吃?”小心翼翼抬眼,小心翼翼说话,盯着男人那张没表情的脸,提心吊胆。勇哥,我这小白旗可挥半天了,你到是接呀。“不回了,今天开白班儿的老伍家里有事,我得提早接班。”停在楼下,他止步不前:“你上去吧,我等你开了门再走。”陈勇开始撵人了,可是,就这么走?就这么啥也不解释的走?上楼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转身,急跑而下。“勇哥!”蹬蹬蹬跑回楼门口,陈勇果然还在那里,逆光而站,高大、英挺。“是,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我就是想,就是想去......”勇气不够多,从高门大嗓到小腔小调,用时不过两秒,最后竟然还说不下去,只是一味低了头,攥他的衣襟,不撒手。勇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啦!一秒,两秒,三秒......陈勇终于开口,声音硬梆梆,溢着不满情绪:“想去气气他?”耶,他猜得咋这么准?“你呀!”拥住我,进楼道,随着关门声响,感应灯亮,晕黄灯光照在我们头上,象小小的太阳。
  “傻恩生,咱又不是活给别人看,你穿这么少,万一冻坏了进医院,姓李的可不管。”
  什么?难道他一路上只是在气这个?太诧异,诧到忘了自己正在努力谋求和解,猛抬头,瞪圆了眼睛瞅他,然后,我在那黑眸子里看到,温柔满盏。“怎么?觉得我还应该生点别的气?”他笑了,指腹抚上我的脸:“和在大庭广众嚷嚷跟着我有奔头的姑娘生气?老婆,我又不傻。”
  薄唇落到腮上,狠狠亲了一口,他的笑意愈形显现,咧开嘴,露出久违痞子样:“下次再有这事儿就穿平时衣裳去,新衣服留着在家穿给老公看就好,至于不识货的那个谁谁谁,他可不配瞧。”
  张着嘴,眨巴眼,我说不清心里是个啥滋味,好象很高兴,好象很满足,好象这冷冷楼道变成繁花海,我在海里游,恣意畅快。“你,你说谁是货啊!”手指动,戳戳他胸膛,抬头看着我的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坏,想用眼神放电,电晕他。
  “哎呀老婆你都不知道,对,就这样,你就这样撒娇的时候,特可爱。”再亲亲脸蛋,松开他的怀抱:“乖,上楼去,等我回来,咱再唠。”手臂挥落,顺势拍下我的臀,男人看着我一路往上,充满暖昧意味的笑:“记得回家吃东西,好好等我啊。”于是我也笑,飘飘乎乎走路;扭头捧心冲他做小女孩状,觉得自己真幸福,幸福到给座金山也不换。勇哥,你其实不用嘱咐,我不等你,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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