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现任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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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现任配偶-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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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实说的讲,这个房间真的很配婆婆。
   
  安尤迦背倚房门,静静打量婆婆的房间,并不急着进到卧房里去。
   
  雍容的暗红与华贵的金色遍布这个房间,一切配饰,窗帘、台布、甚至是沙发套上的流苏,无一不用厚重的色彩彰显着主人的高不可攀。而那些贵重家什摆设出的唯美,比如精巧的琉璃描金花瓶上盛开着茂盛的白玫瑰;比如窗边汉白玉的欧式立柱在织纹幔布下若隐若现;又比如茶桌上薄透而染色均匀的肥田烧香薰炉……都是如此地太过华美矜贵,以至于让人容易陷入恍如隔世的迷茫——意志毫无坚定可讲的安尤迦便当然轻易被勾去了心神,于是弓腰在炉台上,瞪大眼对着捷克的花瓶目不转睛。 
   
  “秋姐,给我水。”屋内传来满含疲态的声音。
   
  水?安尤迦直起身,揉揉看花的眼睛,四下寻找水源。没有饮水机,那边的小几上倒是有一个保温壶。 
   
  倒了一杯温水,她举步走向房门半开的卧室。
   
  程母仍躺在床上没有睁眼,蹙紧的眉头趴在那张尚未呈老态的脸上,似乎仍没有从疼痛中恢复过来。“给我温的柠檬汁。”
   
  床边的安尤迦眨眨眼,张开口想说什么,却最终也只是悄声走出去寻觅柠檬汁。
   
  还好,起居室的小冰箱里还有几个柠檬,够她榨一杯果汁的。
   
  轻手轻脚地返回卧房,安尤迦端着榨汁站在床侧,“妈,果汁来了。”
   
  倏地睁开眼,程母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人,“你?!”
   
  安尤迦递出榨汁:“妈,起来喝吧。”果然,她被自己吓到了。
   
  程母没有移开视线,维持着躺着的姿势,异样的眼神仍停留在她的身上。而安尤迦平静地等待着婆婆的动作,也没有出手帮忙整理枕头、扶她起身的意思。
   
  就这样相互默视着,两人的思绪充斥在这间昏暗的卧室里。
   
  外面的天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昏暗,傍晚徐徐降临,于是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又被染上了几抹绛黄,不干不净的让人看了不舒服。
   
  如果窗帘是拉开的,她还可以看看现在雨是否停了——无聊的安尤迦站得有些脚酸,眼神不由得飘向那厚重的窗帘——这初春的雨并不干净,待天气转晴以后,家里的窗子一定都是灰尘的斑迹。而且,好像家里的玻璃水都用完了……又有的忙了啊,程森。
   
  “坐下吧,”床上的程母终于打破沉寂,向立正好久的她挥挥手,“先扶我起来。”
   
  完全出于对老年人的尊重,安尤迦放下水杯,欠身扶她靠坐在床头。
   
  慢条斯理地坐好喝完水,程母没再发话,只一心一意地整理自己的仪容。而闲下来的安尤迦则坐在离大床不远的椅子上,安然无声地,几乎要和那昏暗的房间融为一体。
   
  卧房墙壁上,古老的挂钟摇晃着它亮如铜镜的钟摆,滴答滴答的声音慢慢成为房间中唯一的响动。 
   
  “为什么回来?”突如其来的问话,过度平衡的声线没有散发丝毫的热度。
   
  轻轻地将垂在胸前的几缕发丝拨到肩后,安尤迦偏过头,注视着蚕丝被上精绣的花纹。怎样的回答,会让老人家觉得舒服呢?“我们接到电话,说您在家门口滑倒了。”
   
  “不然,你们也——”程母将脱口而出的话收回一半,垂着眼似在斟酌什么,“苍石来了吗?”
   
  “来了,正在楼下等着我呢。”想到儿子早已等候许久,她暗恼自己的磨蹭,于是起身便要离去。“请稍等一下,我下楼叫人上来照顾您。”
   
  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幽暗的身影传达平静而强硬的声音:“从今天起,他们父子俩要住下来。”
   
  安尤迦顿住步伐,微微偏过头扫视声音传来的方向,继而又回头向前走去。
   
  “听到我的吩咐没有?”稍显急促而加重语气的声音,强烈显现了发语人的意愿。
   
  原地转过身,她隔着暗得模糊的空气看向远处的婆婆,半晌。
   
  “请给苍石即将出生的弟弟妹妹起个名字吧,如果不嫌麻烦的话。”轻声说完,她转身开门回到长长的走廊上,不再关注卧房里为被这个消息击中而惊愕无比的婆婆。
   
  够多了,这是她所能尽力的极至了。至于完美媳妇必备的委曲求全,抱歉她做不来,而自己也并不真的就那么想望其乐融融的婆媳关系。就这样吧,其他的就都看婆婆了,她无所谓。
   
  柔软的大床上,安尤迦不适地翻个身,眼睑不受控地翕动着,仍然无法入睡。
   
  果然还是不能适应别处的住所,尤其是在无声无息的夜晚。没有家的气味的环境让她不舒服,连带腹中的宝宝也好像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一样开始了隐约的躁动。
   
  “睡不着吗?”身旁伸过一只手臂,环绕过她的胸腹。程森的气息近在咫尺。
   
  “我吵醒你了。”她歉然地讲头靠向丈夫的肩颈,嗅着熟悉的气息。
   
  程森让她枕在自己一只手臂上,另一只则揽过睡衣包裹的娇躯轻轻拍抚。尤迦很辛苦,在这里她仍然戒慎地穿着睡衣入眠,即使这间卧房曾是他们的新房。
   
  “几点了?”四周一片黑暗,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家具。
   
  “不知道。”程森低声回答,感到妻子的头在自己怀中磨蹭。“很难受吗,尤迦?”
   
  安尤迦摇摇头,缩在他的怀里聆听低沉的心跳。程森温热的躯体包围她,暖和而安宁,睡意也开始渐行渐进。看来,离开家的夜,只有他能让她安睡如常了。
   
  “下午的时候,”他开口,轻柔的拍抚没有停住。“下楼之前,你去了妈的房间吧。”
   
  “嗯,”她懒洋洋地挤出几个音节,“她让你们住下。”
   
  程森低头看看她朦胧的睡颜,不太相信事件如她所说的单纯。母亲若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事就奇怪了,她一向不顾一切地要求众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住下来方便照顾母亲,是他身为长子所担当的责任和必尽的义务,他并不想为此而让尤迦跟着在这里受累。然而今日晚饭后,素不喜离家外住的她却竟然主动开口留下来。那时,别提听到此话的众人难掩惊异,就连他也诧异不已。尤迦不喜欢这里,他是知道的;所以如若这回母亲仍然不能接纳她,那么大家继续维持前些日子的生活状态便是,不必为了凑成美满的假相而勉强自己。
   
  “等妈的状况稳定下来,我们就回家住,好吗?”他顺着她的背,一如抚摸娇弱的猫儿。
   
  “唔……”安尤迦挣扎着睁开眼,素手抚上他的脸庞,滑呀滑呀,然后,揪住。“为什么?这是你的家啊。” 
   
  程森为她偶现的调皮愣了下,伸手把那只纤细的罪魁祸首抓进被窝里,“外面冷,会感冒的。”
   
  “至少,你还有母亲,”细细的声音从他的胸口处传来,他的妻子又缩回了他的怀里,“我已经没有母亲很多年了,想见都见不到。”
   
  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叹口气,他怜惜地抱紧她,知道母亲的早逝让她失去了多半的童年。
   
  “森,妈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安尤迦合着眼,脸颊贴在他的胸颈上,“但她是你的母亲,日子每过一天就少一天,平时的事多少就顺着她的意思吧。”
   
  和家人欢聚的日子让她渐渐明白,没有人是真正的铁石心肠。都不是纯粹冷血的人,故而无论表现得多么过分,心底间必然也掩藏着别人无法看见的柔软。婆婆珍爱苍石,也惦念着程森,或许表达方式不对,但血浓于水的天性却永远存在。当年年轻的她不明白这层道理,于是因负气而离开苍石便反倒显得有些幼稚。莫名的嫌弃她可以容忍,但故意为之的敌视她不能视而不见,今天她已经表达清楚自己的立场,就不知道婆婆的看法有无转圜的余地了。
   
  “谢谢你,尤迦。”程森闭上眼,片片轻吻印上她的发梢;“我爱你。”低哑的声音,深沉却清晰。 
   
  “啊……”根本没想到还能在听到的爱语就这样溜溜地出来,她的睡意完全被惊异和满满的喜悦驱跑,“你说什么?”
   
  “我说,”他看着妻子的脸奇异地在黑暗中亮起来,慨然的心中充满愧疚,“我说我爱你,尤迦。” 
   
  是他不对,是他不对;明知道尤迦不计前嫌地为他付出爱,之前还将自己的感情封闭得那样过分。他的尤迦,终究是个渴望爱的女人,而和她无怨无悔的温柔相比,自己的尖利甲壳是如此的可笑——那些防备和所谓保护的繁密心思,原来都不及她这一张粲然的笑脸……
   
  “抱歉这么久才说,尤迦,”他闷声低语,蕴含着一被发觉便无法自抑地喷发的深情,“我爱你。” 
   
  “嗯,”听着耳边的絮语,安尤迦好温柔好温柔地微笑着;抱住他低埋在自己颈间的头,几滴流淌的泪水被善解人意的夜色悄悄掩去。“我也爱你,森。”
   
  交颈的一对夫妻,迫不及待地寻觅到对方温热的唇角,一下又一下,缠绵地交换满含爱意的吻。
   
  早春三月,本是夜凉如水;只是有情人的热焰,终用绚烂的烟花将之温暖。
   
  明日又是新的一天;而他们绵长的情路,也终于快要到达永远幸福的起点。
   
  霏霏阴雨过后,明晃晃的太阳终于在众望之下闪亮登场。拉开窗帘,看那户外植物花瓣叶梢上的水滴还未化为滋润土地的甘泉,热烈的日光便已为它设下缠绵的影子。再打开门,便见阳光照耀的大地上洋溢着盎然生机,飘入鼻息的阵阵泥土芳香也清爽得沁人心脾。
   
  “是个好天气啊——呵欠。”程淼斜靠着门口的大理石门柱,半眯着眼瞄瞄前方绝尘而去的轿车,“大嫂,其实你不用专程起来送大哥的啦,孕妇少眠是很不好的。”
   
  台阶底下的安尤迦笑笑,提着厚重的绵裙小心地拾级而上,“淼淼,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晒太阳吧。” 
   
  “唉,阳光很晃人的耶,我们回去睡觉啦大嫂~”程淼爱困地揉揉眼,根本不留恋这明媚的春日时光。昨天晚上跟留宿在这里的孙师奶打了一晚上的仙剑,她的熊猫色大眼袋需要补眠做急救。
   
  “可是,我答应妈要拉上你一起喝茶。”越过一站三道弯的小姑,安尤迦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闲适地慢慢踱进大厅。
   
  “什么!?”程淼果不其然尖叫出声,不可思议地弹跳到她面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大嫂也是昨天才住这里的,今天又早早起床送大哥上班,哪有空闲和恶婆婆聊天!
   
  “我早上下楼的时候看见妈的房中有响动,所以进去看了看,”安尤迦对她笑眯眯地点点头,“那时妈就起床了,所以我就顺便邀她喝茶。她同意了,还说要叫上你。”
   
  “……”程淼张着嘴立在那里,脸上的五官被突然从下巴上冒出来的雨刮器一下下地刮掉,最后只剩下白净的一张面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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