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灵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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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灵椅-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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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在成交之后,自己都不好意思:“帮你清理一下再交给你吧!” 
  这一句话,把南越吓得一头冷汗,双手连摇:“不要,千万不要!我什么都要,你千万别动!” 
  就这样,南越就拥有了整所巨宅,包括那些被搬了出来的破烂家具在内。 
  主持人心满意足,就把巨宅和他们的寻宝故事,讲给了南越听。 
  南越听了之后,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然道:“哪有那么多宝藏!” 
  可是他心中却在想:你们这群傻瓜,整所巨宅就是宝藏,就在你们眼前,何必去找! 
  但是不用多久,南越就开始怀疑,究竟那些人是傻瓜,还是他自己是傻瓜了。 
  他想将巨宅清理一下,作为他的住所和店铺。对一个古董商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住在一件大古董之中更适合的呢? 
  可是,宅子实在太旧了,除了结实的墙之外,所有的东西,几乎全要换过。举个例子来说,原来宅子中的窗花,全是用上好的枣木,雕出各种花样图案来的,如今皆已毁坏。重新装一装,南越找了人来估价钱,是八十万美元,别说其它的了。 
  南越算得是财力雄厚的人,可是三年不断地修饰这幢巨宅,也几乎令得他吃不消。在逼不得已的情形下,他只好忍痛卖掉了两件古物,来作为弥补。 
  那两件“古旧物品”,一件是两片玉符,足有一尺长,一面刻有阳符,一面刻有阴符,玉质纯净无比,是周朝的物品。另一件,是一对上佳的宋汝窑花瓶,足有三尺高,那可以说是宋瓷中的极品了。 
  不过,南越总算在这所巨宅中定居了下来。他是个独身人,有两个老仆跟着他,三个人住在这样大的巨宅之中,真是静得会出鬼。 
  可是南越却引以为傲,当他在宅子门口,挂上“南越古旧物品买卖商店”的招牌之际,那种神态,就像是登基做了皇帝一样。 
  他自然也将他商店的新地址,印发了许多封信,寄给他的同行,和世界各地著名的博物馆。不过令他扫兴的是,邮差坚决拒绝步行一小时,把信送到宅中,要他在路口装一个信箱。 
  南越发了一阵脾气,可是在交涉无效之后,他只好在破烂家具堆中,找了几片镶有螺钿的紫檀木,自己动手,制成了一个全世界最别致的邮箱。 
  南越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来整理那一大堆旧家俬。最引起他兴趣的,自然就是那张椅子,事实上,那也是一大堆破烂之中,唯一完整的东西。 
  他本来的野心,是想把那所巨宅,完全恢复到几百年前,初起好时的旧观。但是他在几个月之后,就发现那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别说把屋子修葺得像原来一样了,单是想找明朝的家具,来布置这所宅子,也不可能,就是把全世界现存的明代家具加起来,也还不够! 
  南越对于古代家具,也有相当深刻的研究,而且也有很好的收藏。只不过他的收藏,作为一个古董商而言,自然是丰富的了,但是要来布置巨宅,却不及百分之一,只是勉强布置了一间书斋、一间卧室和一个客厅而已。 
  不过虽然如此,他的几个同行,和对古代家具有认识的人来看过之后,也已经叹为观止了。一本专门性的杂志,甚至说这宅子中的明代家具,可以说是一个盛大的展览了。 
  中国的家具陈设,发展到了明朝,是一个大巅峰。所有家具,都极注意线条的简洁优美,所以明式家具,有许多的造型,一直流传至今。 
  这是题外话,只是想说明南越所要的,是真正的明朝古物,而不是要仿制品而已。 
  那张独脚椅子,引起了南越绝大兴趣的原因相当多: 
  第一,是他在那主持人的口中,知道了这张椅子发现的经过。 
  第二,这张椅子,是整个宅子中唯一完整的东西。 
  第三,这张椅子的样式,使他感到了极度的迷惑。那张椅子的样式,已经描述过,在南越的知识范围中,明朝是没有这种样子的椅子的。 
  第四,这张椅子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呢?看来不是金属,也不像是木头,色泽十分暗,质地又十分轻,是一种灰扑扑的颜色,可是又十分结实。南越曾用十分锐利的锯子,想锯下一小块来,研究一下究竟是什么材料,可是却连痕迹也没有留下。 
  第五,引起了他莫大兴趣的,是若干日子之后的事,他又发现了那张椅子,有一个十分奇特的性能── 
  他在最初的时间,只是研究这张椅子,并未曾想到去坐它一坐──椅子最大的功能,自然是供人坐,可是这张椅子只有一只椅脚,根本无法平衡。当然,勉强要坐,也还可以,但肯定不会舒服。 
  直到那一天,他把书斋布置完成──在墙上悬上了陈老莲的一幅〈和合两仙〉,又挂上了陈鸿寿的对联,这两位,都是明代书画大家。 
  然后,他又把四幅裱镶好了的扇面,挂在另一幅墙上的一个架子之上,那架子旁是一对宣化铜香炉──四幅扇面的作者是唐伯虎、文征明、祝枝山和沈周。南越最喜欢的,还是沈周所画的那两只小鸡,嫩黄毛茸,简直就像会叫会走一样活泼可爱。 
  然后,他对着那个被炸药炸开的大洞,皱着眉头。当修葺装修工程开始的时候,他就曾为这个大洞伤过脑筋,他曾想将之补起来,可是,又哪儿去找同样的大青砖来补呢? 
  而且,他对那个小小的空间,也有着一种莫名的好奇:在这样的一所巨宅之中,留着这样的一个小空间,究竟有什么用处呢? 
  单纯是为了放一张椅子?放一张椅子在里面,又有什么作用? 
  南越当然知道,巨厦大宅之中,放上一些镇宅的吉祥物事,是很普通的事。但是一张样式那么古怪的椅子,却实在叫人无法不好奇。 
  所以,最后他决定,保留那个墙洞,只是把原来被炸药炸开时,边缘参差不齐的地方修了一下。使得整个墙洞,看来是一个美丽的长椭圆形。 
  他准备在洞内的空间中,放上一尊佛像,只不过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所以里面还空着。 
  那天,当他布置好了字画之后,他向墙洞看了半晌,心中在想:这墙洞后面的空间,本来是安放那张怪椅子的,何不仍然把那张椅子放进去? 
  可是他继而一想,又摇起头来。由于那张椅子的样式奇特,和其它所有的陈设,全然不相配衬,放进去,会使整个书斋的气氛,受到破坏。 
  可是他在再想了一想之后,还是决定把椅子放回去,而另外用一幅十分精致的明代绣花锦幔,把这个洞遮起来。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他十分高兴,先郑而重之,把那幅绣花锦幔,自一个自动维持恰当的湿度和温度的温柜中,取了出来,抖开,挂上,发现十分调和。 
  然后,他再搬了那张椅子来,自墙洞中跨了进去。 
  那张椅子相当轻,一个人可以轻易地将之举起来。他把唯一的椅脚,对准了地上的那个圆洞,插了下去,椅子就平衡了。 
  当他放好了那张椅子之后,望了一下,心中才起了要在那椅子上坐一坐的念头。南越这时,起了要在这张椅子上坐坐的念头,也是很自然的事。他想了,就坐了上去。 
  那张椅子的独脚相当长,虽然有大约三十公分被插进了地上的圆洞之中,还是使椅子看来相当高。南越不算是一个矮个子,可是他在坐了上去之后,双脚就不能自然放在地上,只是脚尖点着地。 
  用这样的姿势来坐着,当然不是很舒服的事。如果不是南越一直使用中国古代家具的话,他可能更不惯,因为,椅子的质地十分硬。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南越只坐了一会,就不想再坐下去了。 
  在他离开椅子之前,他又自然地变换了一下坐的姿势,把身子向后靠,把双脚缩了起来,放在椅面上,双手抱住了膝盖。 
  就在那一剎间,他感到了极度的讶异! 
  他曾花了不少日子去研究那张椅子,绝对肯定那张椅子的每一部分,都是十分坚硬的。那唯一的椅脚,看来虽然细,但是也坚硬无比,他试图锯一点下来而失败,就是失败在椅脚上。 
  可是这时候,他这样一坐之后,整张椅子,却因为他人体的移动,而轻轻晃动了起来。 
  要一张独脚的椅子,椅脚又是插在地洞之中的,轻轻晃动起来,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地洞比椅脚大,椅脚可以在地洞中作有限度的移动,那么,椅子就会晃动,但这种晃动,在感觉上,必然是不平稳的。 
  可是这时,南越感到的晃动,却十分平稳舒适。 
  这真令得他惊呆之极,因为那只有另外一个可能了──就是那张椅子的椅脚,是用一种可以弯曲的材料制成的。例如一根十分强力的粗弹簧,就可以有这样的效果。 
  可是,他又十分清楚地知道,那椅子的椅脚,坚硬无比! 
  所以,当那种晃动的感觉才一产生之际,他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是头晕了,所以才有这种感觉。但随即,他就肯定那不是幻觉,他的而且确是坐在椅上,那椅子正在晃动。晃动的幅度还相当大,他可以左、右、后各摇动大约二十五度。 
  他低下头去看地洞,那地上的洞,恰好和椅脚吻合,并没有可供摇动的空隙。 
  那么,一定是椅脚变软了,变得有弹性了? 
  可是他却又无法肯定这一点,因为那椅子的背和扶手一样高,又是半圆形,他探出头去,无法看到椅子的独脚。 
  南越还以为向前看,可以看到椅子的独脚是不是在弯曲。可是那椅子是半圆形的,椅面的前面很平,当他的身子向前俯,俯到了一定的角度时,就无法再坐定在椅子上,必会向前冲跌出去,跌落在地。 
  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离开了那张椅子的。当他落地站定之后,椅子直挺挺地,他用力去摇那椅子,休想摇动分毫。 
  休想摇动分毫是正常的,因为,地洞大小和椅脚吻合,而椅脚又是十分坚硬的。可是,当他又坐了上去之后,椅子却又可以晃动摇摆。 
  南越当时的惊讶,真是到了极点,也由于极度的惊讶和迷惑,所以使得他在一时之间,思绪不是很灵敏。他只是竭力想坐在椅上,看看椅子在摇动时,那坚硬的椅脚是不是在弯曲,可是偏偏椅子的构造,又令他无法在椅上看得到。 
  他在跌下了三次之后,定了定神,不禁自己伸手在自己的头上,重重打了一下,骂自己:“真笨!” 
  当然他是太笨了一些,何必那么辛苦,竭力要从不可能的角度去观察椅脚?只要在面前放上一面镜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得到了。 
  他伸手,在椅面上拍了拍,自言自语地道:“好,看看你有什么古怪!” 
  他说着,就跨出了墙洞去。在他跨出墙洞的那一剎间,他突然感觉到,好象有人在对他发出讥嘲的声音。那是一种相当难以形容的声响,或许是一下笑声,或许只是自鼻子中发出的一下哼声,或许是一句简单的表示讥讽的话。 
  南越不能肯定他感到的是什么,但他却可以知道,那是一种讥嘲。他呆了一呆,突然转过身来,这时候,他甚至只有一只脚跨出了墙洞。 
  而当他转过身来之后,在他眼前的,除了那张椅子之外,却什么也没有。 
  南越呆了一呆,再去想刚才的情形,又感到了深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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