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江山[唐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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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定江山[唐瑄]-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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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处八年,京极御人知己知彼,早摸透她出其不意的搞怪性格。
  
  他手脚灵敏地迅速偏转刀柄,让她扑了个空,杀气飕飕的刀光在空中划过半圈,俐落回鞘,一气呵成的动作简洁得如同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啧!扫兴的家伙……”冰川清零嘀嘀咕咕不自觉说着中文,撑墙一跃而下。“走吧,让老人家久等总不太好。”想也不想地晃上岔往主屋的板道。
  
  京极御人生疏有礼地与她保持一臂距离,就着忽隐忽现的园灯,他嫌恶地发现她一头不伦不类的惊世红发,水手服又皱巴巴沾满了土,她身上那些已变成她个人正字标记的瘀青没一天消肿过,旧伤还未褪去,新的又已迅速补上。
  
  “你的校外生活相当“缤纷亮丽”。”他以一口流畅悦耳的中文回敬,满心厌憎地斜瞥她伤痕处处的颈子,那里今天又新添三道明显的战绩,而且都在渗血。
  
  “其实我不满意,应该可以再好一点。”冰川清零得过且过地耸耸肩。
  
  “别气馁,阁下天赋异禀,绝对办得到。”他没好气地反唇相稽。
  
  冰川清零闻言好笑,她故意上上下下扫视京极御人穿到三更半夜竟还笔挺如新的学校制服,也知道心高气傲的他最讨厌什么、不能忍受什么。
  
  “御人,咱们住在一起好多年了,我不仅从没见过你穿浴衣的模样,更佩服你不让灰尘皱褶上身的高超本领。你怎么办到的?教教我嘛。”她暧昧地疑惑道,甜得冒泡的小脸急凑过去意欲一探究竟,无奈被不解风情的少年以武士刀柄顶开。
  
  “说住在一起会不会太沉重了,清零小姐?”京极御人一眼看透她心思,冷笑着推她转往冰川家的宗祠方向。“你我何必太客套,叫我京极即可。”
  
  咦,今天不在主屋开堂审讯吗?孟宗竹鬼哭般的沙沙声让差点放声大笑的冰川清零心头发毛。想到林子后头那一大片家族坟场不知埋葬了多少冰川家祖宗,最要命的是,她妈妈也在其间……冰川清零不安的心头忽萌生一股浓浓的怨气。
  
  “京极御人,你这爱告状的小人!”除了她的个人牢头,这里的每个人都乐得忽略她,根本没人会注意她逾时未归!
  
  “好说,少了阁下一心成就,敝人难有今日这番作为。”京极御人悠悠地回以清冷中文,早已习惯她骂他时不经意流露的境外语言。“今晚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还没走上阴幽平滑的宗祠长廊,冰川清零已能感受异于寻常的凝肃气氛,现下又听死对头这么一哼,她更是毛骨悚然了。
  
  “知道害怕了?可惜,太迟了。”京极御人冷血嘲讽完,他不让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的冰川清零有回嘴机会,轻轻滑开宗祠大厅的木门。“我们回来了。”
  
  哇塞!三堂会审?这下事态严重了……
  
  冰川清零尾随京极御人之后踏入,惊觉厅内的气氛比她预想的要冷肃了十数倍。大厅左列是全员到齐的冰川家眷──她四名表情疏冷的同父异母手足;右侧则也是全部列席的京极一家五口──有不苟言笑的京极总管,他三个优秀的子女,还有视她如己出的京极老奶奶。和蔼可亲的老奶奶放妥茶碗,正对自己微笑致意。
  
  左右两堂夹击的目光,冰川清零不甚在意,她怯怯地瞟着首位上正闭目凝思的威仪男人。
  
  不怒自威的冰川老爷双手环胸,神色凝重地徐徐睁开眼。冰川清零着慌的心猛抽数下,故作坚强地一昂下巴,落坐在与首位遥遥相望的中央间审席,静静聆听判决。
  
  “说,菊的脸怎么回事。”冰川老爷不想浪费时间,直入重心。
  
  菊又怎么了?冰川清零无可奈何地转向脸已经垂到快贴着榻榻米的同龄姊姊,惊鸿一瞥中,瞧见她一张漂漂亮亮的脸被整治得青青紫紫,简直惨不忍睹。
  
  又来了……菊八成又被学校那票人寻晦气了……自不量力又趾高气昂、嘴巴尖酸又爱耍小姐派头又爱说谎,这种人被修理是应该的……谁教她没本事又不安分,活该!真该让菊会会今晚那堆欠扁程度不下于她的东修女生……唉,她们竟然是姊妹……
  
  “清零小姐,老爷在问你话。”京极总管寒声提醒。
  
  冰川清零启唇欲答,冰川菊忽然投来绝望的一眼。
  
  “好吧,我打的。”她认输地摊摊手。她打就她打嘛,反正她的纪录辉煌得很,多一笔烂帐不会死,少了也不会瞬间变成伟大的救世主。“我承认我罪大恶极的犯行了,现在可以回房思过了吗?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哥哥弟弟姊姊妹妹……”
  
  “放肆!”京极总管以下犯上纠正无可救药的顽劣少女。
  
  “京极伯伯啊,这句话我忍了很多年。”冰川清零态度轻佻地迎视对自己永远只有一字号厌憎表情的老人家。“到底谁比较放肆啊?我好歹是你的主子之一吧,我话还没讲完,你懂不懂规矩……”
  
  “你够了!”京极御人不知不觉抡起的拳失控一捶。
  
  他绝无仅有的怒气让一屋子的人不约而同倒抽了口寒气,个个脸色惊白。
  
  “你对我有意见吗?京极小总管。”冰川清零凉凉地以他最厌恶的匿称启衅。
  
  真的够了!京极御人这辈子从未如此震怒过,他费尽一己之力从容爬起身,准备将全身长满刺的少女拎到武道馆,以她惯用的方式解决这桩恩怨!
  
  真搞不懂她,为何要让大家陪她一起难过?身上的刺比刺猬多,这间屋子里的人到底欠她多少?她想干什么,何不挑明了说!
  
  “御人,坐下。”缄默了许久,冰川老爷缓缓开口,声音清晰有力地戳进冰川清零惶然的心。“清零,你必须现在做决定,你想继续留在这个家,还是离开?”
  
  当家主爷话一出,室内犹如被扔进一颗破坏力惊人的核子弹。每个人的脸都诚实反映出他们对她的观感,有的无动于衷,有的面无表情,最多是幸灾乐祸。
  
  她总算被驱逐出境了,她曾经想过千百次,这是她一直努力的……但,她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而且时间提前了……
  
  扯不下脸的冰川清零胸臆梗着一口气,不争气且难堪的泪意浮上眼睫,她一定以为她不会掉一滴泪,在她离开这里的时候……
  
  “我──”
  
  “清零小姐,你才十五岁,千万别意气用事呀。”京极家老奶奶急声提醒。
  
  她早就想走了,所以全身竖刺……无所谓的,她才不在乎这里……走就走……
  
  冰川清零眼神一定,豁出去地深吸一口气:“我的选择──”
  
  “你干嘛扛罪?我一点也不稀罕!”骄傲又害怕的冰川菊痛恨地啜泣出声。
  
  此话一出,冰川菊左侧的三名兄长与对座的京极家人皆一脸惊诧地面面相觑。
  
  假若私生女出身的冰川清零是冰川之耻,那么血统高贵的嫡长女冰川菊无疑是冰川之光。身为冰川家大小姐,美得像幅画的她不仅仪态雍容、行止有度,乖巧温驯且待人和气有礼,又没半点富家小姐的架子。
  
  美好如冰川菊,集世间女子美好特质于一身如冰川菊,从小到大便是异性追逐的焦点、师长娇宠的模范生,才德兼备的她不曾惹过半次麻烦,不像她日夜与麻烦为伍的异母妹妹。
  
  “大小姐,老爷自有主张,你别担心。”京极总管轻声安慰。大小姐小小年纪就拥有以德报怨的宽阔襟怀,那劣女不值得她如此牺牲啊。
  
  “小菊,委屈你了。”三名长相温文的男子,怜惜地拍抚善良的嫡亲妹妹。
  
  冰川清零不予置评地一翻白眼,反正顶不顶罪只是形式,这些人早已认定她有罪,她才懒得废话太多。
  
  “菊,不许哭。”心中自有分寸的冰川老爷目不转睛地平视满眼倔强的小女儿冰川清零,语重心长说道:“我们讨论的是清零荒诞不经的生活态度,不是你身上的伤。逃学、跷课、打架、不合群,完全无法管束……这几年来,清零轻慢的态度一再使冰川家蒙羞,给京极家惹麻烦。清零,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德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半点冰川家人该有的分寸、家教和尊颜!我给了你时间,你让我很失望。现在,你自己选择,要走要留,一句话。”
  
  难堪不已的冰川清零微颤的怒唇一抿,反骨的眼毅然揪高。
  
  “大后天是二夫人的忌日。”拗不过邻座奶奶频扯袖暗示,京极御人不得不面无表情地低哼。
  
  可恶可恶!知她懂她、戳得中她死穴的,无非她的宿敌他了!
  
  冰川清零恨得牙痒痒,从进门就刻意避开神龛不瞧的意志力,终于被京极御人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击溃。
  
  她迷惘的眼神越过父亲肩头,不由自主看向他身后的神龛,只一眼就找到挚爱母亲的牌位,就只这一眼已够她明白自己不能负气地说走就走──在她没打理好一切前,不能。
  
  她亲口答应过妈妈,绝不意气用事。所以,眼下她的选择只能是那个,无论她多不甘心,都只能暂时忍下……
  
  “父亲、各位家人,很抱歉我不负责任的行为困扰伤害了大家许多年。”冰川清零牙关狠狠一咬,跪伏在众人面前认罪,屈辱的面容泛黑紧贴榻榻米,拒绝抬起。“从今以后,我会修正自己差劲的生活态度,不再给各位添麻烦。我,冰川清零,在母亲灵前郑重发誓。”泪已出眶。
  
  “清零,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次我希望你别再让我们失望。御人,以后她交由你看着。”轻巧的脚步陆续离去。
  
  她会走!她一定会自己昂首走出这座千年冰库,绝不被赶!绝──不!
  
  冰川清零愤恨交织,在心头不停不停向受创甚深的自己起誓。
  
  “乖孩子,起来,快起来,大家都回房休息了……”老奶奶想扶起她。
  
  “我……”冰川清零哽咽得说不上话,坚不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奶奶,谢谢您的关心,我想跟妈妈说几句话。”
  
  “好,奶奶晚点再回来看你,你别想太多,大家都很关心你啊,傻孩子。”温柔的手掌揉揉她抽颤的后脑勺,老人家微驼身躯,喟叹着走出去。
  
  空荡荡的大厅独剩她一人,冰川清零抬起头,端身跪坐在厅堂中央,定眼凝望母亲的灵位,不甘心的泪水一再夺眶而出。
  
  这也是半夜两点,京极御人发现她不在房间,拎着医药箱找来时撞见的画面。
  
  “起来,奶奶让我帮你上药。”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想得太入神的冰川清零身子一震,却依然不想动、不想讲话,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擦眼泪,只想看着她妈妈。
  
  若不是被她痛苦的样子干扰了情绪,京极御人根本不想理她,他通常是任她自生自灭。打架在这位小姐是家常便饭,上国中以后,她鲜有不带伤回家的一天。
  
  “你流血了,需要擦药。”他蹲在她身边,卷起她被刀子割破的衣袖。
  
  “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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