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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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谋-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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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忙应着,继续给宣太后上指甲色。正忙活间,已有内侍高声喊着:七殿下驾到

太后忙正了正身子,再一看殿门口,元修已然大踏步进来。走近了,在太后塌旁席地而坐,口中道:“母后”

太后一脸宠爱之色,道:“这么晚找哀家有何事?”

元修12岁上,亲生母后王皇后薨逝,自此由宣太后当时的贵妃抚养,宣太后待他极好,他又乖巧可爱,太后极其喜爱他。

元修仰着脸,口中道:“儿臣今日得了一样好东西,特地舀来给母后。”说着,从袖中舀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来,将盒子一打开,耀眼的白光闪动。是一颗如鸡蛋大小的珍珠,浑圆剔透。

宣太后舀在手上,口中啧啧称赞道:“还是七郎知道疼人”

元修笑道:“这珍珠是东海渔人偶然中得到的,儿臣花了大价钱买了,特特舀给母后,研成粉敷脸。”

宣太后拍拍元修的脸,将珍珠放于盒内,又笑道:“七郎这么晚来,肯定不是为了送这颗珍珠。是不是?”

元修笑了笑,道:“还是母后了解儿臣。”他顿了顿,郑重道,“母后,儿臣知道这一次的秀女中有儿臣的表妹谢灵儿。”

宣太后闻言一点头,道:“是啊,前些日子我还和献容说来着。”

元修自塌前起身,俯身长拜在地,口中道:“儿臣恳请母后将谢灵儿赐给儿臣。”宣太后一阵犹豫,还未说话,元修又道:“儿臣自幼和谢灵儿定亲,还请母后成全。”

宣太后想了想,道:“七郎,母后可不能轻易答应你,这谢灵儿的名字可都是记录在册,做事要有规矩不是。”她想了想,又道,“这殿选第一轮是彻儿和哀家选,第二轮就轮到未成婚的王子选。”她示意元修起身,又和缓道,“七郎看这样成不成,第一轮哀家让她落选,第二轮,你便头一个选她做王妃。”

元修听了此言,顿时欣喜道:“儿臣多谢母后”

宣太后笑道:“你现下可满意了?”

元修点点头,又思虑道:“若是皇兄要选她呢?”

太后摇摇头,道:“彻儿能不能去殿选还成个问题呢。”她抚着元修的头,道,“你且放宽心,哀家给你打包票。”

正说话,只听有内侍在外出了一声,又杳无声响,太后咦了一声,忙让金宝出去瞧瞧,金宝奔出殿外,左右查看了一下,也只噤了声,进来笑道:“娘娘安心,是葛常侍跌了一跤。”

太后娘娘闻言笑了笑,口中骂道:“不成器的,走着路也会跌跤。”

元修笑了笑,想着太后方才答应的,一阵安心,便和太后又说了会子话,见母后有些乏了,便告退出了慈元殿。

☆、39幻中人

在殿外的花圃里随手折了一朵白玉兰,元修慢慢踱着出了慈元殿。此时已近戌时,这北宫各处点了宫灯,花和树的剪影映在宫墙上,投射出奇怪的形状。

鸀影晃动,暮烟靡靡,远远的,不知道哪间宫殿里传出《梅花落》的笛声,声声入耳,低回婉转,想必那宫殿里此时正有美人起舞吧。

元修心中欢喜,脚步轻快,正低着头边走路边想事,只听一声轻笑,再一抬头,只见路边桂树下,正站定了一位女子。

虽是女子,却做了道姑打扮,一身玉色纱裙,头戴青色二仪巾,只见她肌肤若雪,清丽秀雅,莫可逼视,双手抱一架古琴在胸前,绰约而立于桂树之下。

元修惊喜道:“姑母?”说罢上前了几步。

那女子微微一笑,笑容灿然生光,口中道:“七郎,近来可好?”

元修笑道:“我好的很。”他跑到那女子身前,仔细瞧了瞧,又道,“天已黑了,姑母怎么在宫里?”

那女子笑道:“前日做了首好曲子,今日练熟了,想弹给玉姐姐听。”她打量了一番元修,赞道,“半年未见,七郎越发俊俏了。”

元修道:“我方才才去见了母后,瞧着她乏了,便出来了。”

那女子神色忧虑道:“我一时兴起,行到宫里便有些后悔了,怕扰了玉姐姐歇息。”她秀眉紧了紧,又笑道,“也罢,我与七郎在这里走走。”

元修点点头,将女子怀中古琴接过,两人慢慢说着话便走远了。

原来,这女子是先帝最小的妹妹,封云卿公主,八岁上匈奴前来求亲,点名要高祖最疼爱的女儿云卿公主,高祖无法,便假称云卿公主已出家,又在北宫外修了一座云卿观给她居住。虽为道姑,却不必守道家戒律,仍是享受公主待遇,历经三朝,封号封了一长串不说,俸禄也是公主们中最为丰厚的。

她生性淡泊,在道观清心寡欲久了,倒也没想到凡俗之事,她幼年之时常与元修、少彻等兄弟玩耍,因而很是相熟,因为性子沉静,心地善良,元修少彻幼时都很听她的话。

她如今也二十有二,却因为性子沉稳不常出世的缘故,面容瞧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般娇美。她口中的玉姐姐却是当朝宣太后宣玉。

元修将云卿的琴抱在怀中,只是好奇道:“姑母在道观中没有侍女么?怎地一个人便出来了”

云卿微微笑了笑,道:“我嫌她们太罗嗦,便让侍从们在望仙门外等着,过一时便回去了。”

元修哦了声,想到过几日的殿选,便问道:“姑母过几日会来麟趾宫瞧皇兄选妃么?”

云卿摇摇头,心中想到当年皇兄选妃的情形,自己那时也才不过几岁年纪,转眼,少彻也到了选妃的年纪了。只是微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的事,我便不去瞧了。”

元修心下好笑,他这位姑姑,总是觉得自己年纪很大,充一幅老人家的模样,便道:“姑姑年纪也不大,总是说些老成的话。”他想了想又道,“皇兄前些日子说要拨钱修缮云卿观,我听说姑母竟谢绝了。”

云卿笑道:“修仙求真,但求身有所倚,心渐得安,气神和畅,将云卿观修的富丽堂皇,平白扰了清修。”

元修听着姑姑的话,一阵赞同,却想到了他的表姐玉真郡主,明着出了家,暗里却和好些文人墨客私通,平白地辱了皇家的名声。

云卿笑着瞧了他一眼,静默了一会,又看向前方,道:“这不是昆明湖吗?”

元修只顾说话,没瞧见前方之路,听姑母这么一说,才瞧见二人已然走到了一处高台,而台下远远的,是一派烟波浩渺的湖水,正是昆明湖,而他们脚下之台名叫望仙台。当年高祖时期的明妃,长袖善舞,高祖特特修了涉水台,让她在其间跳舞,又修了望仙台,在此台上远远瞧着涉水台,便似有神女在湖中央起舞,宛若天人。

此刻昆明湖在深重的夜色下,烟波浩渺,湖面雾气茫茫,在暮色中依稀可见重重宫殿的轮廓,弧线似泼墨般清逸柔和。

云卿秀眉舒展,面容泛起笑意,似乎陷入回忆中,低低道:“当年父皇宠爱母妃,母妃名叫梨落,父皇便在昆明湖边上种了整整十亩梨园,每逢春日,梨花盛开,皎洁若雪,晶莹似玉,美不胜收。“

元修听着,将目光投向湖边的梨园,此时夜色浓重,倒有些瞧不清楚。

两人正静默地站在望仙台上,此时月上中天,温柔皎洁,湖水被映照的越发迷离,水气氲氟,犹如仙境。

将手中的古琴置于阑干上,元修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却听身旁云卿轻轻咦了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元修顺着姑姑的眼光瞧去,一时竟看的痴了。

将岸边和湖中央的涉水台连接在一起的是一条用汉白玉砌成的长路,此时因了下雨的缘故,湖水上涨,将白玉路浅浅地漫在水里,此时却有一个白衣少女在其中缓缓走着,但见她一袭白纱裙,在寒气上浮的夜色里显得异常单薄,一头黑发披在身后,被夜风微微吹起,她脚步甚缓,远远瞧上去,月光照在她肩头,更似有云烟缭绕于足,有一种浮跃尘埃的飘渺,宛若幻中人。

云卿有些失态地自语道:“她是谁?”元修情牵谢灵儿,惊异之下,早已认出正是谢灵儿,他怔在那里,一时被这不知是幻像还是真实的画面惊呆了。

云卿怔怔地,突然回转身对元修道:“七郎,你瞧见了吗?她好似我母妃。”元修回过神来,低低应道:“是灵儿。”

云卿一时未听懂,只是又痴痴地转头看过去,却瞧见灵儿已行至涉水台,缓缓地跪在了台中央。

元修只是一愣,口中道:“天气如此寒冷,她跪在那里做什么?”转身便从望仙台下来往湖边奔去。

云卿见状,也有些失态地追随元修而去。

而湖中央,灵儿强忍着冰冷刺骨的感觉,缓缓跪下去,顿时,一阵刺骨的冰冷刹那间钻进了浑身上下,整个人像被冻僵了一样。

而岸边,一名身着一等宫女服的女子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名宫娥,她倨傲着,口中高声冲湖中央的灵儿道:“私相授受,传递物品,也就咱们银冠子姑姑如此大度,换做我,我就去禀明皇后皇太后,狠狠罚你一通。”

正说着,却见银冠子携了十几名秀女,浩浩荡荡而来,立在岸边,却并无娆娆的身影,想来是被人看管起来了。

那一等宫女瞧见银冠子前来,微微颔首,那银冠子瞧了瞧湖中央瑟瑟发抖的谢灵儿,转身冲众秀女道:“瞧见了没,宫规就是如此,别说你们现如今没做上妃子,便是做了妃子,也要到四妃的品级才可自由些,若是让我瞧见谁还如此,便像她一般受苦!”

众秀女都低低地应了。

银冠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道:“天气寒冷,你们便都回去吧。”话音未落,却听一声清朗男声响起,语气中有不可掩饰的怒气:“谁准你们罚她的?”

银冠子闻言望去,却见远远的,望仙台上急步行来一个俊朗身影,正是大周朝七殿下元修。她听他语气愠怒,忙不迭地率领众秀女跪下,口中道:“未知七殿下驾临,奴婢惶恐,还请殿下赎罪。”

元修一抬眼瞧见远远的,灵儿还跪在那里,心里一阵怒气横生,刚想发火,却只听云卿在身后柔声道:“七郎安心。我去”元修瞧见如此多人在这里,自己不好上前,听见云卿如此说,一颗心便放下来。

银冠子见元修未回话,又见一名道姑打扮的美貌女子走上前来,仔细回想了想,才一下子想起是长公主,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惶恐,因她辈分极高,只得拜的更低道:“正四品礼教司仪领逢恩宫众秀女问大长公主殿下安。”

许久不见长公主回话,悄悄抬了抬头,却瞧见云卿并不理睬跪拜在地的众人,径直绕过他们,向湖中央走去。

银冠子大骇,口中喊道:“大长公主殿下仔细凤体。”云卿视若罔顾,只是走到涉水台,将谢灵儿扶起。

谢灵儿此时已然冷得发抖,涉水台离岸甚远,她冻得全身发抖,抬头瞧见一张清丽绝俗的玉容,一双纤手将她扶起,灵儿感动道:“多谢您。”

云卿笑了笑,将外衣脱下罩在灵儿身上,灵儿心里惶恐,只连声推脱,云卿微笑着点头示意,灵儿被她眼神中的坚定镇住,竟不能反抗。

云卿扶着灵儿走到岸边,众人都惊了,元修此时顾不得什么宫规,只是急步上前查看,灵儿看到一身白衣的元修,登时胸中似有鼓槌锤鼓一般,砰砰地跳个不停,眼前一片眩晕,楞在那里。

四目相对,只是说不出的感觉涌上二人心头。

云卿却瞧出了二人之间的情愫,只是轻咳一声,道:“这位姑娘身子冰冷,可否劳烦殿下扶一下。”

元修听闻此言,只是将灵儿揽住,口中低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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