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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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笑歌(完)-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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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尚亮,莫斐岚打算去药材铺里买药材配些用于追踪的香水,临走前一再嘱咐长笑乖乖待在房里不要离开,大约半个时辰,他去去就来。
  长笑啼笑皆非,心里想,两个人就算再亲近,也不会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比如她洗澡,睡觉等等,该来的总是要来,总之,做事时尽量不给别人可趁之机就行,要真是这么草木皆兵可就太累。
  虽不以为然,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隔着轻薄的纱帘托着腮看向窗外的风景。
  宽阔洁净的街道两旁,是南溪特有的植物木芙蓉,木芙蓉枝干高大,顶端成伞状开放着暗红色花朵,远远望去,风流而雅致。
  这里的植物跟这个时空的习俗,历史人物,典故一样,有些同长笑熟知的相同,而有些则不然,长笑也是这两年才慢慢发现,她想起以前盗用文君姑娘的诗解围以及太白大神和宗元大人的诗做评论语都没被发现,不禁暗叫侥幸,幸好她根本没想过用诗词出名,不然铁定死的凄惨,丢脸丢到姥姥家。
  
  长笑正望着街口木芙蓉想着往事,忽然,余光瞄到小巷一条红色的身影。
  盈祁?他怎么跑到金闶了?有没跟大哥在一起?
  长笑想了一秒钟,决定跟上去,她有很多疑问想当面询问盈祁,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得到答案,不过,他既然明里暗里阻止梅老爹找她,应是也如师父般担心她安危吧!
  当下,她毫不迟疑地从窗子跳到后巷,然后循着盈祁出现的方向追去。
  可是当长笑赶到时,巷子里空无一人,日已西斜,高墙投下的影子静静盘踞在地面,长笑凝神思索片刻,提气纵身跃上高墙,四下查看,果真,看到不远的宅子里有红影一闪即逝,她想也不想,沿着高墙追了过去,跳入那家后院。
  
  这家宅院占地颇大,长笑还在想从何找起时,忽然看到盈祁,梅卿书和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从前方走廊的拐角处走出来,她急忙闪身到灌木丛里,远远地,望见三人进入一间很朴素的小屋。
  长笑踌躇一会儿,打算离开,若是只有盈祁和梅卿书,被发现无足轻重,可那个年轻人——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是为梅老爹办事的血牙。
  这么盘算着,长笑直起身,正想透过墙边的大树溜出去,蓦地,心里升腾起熟悉的温热。
  她大惊声色,脚尖一个趔趄,没点中树身,直接从半空掉了下来。
  
  完了!
  到底是给梅老爹抓还是龙卓然抓?电光火石间,她正想大叫引起屋内人的主意,一条黑影悠然飘过,像是洞悉她的意图,在抓住她的同时,指尖连点,封起她的穴道,捞起来就向外跃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长笑的尖叫声被卡在喉咙深处,等她能够动弹说话,人已在南溪郊外的一处花田中。
  大片紫色的花朵迎着落日的余晖在微风里摇曳,远处青山唱晚,天际大雁齐飞,长笑有刹那的愣神,随即醒悟过来此时并非欣赏美景的良机,她猛然后退几步,摆出防卫的姿势,指着前方背立的黑衣人说道,“龙卓然,虽然明知道打不过你,但休想我束手就擒。”
  
  黑衣人闻言,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唇角轻轻往上一挑,他转过身,俊朗的脸孔在微暗的光线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有说过要擒你的话吗?”
  
  “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长笑又后退几步,警惕地反问。
  
  龙卓然不说话,只是仔细的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秀雅的脸蛋上浮着毫不掩饰的狐疑。
  心底有淡淡的恐慌升腾而起,他跃到一旁五丈远的地方,待心情平复,看看佯装镇定的她,想起往昔,忽然有些酸楚,忍不住出声宽慰道,“要是我想抓你,现在就不会放你在面前说这番话。”
  “难说。”长笑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盯着龙卓然的一举一动说道,“猫抓耗子就是这样,抓住,放掉,然后再抓,最后才将快要吓死的耗子一口吃掉。”
  
  龙卓然苦笑一下,慢慢说,“不管你信不信,除非皇命在身,否则我不会抓你,除却最早的误会,我们之间并无仇怨。”
  才怪!
  我害你背了五万的担保欠款,还害你降级,被狗皇帝发配到边疆两年,怎么说没有仇怨?
  长笑对这话不以为然,不过,倒是听出这话语中有放她离开的意思,于是大喜,问道,“那你现在可接到追捕我的命令?”
  “未曾。”龙卓然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下长笑乐了,她抿唇一笑,冲着前方喊,“你是要放过我?龙卓然,两年不见,我发现自己不讨厌你了。”
  “我也是。”他尔雅一笑,轻轻道,“不止不讨厌……”最后的低语声刚离开唇就飘散在花香四溢的空气中。
  
  空气里静悄悄地,花香盈鼻,虫语入耳,天地间静谧而温馨,长笑望望四野,又看看龙卓然,也懒得迂回,直截了当地说,“天色不早,我还有事,先走了,多谢今日援手。”
  龙卓然迟疑了一下,轻轻颔首。
  长笑微微笑,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等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喊。
  她狐疑的转过头,就见龙卓然立在旁侧不远的田埂上望过来。
  
  “有事?”长笑歪着头,问。
  “无事。”龙卓然定定地看着沐浴在夕阳中纤细的身影,轻笑着道,“只是忘了跟你说,卿卿,好久不见!”
  
                  三七
  好久不见……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长笑直到奔入城里还在思索,怎么会有人把它说的这么意味深长。
  似对往事的不胜唏嘘,又像抛开阴霾的如释重负,还有度日如年的酸楚恻然。
  在那般神情下,她居然微微怔神,片刻,才笑着摆摆手,也不算很久,才两年而已……
  
  才两年而已,如果可以,她希望此生不要再见,不是仍恨着,而是前尘往事纠缠太多,她怕又掉入一个网中动弹不得。
  长笑摇头,浅浅一笑,加快步伐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眼看就要拐到客栈后院的那条胡同,忽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匆匆走过,“小姐是不是住在天字一号房的客人?”
  他张嘴问。
  长笑点点头,小厮见状,道,“二号房的客人有事先行离开,在城外东郊等你。”
  “哦,谢谢。”长笑礼貌的点头,正想转身,随即觉得不对,以师父的谨慎怎会让外人传话?她心里一沉,刚想有所动作,两道急速的指风就朝她身上哑穴和麻穴袭来。
  长笑早有所防备,腾空闪开,动作虽快,但仍被一道指风击中哑穴,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厮想是没料到她居然躲开了其中一道指风,一击之下,顿了一下,并未连续进攻,趁这个空隙,长笑急忙跃过他头顶往胡同里奔去。
  要是她所料不错的话,师父应该已回客栈,若见不到她,自会先在附近查看有无线索,要是运气不错,或许能遇到。
  来人似看出她的意图,面无表情的冲上来,两指并紧,目标仍对准她的周身穴道点去,这一指,快如闪电,不管她怎么闪避,身后那只手都如影随形的紧跟着。
  长笑一看来不及,干脆不躲,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朝远处的窗子丢去。
  银子刚离手,她就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小路中央,一名绿衣男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把玩着银子,微笑着说,“许久不见,卿卿似乎更见泼辣了!”
  他的脸上,一道从长长的疤痕眉际延伸至下巴。
  大哥——
  长笑睁大眼,然后,只觉一道凉风袭过,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绿衣男子慢慢的走到她跟前,仔细端详半天,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叹气。
  然后,两道身影一闪,胡同里立刻空荡荡,枝枝梨花从胡同两旁的院子里探出头来,放眼望去,数不尽的婉约清冷。 
  
  南溪往里走,分三个城邦,酋赫,兕云,天盛。其中,酋赫紧靠着摧云山,而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瘟疫实际上也从这里传出。三城离南溪都不远,一旦南溪出现危机,半日之内援兵必到,是以,南溪这个地方,看来兵力不强,实际上却固若金汤。
  而前两年风翌对金闶的战争中,虽然费力攻下这几座城池,但再往前进,就明显有些后继无力,故才退兵休战。
  
  深夜,在南溪到酋赫的路上,缓缓驶过来一辆马车,架车的是个二十多岁脸色苍白的青年。忽然,轿帘微动,一个清雅俊俏的青年探出头,道,“血兄,我妹妹暂放你老家那地方安全不?大约三四天左右,我跟老爹会合后就接回她。”
  “我不姓‘血’,梅公子唤我小商即可。”架车的男子目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接着说。“放心,我老家山里,还有约有二十多个小兄弟,另妹安全无虞。”
  “那就好。”青年笑嘻嘻地眨眼, “到前面的驿站,我就不送了,商兄,我妹妹就拜托你,记得一定要毫发无损!”他晃晃手指头,也不管前面的人是否看的见,然后,头一缩,就钻回马车中。
  
  踏踏的马蹄从后方传来,飞扬的尘土里,一对人马急驰而过,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再问。“卓然,酋赫那边的瘟疫很严重吗?”
  “要看了才知道。”回话的声音很沉稳,不见一丝慌乱。
  
  尘埃落定,马车里那个男子又探出头,望着已消失在远方的黑点,高深莫测地扯扯唇角,自言自语地道,“瘟疫?龙卓然这家伙当真以为自己搞那些把戏无人知道?”
  冷嗤一声,手一挥,薄薄的帘子隔住了那双深沉的眸子。
  
  马车仍然不疾不徐的前行着,透过薄薄的水蓝色车帘,隐约可见,在男子的旁边,躺着一个人,从身型来判断,约是一少女,男子仔细地看她半晌,方抬起头,撩开车帘,对着前方道,“商兄,麻烦你解下这丫头的穴道,我想离开之前跟卿卿说两句话!”
  
  赶车的男子转身,隔着车帘,三道指风射了进去。
  少女一睁开眼,愣了几下,她直起身,靠在车壁上,防备地问,“你是谁?”
  “不过是换了张脸,卿卿就不认识大哥了?真让我伤心。”男子似嗔非嗔。“亏的我在逃亡中,还念念不忘你的安危,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你是卿书大哥?你易容了?”少女的眼中还有一线惘然,随即,她身子往前倾,满脸欢欣,惊喜的笑道,“吓我一跳,以为又遇到坏人!大哥也是,要见我只需传个信就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她的语气里有些天真的不满,清艳的小脸上,欢喜中夹杂着丝丝的警惕,梅卿书不说话,微笑地看着她半晌,才淡淡地说,“二年不见,生疏不少呢!妹妹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表面话了?”
  长笑脸上的慢慢笑容隐去,她默不做声的靠在一边,长长的睫毛微掩着半合的星眸。
  
  没错,虽然易了容,可是她第一眼就认出身侧的男子是梅卿书,没错,她那些欢喜而稚气的话也是装出来的!
  怎么说呢?
  其实无话可说。
  有很多问题,问了也是白问,有很多话语,说了也是白说。
  这般重逢呐……
  让她如何相信他还是以前的梅大哥?
  
  天际,一轮圆月高挂。
  在谁也没留意的地方,一匹黑马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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