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寂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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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花寂寞红-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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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七日之期的限定之下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愉嫔娘娘您当初也是为了远离是非才指派魏常在来储秀宫的吧!可是这个皇宫,临走之时皇上皇后连同太后都一致决定交由您好生料理的,出了事儿您又在逃避责任,那日后谁还敢交给您什么事?恐怕就连五阿哥都无法再回到您的延禧宫了吧!”
    旁的一切的罪责海晴都不甚在乎,她这几日反反复复地想了很多,最坏的打算她也想过。可是一切她都能接受,唯独永琪不能。果然欣琪说的话见了效果,海晴慌乱无措的眼神让欣琪顿时生出一丝快感来。马上就是七日之期了,若是纯妃安然无恙地保住孩子,那倾暖必然会跟着上位。到那时她再去对付倾暖岂不是太过困难?此时此刻难道不是绝好的机会?
    倾暖毁掉了她的一切,她自然也要亲手毁掉倾暖的前程。
    当初若不是倾暖出面替钰彤作证,她是不是就能得到弘历更多的怜悯?她是不是就能重重地击伤翊坤宫嚣张的贵妃?更可恨的是,连同霓裳,一个卑贱又丑陋的女人都敢掐着她的脖子要置她于死地,凭什么一直都是她被人欺负?明明是她们一个个地背叛弘历,明明是他们一个一个地有了新欢的。她不去说不是因着她真的怕霓裳要跟她同归已尽,那样的情况下,没凭没据谁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海晴惊恐地去看面目平和的欣琪,她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故而才会这般害怕。
    欣琪却淡然一笑:“臣妾也只是与您分析一下眼下局势,臣妾只是替您惋惜罢了!不过若是纯妃姐姐的孩子得以保住,或许皇上并不会计较愉嫔姐姐您的失职了!只是那时的功臣只有一个,那便是魏常在。不但皇上太后会对她另眼相看,皇后娘娘,纯妃娘娘都会对她满怀感激!”
    “那是她应得的!”海晴显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从椅子上起身,缓步走到了床边看了看正殿,又叫了奴才们来问了问语薇此时此刻是何状况。等她门欲要离去之时,倾暖才被闷雷警醒。花意来告诉她海晴和欣琪雨夜不放心故而来瞧瞧,此时已经出了门。倾暖有些愧疚地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头,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我怎么睡着了?你也不叫我?”
    “小主您太累了,这六日来您几乎都没合过眼,纯妃娘娘已经吃了药睡下,您也在歇息一会儿吧!”花意伸手扶住有些晃荡站不稳的倾暖,有些焦急。
    “最后一日了,我再撑一下!”倾暖拍了拍花意,缓步往东暖阁去。
    因着害怕花盆底鞋的声音影响语薇休息,进了储秀宫的门倾暖就换了软底鞋。头上也没有那么多繁多的头饰,小两把头上简单的两朵浅绿色的绢花便是唯一的装饰。花意痴痴地去看倾暖的背影,有些心酸,明明已经是主子了,如今却做着卑贱的奴才们做的事情。
    第二日大雨仍未停歇地下着,连同蒙古草原上也是如此,狂风大作,卷着黄沙石粒肆意张狂。
    账内点着烛火,弘历正坐在桌前批阅着刚刚送来的奏折。
    门前有吴书来揣着手立在那里,自那日之后他就不能再在御前伺候了,弘历很是不愿意见他。
    这会儿顶着狂风暴雨,一个小太监越来越近,他的身后是飞舞着的浑浊的泥水。
    立定了之后,一拱手,低声道:“公公,宫里传来消息,纯妃娘娘小产了!”

  ☆、第六十六章 太过爱你

马车在泥泞的路上急速行驶着。
    车棚顶是噼噼啪啪的雨点拍打之声。
    君宜焦急地看了看弘历,慢慢地把手伸过来,握住了弘历的手。弘历自从听到消息之后,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挪动一下,他整个人紧紧绷起来的那种威慑感让人不敢靠近。可是君宜却执意要同弘历一同回宫,她给出的理由是:“臣妾是皇后,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臣妾岂能不回?”
    就这样不知累晕了几匹马,不知翻过了多少山,不知跨过了几条河,京城就在眼前。
    紫禁城的城墙之上有侍卫手握长矛笔挺地立在那里。
    不远处的尽头有挥舞着鞭子的身穿黄色马褂的人骑马奔来:“皇上回宫,快开城门。”
    城墙之上的人愣了片刻,再次睁了睁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的情况下才下发了指令。伴随着破云而出的阳光,紫禁城城门缓缓打开。那名身穿黄色马褂的人在城门前勒紧了缰绳,嘛抬起前蹄嘶吼一声便累的倒在了一旁,那人单膝跪下,恭顺异常。而在他的伸手是奔涌而来的千军万马,宝蓝色的马车早已不是宝蓝色,那溅上去的点滴污泥看着倒像是装饰物,恩,如此的别具一格。
    养心殿内海晴为首的人儿跪了满屋子。
    弘历还是最先去了储秀宫,走之前喜气洋洋的储秀宫此时此刻如同万物凋零一般的冷寂。满室弥漫的苦涩药味让人问了肠内翻滚,忍不住要呕出来。浅绿色的纱帐内语薇,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发髻凌乱。虽然他早知室内被人处理过,可是隐约之间还是能够闻出一丝血腥气。弘历在迈进暖阁内突然停下来,他的瞳孔紧缩,目色微冷。
    帐内的人儿转过脸来,见是弘历,已经干渴的眼瞳再次落下泪来。
    她伸出手,朝着弘历的方向,喊道:“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臣妾的孩子……没了!”
    极力虚弱的人儿几乎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挤出了余下的几个字“皇上是魏常在,魏常在她……”
    弘历的手慢慢握起来,他额头的青筋暴突,眼底有着杀意。
    “其余人都退出去,魏氏留下!”养心殿内是弘历威严的声音。
    出了门,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不过一瞬间乌云转晴,也不过是一瞬间宫内风云变幻。君宜带着嫔妃们先去了长春宫,可长春宫宫门前有和敬站在那里,眼睛虽然哭的红肿,可是那眼中依然有着不同凡人的坚毅在。她昂起头颅,道:“皇额娘若是要责罚那便责罚和敬,巴勒珠儿是无辜的,是和敬推得永璋,都是和敬做的!”
    回来之前君宜略微听了一两句,可是弘历走的很急,路上也没人敢提一句纯妃小产之事,故而君宜并不太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怎么她的和敬还牵扯进去了?欣琪见君宜有些狂乱,忙从后边走出来,把手搭在了和敬的肩膀上:“公主说笑呢?太医不也说了纯妃娘娘小产与那日的冲撞无关,您勿要自责了!”
    和敬眼中闪着精光,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起来,欢呼雀跃地转过来拉着欣琪跳了两下:“秀贵人您说的可是真的?真的不关巴勒珠儿的事儿?真的不关他的事儿?”
    “太医不都说了,公主信不过臣妾,难道还信不过愉嫔娘娘?”欣琪依然笑的温柔。
    君宜听后也松了口气,她如今唯一的孩子再也不能出了差错了,她的和敬她拼了命也要好好保护的。海晴此时木然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除了点头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了。
    对弘历来说,令他心痛的不只是储秀宫内失去孩子的语薇,这么说不是因为他是冷血之人,而是他不是第一次失去孩子,对于嫔妃小产之事,他更多的保持了悲痛过后的冷静。可是看看如今还被丢在蒙古猎场的人,就可以知道他这次走的是多么的急。余下的嫔妃们在弘历与君宜离去的第二日便纷纷上了回京的马车,对于宫内偶尔传来的三言两语,很少有能传到太后耳中,多半那些话到了钰彤那里就被烂了下来。偶尔被问起,钰彤只是淡淡地说:“太后如今上了年纪,自是经不起这么折腾!”
    此话听起来倒不是像从翊坤宫的贵妃嘴里说出的话,连同着浅影都不免心生感叹,这次的坠马之事对贵妃来说那是多么大的打击。听闻一些侍卫们私下传言,那天若不是贵妃运气好,那马蹄直接就照着她的小腹踩了下去,后果许是一生再也不能有孕。
    还好侍卫们眼疾手快地把钰彤从马蹄之下拉了出来。
    “她有这么好心?”嫚姝听后,凄然一笑,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湿漉漉的地面,眼睛微微泛了红“那些传言你也信?不过是她为了博取众人的同情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妙蝉美丽的凤眸一转,惋惜道:“说实话,嫔妾也不信,可是嫔妾不信又如何?只要皇上信了,那这话便是真的了,到那时……”
    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内的所有物件都随着被高高抛起。对于正常人的妙蝉来说,这点颠簸不至于伤到她。可是同一车辆的嫚姝却不同,伤了腿的她一直消沉,她那晶莹剔透的双眸中再也看不到一个年轻女子的朝气来。
    说起来,她叶赫那拉嫚姝也不过才15岁而已。
    随着颠簸的马车的起伏,嫚姝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妙蝉一脸慌张地去扶她起来,还作势对着前头的驾马之人吼道:“是不想要脑袋了?摔了舒嫔娘娘,回宫之后一个个都等着去慎刑司领板子吧!”
    被嫚姝抱在怀里的嫚姝却突然落了泪,她任由妙蝉和奴才们一起扶起她,给她盖好被子,替她扶正枕头。一切都不用她自己伸手,她可以享受着身为一个主子才能拥有的特权,可是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开心。那些往日里因为被人忽视是一个主子而带来的屈辱感与现在相比一点也不算什么。
    伸手掀开了头顶的帘子,她看着外头的世界,痴痴问道:“怡嫔,你说我还能不能站起来?我现在很想自己下去走走。”
    八月的紫禁城依然带着盛夏的暑期。
    养心殿上头的天空格外的蓝,但没有白云飘动,也没有鸟群飞过未免显得空旷寂寥了些。
    皇城之内的人事前是不知弘历突然回宫的,故而还未备好冰块来,这会儿内务府的人儿火急火燎地抬着两大桶冰块从后门进了养心殿。内务府总管是一个胖胖的人,因为走的太过着急,他此时的他满脸通红。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却被弘历扔过来的砚台狠狠地砸中了脑袋。
    “滚!”弘历咬着牙对着推门而入的人吼道。
    花开富贵的地毯之上是跪在那里的倾暖。面对弘历的雷霆之怒,倾暖害怕,可是她没有做过那些不该做的事儿,故而并没有丝毫的惧意浮现在脸上。
    弘历伸手挥掉了书桌上的所有的书籍和笔墨纸砚,那沉闷的声音让洗后在外的宫人们都忍不住打了寒战。
    毛绒地毯之上,一个白玉扳指滚来。
    这个扳指倾暖认得,那日侍寝之她见过。这个扳指许是弘历的心爱之物,总之倾暖伺候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未见他摘下来过。那扳指就在眼前,倾暖伸手想去把它捡起来,可是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间却被人狠狠地踩住。
    十指连心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弘历伸手握住倾暖的脖颈,怒目而视:“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了允禄?”
    他的身上有了人世间的尘土味道,他的眼睛依然黝黑如墨,他果真跟自己梦中的那个他一模一样。
    只是从什何时开始,她记住了这个男子的容貌,明明她与弘历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
    被他踩在脚下的手一转,正好把那枚白玉扳指握在了掌心。倾暖这个动作引起了弘历的注意,他迟疑了一下,移开了自己的脚。合了合眼,他道:“朕曾经以为朕对你的好可以感化你;朕曾经以为朕的不在意可以让你们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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