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碧草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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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碧草青青-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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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伟,”我忍不住插进去,“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季宏伟待了一会儿,才说:“没事。”
  
  他看看我,“你吃好了没有?走吧。”
  
  我坐在那里,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他看着我。
  
  他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虽然脸上还是淡淡的一付好似很平静的模样,眼睛里却是凉冰冰地没什么温度。
  
  他生气抓狂的时候,才会这样。
  
  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坦白时机。
  
  “唔。”我一边迟疑着,一边站了起来。
  
  “小青啊,”范冰原笑笑的,“你不是说还要回办公室去排版,今天晚上把稿子赶出来的吗?”
  
  我转头瞪住他。
  
  我不用去看,也知道季宏伟正在瞪着我。
  
  所以我宁可瞪住范冰原。
  
  我明明有说过,还没有告诉季宏伟打工的事情。
  
  姓范的这小子,他这分明是在故意给我捣乱!
  
  “排什么版?”季宏伟冷冷地说,“赶什么稿子?”
  
  我慢慢地吸一口气,堆起一个微笑。这才敢回过头去看他。
  
  “我正想跟你说。”我说,“我在微生物庄老师办公室打工。帮他做一些文字输入的工作。计件不计时,我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所以不会耽误上课跟学习的。而且科室里大家都很好相处。有问题他们都会帮忙。我做得还不错。庄老师说下星期就算是正式上班了。这两个星期,因为是试用期,我就没有告诉你。”
  
  我终于没什么可说的了,就住了口。
  
  妈妈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说完了?”季宏伟说,“那个本校老师孩子请家教的事,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冷静。
  
  冷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轻轻咳一声,看着他的眼睛。
  
  “那个是借口。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能找到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所以临时想起来应付你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知道坏了。
  
  我真是一个笨蛋。
  
  就算是坦白,也要说的在情在理一些嘛。
  
  为什么他那种眼神看过来,我就完全没办法撒谎了?
  
  心里想什么,嘴里一字不动,就全给说出来了。
  
  “小青,”季宏伟安安静静地说,“你答应过,不骗我的。”
  
  我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他不再理我,转身走掉了。
  
  我一动也不能动,愣在那里跟个傻子一样。
  
  我听到范冰原叹一口气。
  
  他说:“段青青你这个傻瓜,还不快去追。”
  


第二十二章 小伟的伤心(上)
  我这才缓过味来。
  
  猛转身,扑过去,揪住那个浑蛋的脖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我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小子敢玩我?”
  
  他憋得喘不过气来,居然还是在笑。
  
  “关我什么事?”他漫不在乎地看着我,“那小子生的是你的气。”
  
  我愣了一会儿。
  
  手上的力气,慢慢放松下来。
  
  凭心而论,我是在借题发挥。
  
  让小伟伤心的人,不是范冰原。
  
  是我。
  
  我让季宏伟伤心了。
  
  虽然我惹毛过他无数次。
  
  我从来没有让他伤心过。
  
  小伟那双黝黑的眼睛里,那种安安静静的神情,我已经有那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这一次害他伤心的人,是我。
  
  范冰原整理着衣领,咧着嘴笑。
  
  “本来想看看那小子发火的样子,谁知道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我捏紧拳头照准他下巴,一记右勾拳,就擂了过去。
  
  他大叫一声,美丽的脸蛋扭曲变形。
  
  在这里就餐的人,早就已经在关注我们这边的情形。这时候不再遮遮掩掩,直往这边瞧。
  
  还是得承认,范冰原这小子还算有风度。
  
  挨了一记迎头痛击,他居然坐在那里没有动。
  
  虽然他摆在桌面上的两只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但是我猜他之所以肯忍让,跟我握在另一只手里的那枚不锈钢叉子,不无关系。
  
  我的指节骨,痛得要死,脸上却学他也是笑笑的,“范师兄你那么聪明美丽,怎么会白费力气呢?你看不到季宏伟那小子发火的样子,那不要紧。我段青青发火的样子,可以免费给你瞧。想看多少次,都完全没有问题。”
  
  范冰原美丽的脸上,神情变幻。
  
  终于,他笑了出来。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他好心地提醒我,“我劝你最好今天就跟他解释清楚。不然那小子说不定会气你很久。”
  
  我盯着他,“我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范冰原无所谓地笑笑。
  
  我继续盯着他。
  
  “你干嘛?”他说,“不去追他。你盯着我瞧个什么劲?看上我啦?”
  
  “范冰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咧着嘴笑,因为下巴痛,那个笑容很古怪。
  
  “谢谢。”他说,“我还想多活两年。”
  
  “是,还是不是?”我盯着他。
  
  “你想得美。”他说。
  
  “是,还是不是?”我捏紧手里的叉子。
  
  “不是。”他终于乖乖回答。
  
  我放下叉子,堆起一个微笑。
  
  范冰原下意识,向椅子里坐了坐。
  
  “你又想干什么?”他很镇静地问道。
  
  “24小时之内冷敷,之后热敷。保证三五天之后,还是一个美丽的小白脸。”
  
  范冰原五官扭曲,双目寒光四射。
  
  我拎起包包,走了。
  
  跟可怜的范冰原撒完了气。我独个在校园里徘徊。
  
  季宏伟不在宿舍。
  
  季宏伟不在办公室。
  
  季宏伟没去实验室。
  
  季宏伟不知道在哪里。
  
  季宏伟的手机,没有人接听。
  
  打了一遍又一遍,一个小时之后,“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我没有想到,季宏伟还记得那个保证。
  
  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再提起过。
  
  我还以为他已经忘了。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的耳边,又听到了那只不知名的小虫子,在轻轻地叫。
  
  季宏伟上初中二年级那一年,他的爸爸要结婚了。
  
  季宏伟两只手抄在兜里,低个头,在前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最近这些日子,他放了学都不回家。
  
  他会一直在街头闲逛,书包吊在脖子上,象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我怕他跟着坏孩子去学坏,只好天天跟着他。
  
  季宏伟脚底下踢着一只可乐罐。叮叮咣咣弄出一片声响。
  
  那只可乐罐被他一脚踢飞起来,撞到墙上,哐的响一声,再跌下来,咕碌碌滚出老远。
  
  他慢慢走过去,飞起再一脚,可乐罐又飞向另一边。
  
  他一路走,一路踢。
  
  已经很晚了。
  
  胡同里,路灯昏暗暗的。
  
  从两边人家紧闭的院门里,隐约传来电视声,人们的说话声,还有笑声。
  
  可乐罐弄出来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他的身影,给灯光拉得长长的。
  
  我贴着墙根,远远地跟着他。
  
  说实话,我不太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季宏伟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没有妈妈了。
  
  因为这个,他被很多小朋友欺负。
  
  他长得漂亮可爱,功课又好,又乖巧听话,阿姨老师那些大人都喜欢他。
  
  这样就有更多的小朋友想欺负他。
  
  季宏伟很笨,挨了欺负,他都不会去告状。
  
  不过话说回来,我挺欣赏他这一点。勉强象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但是糟糕的是,别人骂他,他都不会骂回去。
  
  更糟糕的是,他连打架都不会。
  
  他只会闷不做声,去把被人丢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
  
  或者自己拍拍脑袋后面摔出来的包包,咬着嘴唇不说话。
  
  本来我也是欺负他的小朋友之一。
  
  可是我看不惯别的人欺负他。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小到大,我是个出了名的疯丫头。我能打架的名声,一路跟着我直到高中。
  
  我打过的架里面,十次有九次是因为季宏伟。
  
  我认为,小伟之所以被人欺负,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没有妈妈的缘故。
  
  后来,就是因为他不会反击。
  
  我没有见过比他更温和的人。
  
  我是不介意,把妈妈借给他用用的。
  
  反正我妈妈喜欢季宏伟,远远超过喜欢她的亲生女儿我。
  
  我想象着妈妈不在了的情形。
  
  努力半天,也想不出。
  
  我想起妈妈去东北出差的时候,或者回苏州外婆家的时候。
  
  结果心里除了如释重负,兴高采烈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感受。
  
  所以我可以理解,现在他爸爸要找一个新妈妈给他,为什么他会不高兴。
  
  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伤心?
  
  这两种心情,是不一样的。
  
  这个笨小孩,从小不是都很爱哭的吗?
  
  这些天我跟着他,怎么也不见他掉一颗眼泪?
  
  他都快要把那个可乐罐子踢扁了,什么时候是个完啊?
  
  他到底要不要回家?他不饿吗?
  
  我摸摸书包里的饼干,咽了一口口水。
  
  不行,这是给小伟留着的。我不能吃。
  
  季宏伟站住。
  
  我跟着停下来。
  
  他抬起右脚,比了一下。
  
  然后向后收腿,摆脚,外旋,轻挑。
  
  可乐罐子飞出一道弧线,噗地一声轻响,准确地落在几米以外的垃圾筒里。
  
  季宏伟吹了一声口哨,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
  
  他转身,对着墙角,说:“出来吧。”
  
  等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带吃的没有?我饿死了。”
  
  我走出来,从包包里摸出饼干,递过去。
  
  “又是芝士的。”他说,“我喜欢吃葱油味的。”
  
  我啪地一下用饼干袋打他脑袋,“你找死啊你?有的吃你还要挑?!”
  
  他乖乖接过去,不声不响,往嘴里一通塞。
  
  我又拿出水,递给他。
  
  “噎死你。”我说。
  
  用水瓶敲他脑袋。
  
  “你干嘛!”他含着东西嚷,一面躲我,“你以为不痛吗?”
  
  “反正痛的又不是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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