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包括所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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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包括所有番外)- 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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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此说定了。愚儿姑娘止步,在下告辞。”
  “乔夫子好走。”
  天色将暗未暗时,我送他到村口,回身的工夫,赫然被站在村口树下的黑影吓得心头一跳。
  “……杨执?”
  他走出,目间隐含责备,“山里路难走,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肚子出。”
  我指了指乔子轩离去方向,“送人。”
  “他不会自己走路么?为什么还要送?”
  “……待客之道。”
  他虬眉攒起,“山野村间,讲什么待客之道?”
  “乔夫子是读书人……”
  “读书人才更无用!如果这时有野兽蹿下山,他能做什么?”
  “……”天色越越黑,我觑不清眼前男人的脸,但这咄咄逼人的火气眼盲者也能感受得到。“你今日上山收获不丰么?”
  “谁说不丰?”他高昂起头。“我是这里最出色的猎手。”
  “……那阁下发哪门子的火?”
  他窒了窒,甩身,“天晚了,回去罢。”
  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一路上,他距我十多步远,不疾不徐,不远不近,就这样随着。王太婆家甫到,他即大步行去。
  ——————————————————————————————
    姚大虎前接女儿。
  干净整洁的小丫头一见了多日不见的父亲,如小燕般扑了过去,被扑抱的男人却满面惊奇,“小菊?”
  小菊仰小脸,“爹,你是接我和娘回家的么?”
  “……娘?”
  “对啊,是娘!爹快娶姨姨给小菊当娘嘛,姨姨会做衣服,会梳头!有姨姨当娘,小菊不用再像个野孩子般被人笑!”
  我站在一边,是讲也不是,走也不是。小孩子真好,可以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又不必承担这话造成的诸多状况。看,姚大虎何尝不是一脸的尴尬?
  “愚儿姑娘,多谢你,我这个做爹的太不济,我……好像有几年都没有见着自己女儿的干净模样了。”
  “我该谢小菊才是。她是个贴心孩子,有她和我做伴,日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这孩子一心盼着有个娘……我知道,我配不上愚儿姑娘……”
  “姚大哥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呢?能否做夫妻,要看我们之间有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姚大哥若不嫌弃,就让小菊先跟着我长住一段时日罢。”
  “这怎么好?”
  “怎么不好?姚大哥若实在过意不去,可给王太婆留些钱使。”
  姚大虎是个好男人,四十岁的汉子见了女人还要脸红,看女儿的目光又无奈又心疼。这样的男人,我愿意示好。如果我当真就要在这个地方长住下,这样的男人当是首选。
  “多谢愚儿姑娘,多谢,多谢……”
  我看见了他身上穿得短衫肩头裂开,“姚大哥的衣服破了。”
  “……准是今日上山给挂破的,真是……新买的一件衣裳……愚儿姑娘见笑了。”
  “脱下补一下罢。”我回手从针线笸箩里取了针线。
  “……啊?”姚大虎的脸火烧般的红。
  “怎么了?”
  “这怎么好……这……”
  “姚大哥何必见外?就算到最后我们做不成夫妻,你当我是个妹子也不成么?”这个男人,实在有几分朴拙可爱。
  “这……当然好!当然好!”
  他脱下外衫递给我,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旁边树墩上。我将破损处一针一线缝合了,又找补了其他两处。“这样罢,姚大哥的衣服都可以交给我和太婆补,您定时给太婆些银子也就是了。”
  “……好!太婆年纪大了,的确该加些照顾的。”
  “还有……”
  院门吱呀,九尺高的男人从窄小的门框下矮着身子踱进。“你今日怎么还没有过去?”
  “……嗯?”我有些莫名所以。
  “我今天要到镇上一趟,你还要带什么回?只有上次说过的玉簪子么?”
  “我……”几时说了什么玉簪子?
  “天气要凉了,我取了一件虎皮,为你裁去一件冬氅,你是要跟着一起去,还是拿一件衣裳比照着?”
  我上下打量着他,不得不问:“杨执,你吃坏了什么东西么?”若不然,是烧坏了脑子?
  他愈走愈近,经过木墩时,向姚大虎投了一眼,后者霍地站起,将女儿拉近怀里。
  “上一回太婆问我们事,我告诉太婆今日会给答复。”
  “什么事?什么答复?”
  他走到我近前,两只沉夜的眸烁出点点星光,“愚儿,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
  “……呃?”

  月儿娘的幸福生活(四)

    这个人,疯了不成?“你……”
  “我不是随便问问的。”他说。“我准备好了所有事。”
  “所有事?”
  “前两日你没去那边,我教人把房子上下重新整饬了一遍,还添了几样家具。家具便是从姚老板的店里购置的。现在只须给你置几身新衣裳……”
  到此时,我若再不明白,就是矫情了。
  “你要娶我?”
  “对,我要娶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娶我?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太婆的提媒?现在为什么又改主意要娶我?”
  “没有为什么。我也没有拒绝,只是说需要考虑。”
  “没有为什么,我是不会嫁你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看着他的眼睛。“你要娶,我就一定要嫁么?”
  他眼睛定了定,那一刻,我以为他会转身离去。
  “我以为太婆问,定然是问过你的。”他身子前倾了倾。“没有么?”
  没有么?当然是有。但我硬要说没有,他又能如何?
  “那么,你不妨好好考虑,三天时间够了罢?三天后我问答案。”他这才跫过身走了。
  这人,当他是在打猎么?下了饵,三天后要收饵?三天的时间够与不够我未点头也未摇头,他径自就给决定了,岂有此理?
  当夜,我刚要睡下,王太婆掀帘进,笑孜孜道:“愚儿,太婆发现,你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
  我一头雾水,“怎么讲?”
  “其实,你早早就喜欢上杨执了罢?这些日子,你没有拒绝太婆为你说亲,是不是就是为了引起杨执吃味?让他自己乖乖寻上门找你?”
  “这……”我啼笑皆非。“太婆,您忘了愚儿是个愚儿了么?哪得这一份心机?”
  “大智若愚啊愚儿,你做得很好呢,不过切记别做过了,杨执三天后问你答案,你到时可别再嘴硬,把人气走了,你可就要不回了呢,而且,太婆我也奇怪,如果你这边大张声势了半天,杨执仍然没有上门找你,你还要怎么做?”
  “……”既然太婆执意认定我是有意引杨执送上门,我执意解释不是扫人兴致?
  三天后,杨执如期了,我说:“好罢,我嫁给你。”
  我们的婚礼,在村人的极力操持中极是热闹,宴席从村头到了村尾,张和、姚大虎、乔子轩都到了,杨执竟将那三个人凑到了一张宴桌,带我经过他们身边时,停下,说:“今后,你们的花,你们的衣服,你们的女儿,你们的谈诗论词,都另请高明,我家地方小,盛不下。”
  过后,我问杨执,“如果那天我拒婚,你会怎么做?”
  “三天后再去问。”
  “又拒婚呢?”
  “三天后再去。”
  “……”
  他也问我,“如果我没有去找你,你当真会嫁给他们中的一个么?”
  “……我们都已经成婚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我想知道。”
  “这……”不好说啊。
  “我想知道。”
  “应该……”不会。从头到尾,我想得到的人只有一个而已。利用他们三个人,虽不厚道,但我也在暗中将实情挑明了的,他们也乐意助我一臂之力,都是好人,不是么?
  嗯,太婆的揣测推断,准确无误,我的确用了些手法杨执自己上门。如果杨执没有自己上门呢?我只好再用些其它法子试……但这么废尽心机得的姻缘,但洞房之夜却险些前功尽弃。
  头上那顶以农家粗质织成的红布落下后,我抬起眼,怀着欣赏迎接自己所熟识的那张乱须虬张的脸,然而——“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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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成婚,已经过去一年。
  一年里,我们过得如同这村中的每一对农家福气。他上山打猎,进城送货,我在家里洒扫缝补,围炉行灶。我想,我和他会这样过一辈子。
  一辈子。虽然没有过去,但我看得到自己的未,也不坏罢。
  “杨大嫂在不在?”
  “在。”我关了灶火,走出灶间,是距此最近的邻人。“翠花妹子,有事么?”
  “家里的醋不够了,想问杨大嫂借一些。”
  我转过给她拿醋,翠花却迈进屋里,道:“杨大嫂和杨大哥过得很好呢,我还以为……”
  还以为如何?我本等着她却不说了。我瞟着她,她那些有意刹住的话端,我无意探究。这翠花在十年前听说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后嫁了人,生了五六个孩子,腰身粗实脸相肥硕已全不见昔日风采。听说,当年她曾恋过丧妻的杨执,求亲被拒。
  “……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杨大嫂你莫误会。”
  我点头。
  我知道村子里的女人都极喜喜在闲无事道一些家长里短,说一些邻里是非。但我总是没有这样闲暇,配合不起。
  “那我走了,这醋我明儿就会还回。”
  “不用了,只剩不到半瓶,他今天就会买回,你拿着用罢。”
  “这怎么好意思……杨大哥好福气,两位杨大嫂都是大方亲切的人,难怪你能让杨大哥看山,你实在像极了前一位杨大嫂。”
  我确信我明白了她的意。
  未必是恶意,也未必想破坏什么,只是不甘——总不能只有自己心气不平,总要再拉一个人作陪。
  “啊唷唷,你看我说了什么?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我走了,走了,杨大嫂您别放在心上,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您现在才是杨大哥的媳妇……”
  翠花懊恼不迭地一路长话而去。
  我坐在灶前,静思良久。
  “怎么了?”一只宽厚的大掌落上我头顶。
  “回了?”我扬起笑。
  他坐下,粗糙的手在我颊上停留,不无亲昵地挑逗,问:“连我进都没有发觉,在想什么?”
  “我们结婚半年了,怎么都没有去拜祭过你的亡妻?”
  “亡妻?”他一怔。“你要拜祭我的亡妻?”
  他怔,我也愣,“你不是有一位逝去的妻子么?听他们说,你把她葬在后山?”
  “……秀岩?她不是我的妻子。”
  我眨了眨眼,发觉自己对这位成亲半年的相公,竟是知道的太少。
  “秀岩是我的师妹,她当年为了救我中了无解的奇毒,我带她到这里,是看这地方清净无害,能让我放心为她运功抗毒,以延长出我替她寻找解药的时间。可惜,到最后仍是救不了她。”他语意惋惜,不无神伤。
  “……可村里人叫她杨大嫂?”
  “我和她自江湖到此避世,既然被人错认夫妻也就没有必要刻意解释。
  我直觉好笑,一直以自己所认为的那位为妻独守至今的痴情男子竟是不存在?”
  “怎么了?”他挑眉。“怎么突然提起我的亡妻?”
  “我只是想,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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