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甲·秋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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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寒-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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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青衣少女连头也不敢回,只是低低的道:

“小婢叫小红……”

这句话几乎轻得就像蚊子叫,就低着头急步行去,再也不敢和徐少华说话。

长廊向左转弯,就到了一间屋子门口。

青衣少女脚下一停,转过身来,说道:

“阎护法就在里面,徐少庄主请进。”

说完,便自退下。

徐少华举步跨上,一手掀帘走了进去。

第二十二章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佛堂,中间一张供桌上,放了一个两尺高的神龛,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像?

神龛前面,放着一对烛台和一个香炉,两边各有一排桌椅,一个头戴黑丝绒包头,身穿黑布棉袄裤的老妪,就大马金刀般坐在左上首一把椅上,看到徐少华掀帘走入,也不站起身来。

这老妪两鬓花白,双颧突出,鹰鼻尖腮,加以一双闪着恶毒眼光的三角眼,活像一只猫头鹰。

徐少华心中暗道:“只要看她生相,就不像是个善类,无怪二弟要吃她的亏了!”

一面目光一抬,抱抱拳道:“这位大概就是阎护法了?”

阎九婆一双三角眼只是打量着徐少华,过了半晌,才尖声道:“你就是云龙山号称江淮大侠徐天华的儿子徐少华?”

这话问得很没有礼貌,而且口气之中,似有不屑之意,尤其她声若夜果,听来更是尖锐刺耳!

徐少华看她如此托大,心头已是不快,闻声不觉脸色微沉,说道:“正是在下。”

阎九婆又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徐少华原是心高气做的人,看她问得如此无礼,不禁作色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什么人?”

“你对老婆子这样说话?”阎九婆冷然道:“老婆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在下这话有什么不对?”徐少华做然道:“徐某因为不知你是什么人,才向你请问的。”

阎九婆尖声道:“老婆子就是这里的左护法。”

“这么说,你就是阎九婆了。”徐少华道:“你请徐某进来,有什么事?”

阎九婆霎着一双凶睛,尖厉的道:“我阎九婆也是你叫的?”

徐少华道:“你先直呼先父名讳,在下叫你阎九婆又有何不可?”

阎九婆怒声道:“好小子,你以为淮扬派很了不起?”

徐少华大笑道:“淮扬派并没什么了不起,我看你倒是自以为很了不起,在下虽是江湖未学后进,但总是贵谷主邀约在下来的,所谓远来是客,你却如此盛气凌人,这是待客之道吗?”

阎九婆呷呷厉笑道:“远来是客,你触怒了老婆子,老婆子就叫你作阶下囚,你信不信?”

徐少华微哂道:“这就是你们千毒谷待客之道了?”

阎九婆也从没遇上过敢这样顶撞她的人,虎的从椅上站起,右手也缓缓举起,喝道:“小子你……”

徐少华凛然而立,目光一凝,微哂道:“在下尊你是千毒谷的左护法,你这声小子最好收回去。”

阎九婆当真气疯了心,江湖上从没有人敢对她如此顶撞的,头上白发飘动,一只手掌,登时乌黑如墨,粗大了一倍!

口中呷呷怒笑,喝道:“老婆子就劈了你……”

“黑煞掌”骤然朝前劈来!

徐少华少年气盛,看她居然使出“黑煞掌”来,心头不禁大怒,同样右手一探,五指如钧,朝前一转,一把朝她右腕拿去。

使的正是“云龙第十九式”,矮小老头教他的一记怪招。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阎九婆手掌劈出之际,只听一个苍劲声音急急喝道:“阎护法快请住手!”

一个人影随着闪了进来,这人正是右护法祖东权。

但双方出手何等快迅?阎九婆“黑煞掌”堪堪出手,但觉脉门一紧,已被徐少华五指扣个正着。

这一记不但手法怪异,而且一经被扣,全身功力再也使不出来,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

徐少华眼看祖东权闪身走入,口中微哂道:“阎九婆,徐某远来是客,不想伤人,你可以收手了。”

手腕轻抬,五指一松,把阎九婆震得后退了两步。

他占便宜的是阎九婆右腕被扣,使不出力道来,才会被他抬腕之际,震退了两步,如论内力,阎九婆数十年修为,实是胜过他甚多。

这下连祖东权也看得大为惊异,他对九毒寡妇阎九婆的武功,自然知之甚谂!

千毒谷练成“黑煞掌”的一共只有七人,以阎九婆的功力最为深厚,可说是七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如今他亲眼目睹,徐少华居然一下就拿住她的脉门,连自己都没看得清他使的是什么手法。

而且在五指一松之际,还把她震退了两步,只此一手,已可看出这少年人一身武功,岂不还在阎九婆之上?

阎九婆被徐少华莫明其妙的扣住脉门,还被震得后退了两步,不由愣得一愣,这是她练成“黑煞掌”以来,第一次受制于人!

怎不教她心头狂怒,厉喝一声:“好小子,老婆子不把你劈了,我就不叫阎九婆……”

右掌疾举,正待劈出!

祖东权急忙伸手一拦,陪笑道:“阎护法歇怒,大家不可误会,谷主要兄弟来请徐少庄主的。”

阎九婆怒气未消,但凝足了“黑煞掌”功的右手已缓缓垂了下去,厉声道:“祖护法,你总看到了,这小子好狂妄的口气。”

徐少华微笑道:“在下是阎护法请我进来的,总该以礼相见,在下远来是客,若不是阎护法先出言不逊,在下总不至于一见面就顶撞你阎护法吧?”

阎九婆道:“难道还是老婆子的不是?”

“好了,好了!”祖东权笑道:“这是误会,大家少说一句不就没事了吗?”

一面朝徐少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不可再和阎九婆一般见识,一面含笑道:“谷主命老朽前来相请,徐少庄主快请随老朽进去,别让谷主久候了。”

徐少华潇洒的抬抬手道:“祖老丈请。”

祖东权说了声:“有僭。”

领着徐少华退出。

阎九婆重重的哼了一声。

徐少华只作不闻,随着祖东权笔直朝长廊行去。

不多一回,来至一幢精舍前面,祖东权脚下一停,抬手道:“徐少庄主请。”

徐少华拱拱手道:“在下第一次拜见贵谷谷主,还要祖老丈引见,祖老丈不用客气,只管请先。”

祖东权道:“徐少庄主如此客气,老朽那就给你带路。”

说罢,就当先举步,跨上石阶,一名青衣使女赶忙掀起棉帘。

两人相继跨入。

徐少华举目看去,这是一问陈设简朴的小客厅,但却扫得纤尘不染,上首一张长案,挂着一幅山水,和一副泥金对联,两边各有一徘几椅。

中间放一个火炉,炭火正红,炉上搁一把水壶,正在冒着热气,水已经开了,是以进入屋来,就有一股暖气。

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就坐在炉旁取暖。

这老人脸色微黑,浓眉大眼,蒜鼻狮口,一把连鬓白髯,看去貌相威武,敢情就是千毒谷主了。

他身后伺立着一个青衣使女,正是方才领自己进来的小红。

她看到徐少华走入,清澈的眼神不期而然投以一瞥,目光之中,隐含关切之情,却很快低下头去。

徐少华心里有些明白,自己和阎九婆言语之间起了冲突,祖东权就很快赶去,很可能是她搬来的救兵了!

祖东权走在前面,这时忽然身形一侧,朝那黑袍老者拱拱手道:“启禀谷主,徐少庄主来了。”

接着又朝徐少华抬手道:“徐少庄主,这位就是谷主了。”

黑袍老者站起身,打量着徐少华,点头道:“徐少庄主远来,老夫失迎。”

“不敢。”徐少华连忙拱手道:“江湖未学徐少华见过谷主。”

“徐少庄主不用客气。”黑袍老者抬抬手道:“快快请坐。”

三人落坐之后,小红提起炉上水壶,沏了一盏茶,送到徐少华身边几上,说道:“徐少庄主请用茶。”

徐少华欠身道:“多谢姑娘。”

小红又给祖东权沏了茶。

黑袍老者道:“老夫听祖护法说,徐少庄主令尊和贵庄四十余口,都丧在‘黑煞掌’下,徐少庄主认定凶手是千毒谷的人,老夫深感诧异,千毒谷一向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和令尊既然无过节可言,决不会向令尊下手,此中也许别有缘故。

因此老夫想亲自听听此事经过详情,才要祖护法把徐少庄主请来,你可否详细说一遍给老夫听听?”

徐少华道:“在下年轻识浅,在先父遇害以前,从未听过千毒谷这三个字,因先父和遇害的庄丁身上,都有一个乌黑掌印,据几位父执推测,很可能是‘黑煞掌,所伤,但也并无证据。”

所以遇上祖老丈之时,曾托他向谷主先容,求见谷主,就是想奉陈经过,请谷主查明真相,并没认定是贵谷的人下的毒手。”

黑袍老者在他说话之时,一双神光湛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徐少华,等他说完,才点点头道:

“老夫就是因为敝谷的人既没有向云龙山庄下手的事,岂能替人背上黑锅,此事敝谷自是要查个水落石出,一定会向徐少庄主有交代的。”

“如此在下先向谷主谢了。”

徐少华拱拱手,接着就把师傅失踪,自己赶回云龙山庄,发现庄中上下,全已中掌死去,赶到爹的书房,爹也掌中左胸,死在床上,详细说了一遍。

黑袍老者听得很仔细,直等徐少华说完,才朝祖东权问道:“祖护法,你说云龙山庄有一件宝衣,可以刀剑不入,水火不侵。”

那么就算此人使的是‘黑煞掌’,自然也伤不了他了,江淮大侠怎么会中掌死的呢?”

祖东权道:“也许徐大侠没有穿金缕甲了。”

徐少华目中隐含泪水,说道:“先父把金缕甲交给了在下……”

他忽然想起自己中“黑沙掌”的事来,抬目间道:“不知贵谷的‘黑煞掌’和江湖上‘黑沙掌’是不是很相近似?”

祖东权含笑道:“黑沙掌只是外门硬功,击中人身,不但会震碎内腑,功力深厚的人,还可以震碎对方骨骼。

所以被‘黑沙掌’击中,身上会有黑色掌印,那是因为肌肉骤遭伤害,瘀血凝结所致。

至于敝门的‘黑煞掌’,也叫‘毒煞掌’。

那是以内功为基础,再加练毒药于掌上,不论武功多高的人,只要和毒掌接触,就会中毒,击中人身,也会留下乌黑掌印,两种掌功,虽然截然不同,但外人就很难分辨得出来。”

黑袍老者朝祖东权问道:“这么说,会‘黑沙掌’的人,就可以假冒咱们的‘黑煞掌’了?”

徐少华听得暗暗奇怪,在自己想来,千毒谷主应该比祖东权知道得多,他却反向祖东权请教。

祖东权笑道:“那也不然,被‘黑沙掌’击中,震碎的是内腑,吐出来的血中,必然夹有许多血块,那是震碎的内脏。

被‘黑煞掌’击中,吐出来的是黑血,那是中了剧毒所致,所以一眼就可以分辨得出来。”

徐少华心中暗想:“可惜当时时间太过匆促,没有仔细检查。”

一面说道:“在先父寿辰前几天,在下曾糊里糊涂的被人用‘黑沙掌’击伤,此事也许和先父之死有关……”

黑袍老者道:“那你快说出来听听。”

徐少华就把在爹寿辰十天前,师傅要自己先回去,途经车幅山,当晚在睡梦之中,被人用‘黑沙掌’击伤,放置在柳泉附近。

幸遇丁药师把自己抱回家中,施以救治,爹就因自己无缘无故被人击伤,才把金缕甲要自己穿上……

黑袍老者问道:“那么令师是如何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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