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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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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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脸色有点尴尬。
  方琢之不理他,将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夏采薇,见她脸白如纸,比刚才更没有血色,眉头皱得更紧,小声呻吟着:“肚子,痛……”方琢之要凑近了才听见她说什么。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夏采薇额头滑下,此时她已经再次晕过去了。
  医生护士赶紧将她推到旁边房间急救,方琢之被秦逸拉着坐下,目光却一直盯着这边那堵墙,仿佛想把它看穿。
  过了好一阵子,医生出来黯然道:“对不起。”
  方琢之已经说不出话来,秦逸看他一眼问道:“情况如何?”
  “母亲没有事,只是孩子没有保住。对不起。”
  秦逸略松口气:“母亲的情况会不会反复。”
  医生摇头:“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前一段时间一直没有醒来是她自己不想醒,应该不会有反复。”
  医生出去后,方琢之这么多天第一次落泪,他哽咽道:“秦逸,怎么办?孩子没有了,小薇醒来如果知道,她,她……”他捂住脸无声哭泣着。
  秦逸拍拍他的肩头,眼眶潮湿,心里酸楚。琢之这么刚强的一个人,对别人甚至可以称得上冷酷无情,惟有的几次流泪都是因为采薇。
  他想了想,豁出去了一般说:“也许让她忘记周远是个不错的办法。”
  方琢之苦笑道:“她怎么可能忘了他,”随即又咬牙切齿:“那个臭小子,死了都不放过小薇。”
  秦逸缓缓道:“我想也许有个办法。”
  方琢之猛地抬起头,激动地看着他,眼中充满着期待和一点点害怕。
  “叶蓁曾向我提过,有的催眠术能做到这一点。”
  方琢之挥挥手:“快,快去请来。要最好的,他要什么给什么。”
  秦逸道:“我们姑且一试,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方琢之叹气:“有一线希望也好。小薇她……我就是一门私心地想要留下她。”

  我不要忘了他

  催眠师由叶蓁陪着来,他不到四十,个头中等,长相平凡,只是一双眼睛神彩奕奕。他说:“我的要求都告诉叶小姐了。我要先休息一会儿,过程很劳神,我不想半途而废。”
  秦逸微欠身,点头说:“请随意。”
  第二天一早,催眠师说:“可以开始了。”
  秦逸问:“需要准备些什么?”
  “一间舒适的屋子,舒服的床。”
  “是不是要等病人醒的时候才可以开始?”
  “对。”
  “我们可不可以在一旁?”
  催眠师迟疑:“最好不要,不受干扰成功的可能性大些。”
  方琢之轻声而坚定地说:“我想看着她。”
  秦逸想了想道:“我来安排。”
  夏采薇已经出院了,她的身体渐渐康复。醒来后她问过一次孩子的事,方琢之不动声色地告诉她孩子没事。她欣慰地笑了笑,将手放在小腹上低声道:“我希望是个男孩,像周远一样。”
  方琢之无法伪装下去,寻了个借口走出去。
  夏采薇每天都配合营养师积极康复中,可是不知为何,她每天的睡眠时间极长,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仿佛想逃避现实一般。
  这天,秦逸乘着夏采薇睡着时让人在她房中安装了几个摄像头接到书房。他们等待着她片刻的清醒。
  秦逸忽然想起一事,问催眠师:“需要患者配合吗?”
  他摇摇头:“不需要。”
  方琢之突然说:“我还有一个要求……”
  催眠师听他说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眼神有一丝闪动,他点点头道:“可以做到。”
  夏采薇醒来后,催眠师进去,取出一个物件,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进入了催眠状态。
  他们听到催眠师说:“现在,我要你回忆和周远的相识。”
  夏采薇喃喃说 :“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博物馆,我去看画,他也去,他学计算机的,怎么会喜欢画儿呢,而且他也会画画儿。他穿一件白衬衫,没有人穿白衬衫比他更好看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阵清风。他的目光那么纯净,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就是他了。他把我的东西碰掉了,为我捡起来,他没笑,可是他的眼睛在笑,我知道。好久以后他告诉我他是故意的。我们那天就一起看画儿。”
  “后来就回学校了,他回M院,我回H大,他先送我会学校。他没有问我电话,我好失望。可是我没有气馁,他不来找我,我可以去找他,我不想错过他。可是他后来来找我了,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他笑起来真好看。我带他走在校园里,我们校园比他们的美丽多了。他牵起我的手,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和他这样一直走到我们都老了,头发也白了,我们也要牵着手。他为什么喜欢我呢?我也不知道。他们同学都说他傲气,我可看不出来,他和我在一起可会耍赖了,就像只小狗,我叫他小狗。”
  “他喜欢我笑,我就每天高高兴兴的。那段日子真快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那天他吻我,他的心跳得好快,我也是,他的嘴唇真烫。他说我的嘴唇好软,他怎么也亲不够。我们吵架了,他不喜欢别人总是缠着我,我也不想的。我拒绝过他们,可是他们根本不管。他皱着眉头对我说,他可以做到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不喜欢他那样对我说话,他本来对我多么热情多么好,可是他那样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最后受不了了,他说我们住在一起吧。我很高兴,我也想天天和他在一起。后来他向我求婚,我真幸福。他没有多少钱,不能买钻戒,他说以后给我买,我说以后我也不要。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只要他。”
  方琢之听着夏采薇的喃喃自语,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他想把耳朵关起来,可是又唯恐漏掉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夏采薇停住了,像是在回忆以前快乐的日子。她叹了口气,继续低语:“我是他的女人了,我从未想到原来和他在一起会这样快乐。他一遍一遍地要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可是我真喜欢。我是他的妻子了,可是我真笨,什么也不会做。我不会烧饭,只会洗衣服,每次都是他来做饭。他很忙,我也很忙,他为了和我在一起,晚上把工作带回来,我们有时候都没有时间说几句话,可是只要让我看见他就好了。我学会了做饭,其实一点也不好吃,他全吃掉了,说好吃,但是他不让我做,说要宠着我。我们吵架了,为什么呢?我怎么不记得了。后来他抱着我说,不想和我吵,我也是,看见他伤心我好难过。我的周远,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舍不得我伤心。”
  “后来,”她的声音恍惚起来:“那年我一个人回国,我们又吵了一次,我们好久没这样吵过了。他不让我要爸爸妈妈的钱。爸爸妈妈心疼我,可是他说我们长大了,他会照顾我。我们如果没有吵这次就好了。”
  “后来……我不敢去投胎,我怕他会伤心,他看不到我会难过的。我想找到他。可是我忘了他,我居然忘了他,再也找不到他了。我怎么可以忘了你,周远……”
  方琢之脸色沉重,他紧紧抓住秦逸的手,问他:“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秦逸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她现在思维有点混乱。”
  夏采薇又说:“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我很孤独。采薇给了我机会,我一定要找到你。”
  琢之皱着眉头:“她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你到底在哪里呢?我终于想起了一点,你在美国,于是我也去美国。我去了我们的城市,可是你不在那里。我去了博物馆,我们学校,你们系里,我找到了一些记忆的碎片,回忆在这里,我在这里,可是你不在。我一个个地找,找遍了全美国,一个个地看,他们都不是你。”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在S城,我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你。你怎么会在那里呢?你不是最不喜欢下雨吗,你和我一样都喜欢阳光。我去见你,你没有认出我。你对我很冷漠,把我当作陌生人,你的笑容呢?是因为我吗?是我不好,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让你孤伶伶地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我不是回来了吗?我对你说,你不相信,不许我提这件事。起初,你抗拒我,我不怕。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我缠着你,你逐渐习惯了我。可是有时我也会气馁,你怎么会认不出我呢。你终于接受我了,我们又在一起了。你后来想到了一点,可是我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只要我们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我们结婚,你已经可以买钻戒了,可是我还是不在乎,我只要你。那几年我真幸福,又和你在一起了,我怕这是梦。有时我想,上天为什么多给我一次机会呢?我紧紧抓着你的手,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怕我的手太小,抓不住这样的幸福。”
  忽然,夏采薇呼吸急促起来,方琢之很紧张。催眠师俯下身说着什么,她稍稍平静:“为什么幸福这样短暂,是谁把你带走的。我告诉你不要等我,我不想让你忘了我。你认出我了,你终于认出我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把我送回来又带你走?我们的誓言呢,你说要陪我到老,不离不弃的。以前是我不对,我先离开你,可是我不是又回来了吗?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周远……”
  “我不难过,我在结婚宣誓的时候就说过:我要爱你,珍惜你,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直到永远,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你瞧,我遵守了我的誓言。不,没有,我怎么还在这里,我不能让你等太久。你把我孤伶伶地留在这世上,你自己不也是孤伶伶地在等我吗?”
  夏采薇有点激动,催眠师又低低说些什么,轻抚着她的额头。
  “不,我不要忘了他,我下辈子还要找他,他还在等我。他答应了的,他不会食言,我也不要。我怎么可以忘了他。”
  催眠师还在说着什么。方琢之紧张得站起来,紧紧地攥着拳头。
  “不,我不要。我爱他。不,不……求求你,不要这样。”夏采薇的声音低下去。
  过了会儿,催眠师走出来,精疲力尽的样子。
  方琢之他们一拥上前,紧张地问:“怎么样。”
  “幸不辱命。”他停顿了下,说:“如果是普通人我都很有把握。可是她的精神力很强,因此还有隐患,不要给她看并且不要谈论任何可能唤起回忆的东西。对不起,这次不是非常成功。”
  秦逸追问一句:“是不是不谈论,不看以前的东西就没问题了?”
  “对,没有引信,火焰也无法燃烧。”
  他们稍稍松了口气。方琢之问:“她怎么样了?”
  “我让她睡着了,没有大碍。”
  方琢之进去守着采薇,秦逸送催眠师去休息。叶蓁问他:“这样好吗?”
  “怎样?”
  “让采薇忘了她的恋人,我觉得对她太残忍。”
  “你没有看到采薇那时候的样子,她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她说不想让周远等她,而且她失去了孩子,更是……”秦逸叹口气。
  “说不定她会慢慢好起来,时间可以治愈她。”
  秦逸叹气:“我们不敢赌。即使她能清醒过来,今后的日子也很痛苦。而且,再这样下去,琢之也要崩溃了。”
  叶蓁叹口气:“看到他们这样子,真感觉自己像是没爱过。”
  秦逸扶住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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