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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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耳洞-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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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十夜!”陆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了,“他们对林灵动手动脚的,吴皓权看不下去,就跟那群人动起手来了,结果……反正你能来就快来。”
  “知道了,马上过去。”
  半夜的出租车还不太好打,一般这时候再去“1912”那条街,多半是“活闹鬼”。
  报出目的地,无视司机怪异的眼神,掏出手机打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才有人接起来,我开门见山,“赵景铭,出了点事,我找你帮忙。”
  他干笑两声,“就知道没啥好事,你说吧!”
  “我朋友,在你的地盘上出了问题,十夜,那群活闹鬼搞的,你说怎么办吧?”
  “那不简单,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句话,没人敢动的!”
  “赵景铭,你说的简单,我心情不好,如果我砸了你几瓶黑方,你还心疼啊?”
  “小姐,你认为我会拒绝吗?”
  我笑笑,“赵景铭,我知道你最好。”
  他轻轻笑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我也收了电话,驾驶座上的司机,约莫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时不时的瞟我一眼,眼神极其复杂,看得我想笑。
  混夜路的人都知道,赵景铭不是不好惹,是根本惹不起。
  昏暗的灯光,缕缕烟云缭绕其间,男人、女人表情各异,仔细一琢磨,挺耐人寻味的。
  酒吧最角落的地方,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周围都是打扮的非主流的男人和女人,有的年岁极小,不知道念过高中没有。
  我当时火就上来了,我最见不得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打扮的欠扁的人,混场子也有点技术含量,这些人连个黑道的喽罗都不算,整天就知道在网络游戏上称王称霸,然后下线之后就欺软怕硬,惹点事,敲竹杠子,继续上网聊天、跳舞、杀人去了。
  平时没给我碰上,今天巧了,在我干活时候惹着了我,不发泄一下能平静下来么。
  昏暗中,我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我,对上视线,赵景铭在不远处的小角落悠闲的抽着烟,然后他指指地上,一打黑方,整整齐齐的排在那里,颇有舍生取义的意味。
  我回头看看陆宣,她紧紧抱着林灵,眼神里尽是不安和恐惧,那个原来一逞男子汉气度的吴皓权同学,此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不禁皱眉,心里闷的慌,毫不犹豫就举起一瓶黑方就往地上砸,瓶应声而碎,裂成一片片玻璃,然后扑鼻的酒气涌向我,几滴溅起,打到我的脸上,冰凉透骨。
  真他妈的爽透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在酒吧发生冲突的人喜欢用啤酒瓶子互相砸了,不管是砸地、砸墙、砸门、还是砸人,因为那种亲眼见到玻璃瓶灰飞烟灭的情景,清脆悦耳,伴着酒香,绝对是人间一绝。
  但是我砸到第四瓶的时候已经觉得无趣了,周而复始的运动,同样的瓶子,同样的触感,同样的酒味,顿时让我丧失了原本的新鲜感。
  拍了拍手,走向赵景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好玩。”
  他挑眉,懒懒的笑,“心情好多了?”
  我摊摊手,笑的漫不经心,“不错,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他周身是烟草的味道,我和他离的很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细微呼吸的热气,细细密密的喷薄在我的额头上,继而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的眼睛,即使他的人生只能在黑暗里度过,没有漂白之日,还是那么纯粹,一如当年那个和我一起走过春夏秋冬的那个男孩子。
  他在我唇角边落吻,冰凉如水,我并不惊讶,只是默默承受毫无情欲的亲吻。
  赵景铭挪开半分,眸子里抹上了一丝戏谑,一丝自嘲,“江止水,我说过你离不开我,因为你还要利用我。”
  我不怒,笑起来,“说的没错,你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言下之意是,我不喜欢你,你总是清楚,我们的关系走错一步就危险一步,切勿打破此间平衡,伤到了和气。
  眼前这个男人垂下眼帘,低低的笑,“江止水,我还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转身,欲离去,却无意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薄凉冷情的气质,任是周围妖艳女子风情万种,他也是冷冷。
  韩晨阳,韩老师——头脑中忽然想到这个词语,只觉得搞笑无比,看看风月场上如此倜傥风流,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不过现在学术界哪有那么纯洁,文凭都能用钱、用身体换来,小小一个老师喝喝花酒又如何,况且老师也是有私生活的,即使他在白天活的跟一明星一样。
  只是对上那双冷清的眸子,头脑中第一反应就是那首歌“明知你是那莫测变幻傲气的性格,无数个女生想接近你无奈有点怕”。
  这样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星座的,我挺好奇的。
  夜凉如水,看似平静,还藏暗涌。
  陆宣和林灵走在我身后,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不满,陆宣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是那群人先动手的,止水……”
  我按住太阳穴,“你们没事跑到那里面做什么,要是去也多找几个人,晚上酒吧有多危险,你们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陆宣的声音低下去,“我是好奇,没见过嘛,我家从来不让我去那种地方!”
  我挑眉,这种理由似乎合情合理,可以理解。
  一旁沉默很久的林灵开口,“江止水,吴皓权受伤了,我们带他去医院,你先回去吧。”
  我皱眉,“大半夜的两个女孩子走街上像什么话,你们是不是再打算惹一群狼?”
  她顿时噤言,吴皓权连忙说,“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没理他们,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两个女人塞了进去,暗暗记下牌照号,然后跟吴皓权说,“去鼓楼医院吧,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挂了急诊的号,本来吴皓权的伤口不大,结果那个医生坚持让他打破伤风,折腾了半天终于缴了费,找去输液室,却发现护士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只好起身去叫。
  急救病房乱哄哄的围着一群医生和护士,虽然房门是虚掩的,但是已经有风声传出来,里面是一个上吊自杀的女人,刚被送到医院,现在正在急救。
  我暗暗惊叹,上吊自杀如果还能救活过来,实在是人间奇迹,要知道,那可是最速死的办法,童叟无欺。
  可是等了一会儿,急救病房里传出了护士的惊呼,“醒了,居然醒了!”
  我哑然,好吧,是我孤陋寡闻了。
  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护士开口,“唐医生,真的是麻烦你了,把你半夜叫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个声音清楚的传来,“没关系,我回内科楼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记不的当时是什么感觉了,也许没有任何感觉,只感受到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咚咚的叫嚣、嘲笑、呼喊,理智告诉我应该转身立刻离开,可是我居然神使鬼差的往急救病房里望了一眼,再也不能呼吸。
  全身散发出疼痛,从心底到发肤,几乎生生的把我的眼泪逼出来。
  而我的左耳,被那个钻石吸铁石耳钉夹红了,热度一直烧到脸颊。
  我变了,而他,唐君然,看上去还是老样子。
  再回头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不在了,才想起来,急诊室和内科楼是相连的。
  那么,省去了一场擦肩而过,是幸,还是不幸。
  一年多之后,在我跟自己约定日期快要到期的时候,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在现实中上演了,我预感,我会输给自己,输给天意。
  但是,我打算违约。
  因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如果有了耳洞,我有一天终将厌倦。
  我变了很多,只有这个想法,多年没有变。
  第二天,上课迟到,数值分析让我头疼,线性方程组的阿迭代解法让我抓狂,古板的老教授更让我昏昏欲睡,干脆就很配合的倒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声响。
  原来已经下课了,努力撑起酸痛的脑袋,想回宿舍补觉,站起来却发现韩晨阳抱着膀子倚在门口,上身米白色的英式菱形格细线针织衫,微微露出里面敞口的蓝色细纹的衬衫领口,下身灰色丝绒裤,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贵气无比。
  让我惊讶的是,这人居然能把严谨的学院风穿出細腻的性感来,我想吹口哨调戏他,怕他到我老板那里告我非礼。
  老板会怎么定夺,对我这种连韩晨阳变成韩老师都不知道的人。
  “来我办公室一下,关于设计大赛。”
  “还有,上课就是上课,要睡觉回去睡觉。”
  我怨念,恨不得半路落跑,回去睡个天昏地暗,再来跟这个男人掐架,终究是想想而已,乖乖的去了院办。
  他的办公室居然是一人一间,配置一点都不比我老板的差,桌上一台电脑,还有两台笔记本电脑,身后红木书架上排满了专业书,看了让我眩晕。
  他让我坐下来,我张口,不知道喊什么,扭扭捏捏的样子自己都鄙视自己,“韩老师……”说出来真想去撞死,跟发花痴小女生有什么两样。
  我始终不能接受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人做我老师,我不平衡。
  他不动声色,“我看过你的计划书,觉得还不错,只是技术构想上还不成熟。”
  我迷迷糊糊点头,大哥,大爷,你说是什么就什么了,我只想蒙混过关算了。
  和他谈了半个多小时,我不得不刮目相看,韩晨阳才思敏捷,反应极快,而且头脑清醒,不似我逻辑思维乱七八糟,讲到一个方案,马上又胡扯到另一个细节去了。
  总之受益匪浅,越说居然越投入,不用电脑,直接铅笔手绘线稿,我自信,手比CATIA好用,我的直线练了五年,最后画出来就是直尺效果。
  意犹未尽的跟他告辞,头脑中又是另一番构想,但是只是想睡觉先。
  那张俊脸就在我眼前,眼眸中还是那股倨傲,如果我说我想跟他接吻,不知道他信不信。
  我想知道,这样一个男人吻上去是什么感觉,很久,我都不再经历那种电光石火的吻,我想试试,能不能换一个人喜欢,或是暗恋。
  唐君然,我要试着忘记你。
  日志 10月14日
  今天睡到了半夜,然后大段的失眠,爬起来看书,不看专业书,那个让我心烦。
  对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特蕾莎用她特有的女性的柔软征服、对付了强健有力的男人托马斯,她的柔弱是咄咄逼人的,使他最终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怀里。
  轻与重。是宇宙间对立的二元。是所有对立的二元中最神秘、最模糊的一个。
  特蕾莎是轻。托马斯是重。女人的柔软是轻,男人的强健是重。女人最终以她的水样的柔软穿透、淹没了男人的顽固和坚硬。男人屈服了。
  某样沉重的东西压在我们的肩上,我们感到了重,感到了承受的艰难,不得不屈服,它是真实存在的,是可以被看到被触及的。
  如果压在肩上的不是具有实质重量的物件,而是压力,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无形的或惊慌或恐惧或焦虑的情绪,承受就变成了酷刑,变成了如影随形却又无法窥测其面目的模糊。人心将永远生活在恐慌和漂浮之中,远离大地,远离生命的本质与意义。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是我们自己,来自我们心里的欲念,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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