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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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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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杨品熙按下内线通话键,请助理送咖啡进来。
  何芬芳打量室内装潢,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名建筑师办公室这么简单朴素,思,不过我喜欢这些盆栽,很有生气。」
  「是初静建议我放的,她说多看看绿色植物,心情也会比较好。」
  「是初静的建议啊。。。。。。」她轻轻点头,眼眸微妙地闪过一道光。「你跟她最近是不是处得不太好?」
  「怎么?」他锐利地盯她。「是她跟你说的吗?」
  「她倒没跟我说什么。」她轻描淡写地耸耸肩。「只是前阵子她老缠著我带她出去玩,我看得出她心情不好。」
  「所以你就带她去喝酒跳舞?」他轻哼,想起妻子在夜店遭人拍下的不堪照片。
  「你该不会是怪我带坏她吧?」她聪颖地审视他不愉的表情。「其实我也劝她别玩得太过分,可她不肯听,她说她这几年在家里实在闷坏了,不想再委屈自己。」
  「她真那么说?」他不动声色地问。
  「是啊。」她点头。
  助理适於此时送进咖啡,趁这空档,杨品熙迅速在脑海玩味一切。
  三天前,勒索的歹徒透过他母亲要了一笔钜款,他虽是二话不说给了,但後来细看相片,却觉得奇怪。为何相片那么多张,每张姿势不同,却总是拍不到那男人的正面?
  他怀疑拍照的人有意隐藏其身分,他的妻究竟是真放荡还是被陷害的?有待商榷。
  总之,他必须找出幕後主谋。
  再三研究相片後,他发现那男人穿了耳洞,挂一副银色圈环,手上戴的是欧米茄阿波罗登月系列限量表。
  这表,倒是个线索。。。。。。
  电话铃声忽地清脆作响,杨品熙神智一凛,对何芬芳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接起电话。
  「品熙,是我,叶亚菲。」爽朗的女声。「你收到邀请函了吗?」
  「邀请函?」他愣了愣,视线一转,拾起一张压在玻璃纸镇下的邀请函。「你是说大师的寿宴吧?」一个重量级的水墨画大师在家里开寿宴,广邀亚洲各地艺文界人士。
  「你会去吧?」叶亚菲探问。「我们展馆打算规划一个专门的展厅,收藏大师的画,我跟他提过你,他很想见见你。」
  大师想见他?「好吧,我会去。」
  「那我们就礼拜六见喽!」
  杨品熙挂电话,转过头,只见何芬芳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後,好奇地张望邀请函。
  「天啊,是大师的寿宴吗?」她喜悦地惊呼。「我很喜欢他的画呢!」凝望他的眸光流灿,似是希望他开口邀她一起去。
  「嗯,他的画的确不错。」他淡淡接口,假装看不懂她眼中的期盼。
  何芬芳眼神一黯,唇畔的笑意有半秒离奇地消失。「好啦,你工作应该很忙,我不打扰你了。」她起身,临走前,瞥来温柔一眼。「好好注意自己身体,别累坏了。」
  他心念一动,嘴角微扬。「我知道,谢谢你。」

  当她的丈夫殷勤送客的时候,向初静却只能乖乖握著话筒,听远在线路另一端的婆婆肆意掷来侮辱的言语。
  已经算不清是第几次领受这样的冰风暴了,她以为自己早学会麻痹以对,没想到这回,却感受到比之前都还更椎心刺骨的痛。 
  为什么?她真弄不懂,为什么伤口不会痊愈,反而更撕裂了?
  「。。。。。。我们品熙是衔著金汤匙出生的!从小我跟他爸就是拿他当杨家未来继承人来栽培,他本来可以拥有一个企业王国,他会是『泰亚集团』的最高负责人,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所有人都抢著巴结他!可现在呢?为了开一问小公司,他得低声下气地跟那些客户应酬,每天忙著画设计图,还常常要亲自去建筑工地监工!都是你,是你毁了我儿子大好的前途!」
  是她吗?向初静木然地想。婆婆说是她,应该就是她吧,是她耽误了品熙的未来。
  「你背著他胡搞瞎搞,怎么还有脸继续赖在他身边?!」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赖皮?早该摘下的婚戒,何必到现在还倔强地硬要戴著?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儿子离婚?你还想纠缠他到什么时候?说!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只要你肯离开他,多少我都给!我们杨家要不起你这种儿媳妇!」
  不是杨家要不起她,是她当不起,是她没资格踏进杨家门,当初她实在不该自以为是,接受品熙的求婚。
  她後悔了。。。。。。
  好不容易,汪美清总算骂累了,忿忿地断了线,向初静暂且得到喘息的余裕,她深深地呼吸,空气新鲜得几乎令她落泪。
  她颤抖著,正想将无线话筒挂回去,铃声又响。
  够了!可不可以饶了她?
  她盯著莹亮的来电闪光,只想逃,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她的地方。。。。。。
  「喂,是初静吗?」来电的人原来不是她婆婆,是何芬芳。
  她松了一口气,脑海却又浮现奇怪的念头。
  芬芳她。。。。。。到底知不知道照片的事?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礼拜六有个重量级人物要开Pary喔!」何芬芳笑语清朗,丝毫听不出异样。「你一定会很想认识他。」
  「是谁?」她心一跳。会是那天出现在Pub的人吗?
  「是一个水墨画大师。」何芬芳说出对方的大名。「怎样?你想去吗?我有邀请函,当天也有很多艺文界的人士会到。」
  她并不特别想去,虽然她一向很仰慕那位大师,但现在的她,真的没心情,她只想默默躲在阴暗处舔舐伤口。
  「去吧!」何芬芳游说她。「你老是闷在家里,不是很无聊吗?还是品熙不准你出门?」
  他不准?他凭什么不准?
  向初静轻轻地冷哼。「好,我去。」

  周末夜,北投山区豪宅,冠盖云集。
  难得参加如此盛会,向初静却寥落得不想跟任何人打招呼,她只想静静地欣赏墙上一幅幅大师的得意之作,远远地注视她所仰慕的大人物。
  她低调地躲在角落,远离人群,人群却一个个找上了她,首先是她妹妹向晚虹。
  「姊!你也来啦?」向晚虹见到她,又惊又喜。
  她愕然打量妹妹一身服务生的打扮。「你在这边做什么?」
  「来帮朋友忙喽。」向晚虹笑著眨眨眼。「她手下的人临时请假,找不到人端盘子送酒,所以我自告奋勇来帮忙。」
  「你。。。。。。」向初静锁眉,不知该怎么说好,她这个妹妹总有些令她意外的行举,生活就像一场角色扮演游戏,在不同的场合嘻笑玩闹。
  「你不高兴吗?姊姊。」向晚虹打量她沉郁的表情,笑意敛去,蓦地灵光一现,大感懊恼。「糟糕!我忘了你婆婆会不高兴。杨家长媳的妹妹在宴会上端盘子,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定又会痛骂你一顿吧?算了,我去跟我朋友说,这次我没办法帮忙」
  「不用了!」向初静阻止妹妹。「你凭藉劳力正当地工作,没人有资格说什么。」
  「可是。。。。。。」向晚虹仍是犹豫,她很清楚姊姊的婆婆有多机车。
  「你去工作吧,别在意我。」向初静勉力撑起微笑。「工作时小心点,别玩得太过火了。」她温声叮咛宝贝妹妹,深知她一疯起来没人管得住的脾气。
  「是!我知道了。」向晚虹立正行礼,然後一百八十度转身,如同步兵一般迈开威风凛凛的步伐。
  才要她别玩,马上就要起宝来了!向初静无奈地摇头,轻轻叹息。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接下来找上她的是何芬芳。「不去跟大师打个招呼吗?走,我陪你去。」
  「没关系,他现在忙著招呼客人,等晚一点再去好了。」她婉拒何芬芳的好意。
  何芬芳愣了愣,明眸锐利地打量她。「初静,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好?」
  「没有啊。」
  「是不是跟品熙吵架了?」一针见血。
  她继续装傻,淡淡一笑。
  何芬芳凝视她半晌。「品熙也来了,你知道吗?」
  「什么?」她惘然。
  「他在那边,正在跟大师说话。」
  向初静顺著何芬芳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发现丈夫正与大师谈笑风生,虽是站在人群中,玉树临风的姿态仍是轻易地攫住她的视线。
  不只她,还有不少女人似乎也颇为他著迷。
  「品熙很受欢迎呢!他很少出现在这种社交场合,不过每次现身,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他不当『泰亚集团』的接班人实在太可惜了,他天生就是」何芬芳蓦地顿住,彷佛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向初静收回目光,平静地转向手帕交,後者神情略显尴尬。「他天生就是王者,对吧?是我耽误了他。」冷涩的声嗓毫无起伏。
  「我不是这意思,初静,你别误会。。。。。。」
  「我没责怪你,我是怪我自己。」这明显的事实,为何她到今日才看清?她自嘲地弯唇。「我想先回去了,芬芳。」
  「什么?你要走了?」何芬芳惊愕。
  「嗯,谢谢你邀我来。」
  「那。。。。。。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回去。」向初静微笑摆手,翩然旋身,不管何芬芳意味深长的目光如何烧灼自己的背,她找到端著一盘香槟的妹妹。
  「晚虹,我先离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向晚虹也吃惊。「人家还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呢!」
  「谁啊?」
  「魏元朗啊。」向晚虹眼眸莹亮,难掩喜悦的神采。「我刚发现他也来了呢!」
  「是吗?」向初静振作精神。既然是妹妹爱恋的对象,自然要见见了。「他是哪一个?」
  「那个。」向晚虹指向一个倚在落地窗边的男人,他相貌英俊,文质彬彬,正和某个女人说笑著。
  那个女人向初静秀眉微颦,很像她那天在杨品熙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女客户。。。。。。
  「他很帅吧?」向晚虹笑问。
  「嗯。」向初静同意地颔首,顿了顿。「你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吗?」
  「是他前女友,叶亚菲。」
  向初静一震,愕然望向妹妹,她怎能以如此毫不在乎的语气提起这些?她完全不介意吗?
  「他前女友很漂亮,对吗?」向晚虹笑容甜美。「跟他很相衬。他从来不带女伴参加宴会的,今天却带她一起来,我知道,他一定还爱著她。」
  向初静乍然停止呼吸,她希望自己看错了,她妹妹澄透的眼,可有染红一丝哀伤?「晚虹,你。。。。。。」
  「姊,你先喝杯香槟,等等我,我问问他有没有空。」向晚虹递给她一杯香槟。
  她愣愣地接过,怔望著妹妹走向落地窗边的那个男人,她看著妹妹努力朝男人及他的女伴送出嫣然巧笑,试图递给两人香槟,手却不由自主地发颤,香槟杯倒了,在叶亚菲美丽的礼服上染透一片粉红。
  她看到魏元朗皱拢眉宇,严厉地对妹妹说了句什么,妹妹慌得脸色煞白,不停地、不停地鞠躬道歉。。。。。。
  够了!笨晚虹,够了。
  向初静心口猛然揪痛,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於在此刻涌上眼眶,她看著委曲求全的妹妹,仿佛看到同样委曲求全的自己。
  有什么了不起?什么了不起!
  为什么她们两姊妹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巴著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洒脱一点,自尊自重一点?
  为什么不狠狠地给这些不懂得珍惜的男人一顿颜色瞧瞧?
  够了,她受够了!谁都不许欺负她妹妹,只有晚虹,她绝对不许任何人伤害!
  怒浪在向初静胸海翻滚,她忿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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