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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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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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默默听著,一迳倔强地望著窗外,他不再说话,她反而有些心神不定,趁他打方向盘转弯的时候,自眼角偷窥他。
  她看见他膝上摆著那本小巧的手记,每到红绿灯停车的时候,他便会偷偷翻阅。
  他到底在看什么?她蹙眉。难道他在约会的时候还想著公事吗?既然如此不情愿又何必勉强约她出来?他大可以回公司加班去啊!
  她别过眸,不想再看,胸口一波波怒浪翻腾,撞痛她的心。
  还是心痛,为什么都到了这时候她还是学不会潇洒?她真恨自己!
  「。。。。。。好了,我们到了,莺歌陶瓷博物馆。」
  温柔的嗓音怱地擦过她耳畔,她咬紧牙,想开门下车,他却抢先一步绕出去,替她开门。
  这种绅士风度他倒是展现得很确实,不愧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
  她讥诮地撇唇,迳自走进博物馆内,看都不看身旁的男人一眼,他却仍是紧紧跟在她身边,笑著跟她解释每个展厅的主题,台湾传统制陶技术、莺歌陶瓷发展史以及现代陶艺工法等等,他说来头头是道,口沫横飞。
  「你不是学建筑的吗?怎么对陶艺也这么清楚?」她出言讽刺。
  他不以为忤。「我做过功课。」
  「做功课?」她奇怪地瞥向他。参观陶瓷博物馆也要做功课?
  他看出她的疑问,只是轻声一笑。「要玩吗?」
  「玩什么?」
  「这里有DIY教室,我们可以自己动手烧陶。」他牵起她的手。「来,会很好玩的。」
  她瞪著两人彼此扣锁的双手,有股冲动想甩开,却又奇异地不舍,只得懊恼地由著他带领自己。
  两人来到陶艺研习室,已经有几位参观的民众在里头了,跟著老师的指示动手做,玩得不亦乐乎。
  「那就是手拉胚。」
  她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一个女人正对著转动的辘轳,以双手将黏土拉出造型,她的男友坐在她身後,两人笑闹著模仿老电影「第六感生死恋」的名场面。
  「是『第六感生死恋』。」他跟她想到同样的电影,笑道。「我们要不要也来玩?」
  谁要跟你第六感生死恋啊?
  她没好气地嗔他一眼。
  他却只是笑,兴致勃勃地请义工讲解制陶的基本程序,拉著她一起体验,两人一个学建筑,一个会画画,都极具艺术细胞,很快便掌握住要领,眼见陶土在手上逐渐成型,成就感十足。
  玩罢手拉胚,向初静又试著烧陶。她差点烫到了,惊呼一声,杨品熙急忙将她的手拉来瞧。
  「怎么样?烫伤了吗?」
  「没事。」她抽回手吹气冷却,看著他发白的脸色。
  他看来真的很为她担忧。。。。。。
  「你在做什么?」怕自己心又软,她冷著嗓音问。
  「这个。」他举起两个彩绘到一半的马克杯。「是对杯,一个给你,一个我自己用。」
  她心一跳。「我才不要跟你用一样的杯子呢!」急切地声明。
  「你不用也没关系。」他温柔地笑。「只要答应我,尽量不要把它摔坏。」
  她偏要摔坏!最好碎成千片万片,碎到永远无法修复。
  向初静瞪著眼,很想如此口出恶言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但话到嘴畔,就是出不来。
  没用,真没用!她暗自气恼,不想让他看出自己还为他动摇,找了个藉口躲进化妆间。
  她磨蹭许久,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马克杯包装好了,站在教室门口等她,一面翻看著他那本手记。
  她心一沉,才刚压下的怒焰又翻扬,盈盈举步,落定他面前。「你有事吗?」
  他一愣。
  「如果你那么挂念公事,可以去公司加班,我可没强迫你来跟我约会。」
  「我没事。。。。。。」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那本子?」
  「本子?」他恍然,举起皮革手记。「你是说这个?」
  她点头。
  「你误会了,这本子跟工作的事无关,这是」他蓦地顿住,苦笑著,一副难以启齿的神情。
  她蹙眉。「是什么?」
  他不语。
  「你不想说就算了。」她忿忿撇过头。
  他凝望她,良久,一声叹息。「这是我的笔记。」
  她一怔。「笔记?」
  「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将手记递给她,她犹豫地接过,奸片刻,才打开来瞧,里头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端整挺秀的笔迹。
  她随意浏览,顿时大惊。
  手记里果真不是她想像的行事历或工作计划,而是他安排的约会行程,是一条条约会守则,是关於陶瓷艺术的各项相关知识。
  「你。。。。。。」她震撼地望他。「你真的做过功课了?」
  他点头。
  「这些约会守则是哪里来的?」
  「是我上网查的,还有品深的建议。」
  「品深?你是说你去请教品深该怎么约会?」
  一向不把情爱看在眼底的杨品深,竟然能教哥哥约会的重点?他在开玩笑吧?
  杨品熙仿佛看透她思绪,嘴角一扯,似笑非笑。「你不晓得,自从跟韩悦乐谈恋爱後,他可是自诩为情圣。也许言过其实,不过他的功力起码比我高。」
  「所以你就去请教他?」
  「我不知道还能问谁。」
  她怔望他,看著他眼潭浮现的浓浓自嘲,忽然觉得胸口一融,某种不知名的暖流漫溢。
  他为了学会爱她,去请教一个恋爱经验也只能算初级生的男人,她可以想像两兄弟是如何相对而坐,一个教,一个学,严肃地讨论这课题。
  没错,这两个男人绝对有办法将这一切搞成一场研讨会。
  还做笔记呢,还不停地趁空偷偷复习。。。。。。她想起每一回他翻阅手记,原来都只是想让约会进行得更顺利,真的觉得很好笑。
  好笑,又心疼。
  这个傻气的男人啊!约会还需要学吗?爱一个人是可以用学的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是心动,不是功课。
  但她却无法苛责他,就算他不是自然而然爱著她,这份想讨好她的心意依然令她感动,也许他终究不能爱她,至少他愿意努力尝试。。。。。。
  眼眶慢慢地、慢慢地泛红。
  怎么办?她真的无法恨他,而且她好怕好怕,怕自己继续跟他牵扯下去,爱不消反浓。。。。。。
  一阵响亮的咕噜声召回向初静迷蒙的心神,她不明所以地望著杨品熙,後者尴尬地垂下眼,看自己腹部。
  她蓦地恍然大悟。
  他肚子饿了。中午时她故意不跟他吃午饭,而他竟也不声不响地硬是克制食欲,不去买点什么来果腹。
  笨蛋,笨蛋,真是笨透了,笨到可以跟她一起当标本了。。。。。。
  她酸楚地微笑。「我们去吃饭吧!」

  之後,他们经常约会。
  他会接她去吃饭、看夜景,周末假日更是费心安排各种特别的活动,踏浪、观星,有一回甚至还乘坐直升机俯瞰北台湾美丽多变的景色。
  他会送她花,却不再是向日葵,而是各式各样缤纷多姿的花朵,玫瑰,百合、郁金香、玛格丽特。。。。。。每一束都用尽巧思,在她最想像不到的时候忽然送给她,给她惊喜。
  她知道他工作还是很忙,但他总是想办法挤出时间来陪她,有时候见他强睁著疲倦的眼,她真的好心疼,忍不住劝他别为难自己了。
  「你不用这么常来约我,有事的话你尽管去忙你的。」
  「可是我想见你。」他只是这么简单一句,便堵得她哑口无言。「想见你,所以才来找你。」
  「你不累吗?」
  「见到你,就不累了。」他淡淡地笑,手指勾起她鬓边一缯被风吹乱的发,轻轻地卷弄。
  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竟令她感到无限温柔。
  没救了,她没救了!
  明明警告自己该远离他的,却还是抗拒不了他宛如磁石的强烈吸引力。。。。。。
  这天,两人参观过一栋杨品熙设计的英式庄园别墅後,吃过午餐,他说要带她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去哪里?」她好奇地问。
  「跟我来就知道了。」
  他开车载她,当她发现车子往阳明山区一路行去时,秀眉一凛。「你该不会要带我回杨家吧?」
  「不,是别的地方。」他摇头,娴熟地握著方向盘,车身婉蜒过曲折的山路,道路尽头,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上架著独木桥,对岸,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他在空地停好车,牵著她走过独木桥,顺著筛落的阳光往前走去,来到一方小小的草地,稀稀疏疏长著几株向日葵。
  见到向日葵,向初静神色一变,心下隐约有谱。
  「这里,就是我跟小葵的秘密基地。」他证实了她的猜测。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恨恨地瞪他。她可不想陪他来追悼他的初恋。「我要回去了!」
  她转身想走,他及时拉住她。「等一下,初静,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她气得粉唇轻颤,不愿回头看他。
  「你不想知道吗?我跟小葵的故事。」
  「我不想知道!」不管有多可歌可泣,都不关她的事!
  「可是我想让你知道。」他柔声劝哄她。「初静,拜托你,请你听我说好吗?」
  「你。。。。。。你凭什么拜托我?」她忿恼地回眸,恨意在胸口灼烧,烧破一道伤口,抽痛著。「凭什么要我听你说?我才不想听你们的恋爱故事!」
  「初静。。。。。。」
  「你放开我,放我走!」
  她激烈地想挣脱他,他却不肯松手,後来索性探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方唇精准地覆落她娇颤的唇。
  他轻吮著她,用一个个缠绵又怜惜的吻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她在他柔情攻势下虚软,不由自主地回应。
  感觉到她的软化,他吻得更温柔,温柔到令她炙热的心房化成一潭春水,幽幽地、难以自抑地荡漾。
  「好了,够了。」她细喘著别开唇。「我听你说,听你说就是了。」
  他听出她话里藏不住的哀怨,心弦一扯,将她搂得更紧,俊颊在她敏感的耳际挲摩。
  「你听我说,初静,我不是想跟你说什么恋爱故事,只是希望让你知道更多关於我的一切,更了解我这个人。」
  「了解你?」她扬眸望他。
  他微微一笑,搂著她在草地上坐下,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我很少跟你讲我以前的事,是因为我不喜欢从前的自己,回忆过去,只会让我更讨厌自己。但晚虹说,如果真的想挽回你,我应该让你更了解我。」
  「晚虹?」她一怔。
  「你别。。。。。。笑我,我也问过她了。」贴在她鬓边的俊颊似有些发烧。
  「问过她什么?」她迷惘,两秒後,恍然大悟。「你是说你也问了我妹妹该怎么来爱我?」
  「嗯。」
  「为什么你专拜一些奇怪的师父啊?」她妹妹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理不清了,哪还有能力教他?
  她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在喉间翻腾。
  「因为她是最了解你的人啊。」他低声解释。「她告诉我很多关於你的事。」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是个很坚强的姊姊。」他轻轻地吻她的发。「可并不是一直像表面那么坚强,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但为了不让她担心,你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在她面前,你总是笑著,是最疼她最照顾她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姊姊。」
  「她把我说得太好了。」向初静轻幽地叹息。她的妹妹啊,原来早就知道她藏著自己的软弱。
  「她还说你很温柔,却也有活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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