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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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7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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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
  「有男朋友吗?」
  「关你。。。。。。」
  嗔怒的反驳未及落下,他便及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不关我的事。只是问问而已嘛,总不好要你待在我家,跟我相对两无言吧?」戏谑地将她说过的话掷回。
  她狠狠瞪他一眼。
  他却不以为意,忽地像想起了什么,星眸一亮,「对了,要不要去看?」
  「看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着,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厨房外走。
  她瞪着两人交握的手。
  他怎能。。。。。。毫不介意地这样牵一个女人的手?与他重逢不到两天,这究竟是第几次他拖着她这样走了?而她为什么每回都还是无法抗拒,乖乖跟随着他,就像十七岁那年一样?
  一切应该都变了,不是吗?
  只是有些事、有些感觉,却又仿佛从不曾改变。。。。。。

  第四章

  他带着她来到大门外的溪流旁,指向一株挺立于溪畔的树木。
  「什么?」她不明所以。
  「忘了吗?」他对她笑,「这是我们两个一起种的啊。」
  他们一起种的?莫语涵愕然,仰首凝定绿叶满枝的树木。这棵树并不高,长得也不粗实,显见年龄尚轻,可枝叶间却已结了累累果实。
  她定睛一瞧,赫然发现那嫩绿的果实竟是芭乐。
  「是芭乐树?」
  「嗯哼。」
  「我们一起种的?」
  「嗯哼。」温泉继续点头,星眸澄亮。
  她怔然。回忆如跑马灯,快速在脑海里闪现──那一年,他带着她上山下海;那一年,他教她钓鱼烤肉;也是那一年,他与她亲手在外公屋外植下了这棵树。。。。。。
  「可它怎么会在这里?」她蹙眉,「不应该啊。」
  「我把它移植到这里来了。」他解释。
  「为什么?」她不解他的多此一举。
  「因为这样,我才可以每天看着它啊。」他笑着眨眼,那神态宛如男孩一般淘气调皮,却又蕴着成年男子的意味深刻。
  她心弦一颤,不觉扬起睫,望入他墨湛的瞳里。
  「看它。。。。。。看它做什么?」许久,她才找回说话的声音,「难不成你还怕没人浇水,它长不大吗?」有意讥刺。
  温泉却没有反驳,若有所思地仰起头,任筛落叶隙的阳光在他脸上大玩游戏。好一会儿,才漫然开口:「我是怕它长不大,还怕它长不好。」顿了顿,「有些东西不好好护着,它便会枯萎,甚至死去,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低低地,声调蕴着苦涩。
  她一震。这什么意思?为什么她觉得他似乎在影射些什么?他是在比喻他们之间的关系吗?他后悔了吗?后悔当初与她断了联系?
  可他。。。。。。有什么资格后悔?就像他自己说的,死去的东西就是死去了,追悔也只是枉然。他没资格说后悔!
  她紧紧握拳,容色阴晴不定。思绪正迷惘间,他忽地开口问──
  「要不要吃?」
  她一愣,「什么?」
  「这个。」他抬起手,摘下一颗芭乐递给她,「很好吃的,试试。」星眸含笑。
  她瞳光阴沉,缓缓接过后,瞪着在阳光下格外莹亮的果实,一语不发。
  「怎么?不敢吃吗?」
  没错,她才不吃这种随手摘下来的水果呢。莫语涵忖道。
  「放心吧,这芭乐没洒农药,纯粹天然的。而且我刚刚才摘下来,也不可能下毒。」
  她瞪他一眼,依然一动不动。
  「好吧,那我先吃一口。」他耸耸肩,无奈地接过她握在手中的水果,咬了一口,清脆响亮。「看,没毒吧。」他比了个「我完全没事」的手势。
  他嘲笑她?她收拢秀眉,愤然展臂抢回芭乐,「我才不是怕毒。」
  「我知道,你是怕脏吧。」他了然地接口,似笑非笑,「你在台北一定没吃过直接摘下来的水果,在超市买了标榜生机种植的水果回去后,说不定还要洗上好几遍,泡过盐水才敢吃。」
  「是。。。。。。是又怎样?」遭他猜中心思,她不禁有些狼狈。
  「你们都市人哦。」他摇摇头,半戏谑地朝她眨眨眼。
  芳心,在不意间轻轻摇晃。
  记得多年前,他似乎也曾如此嘲弄过她,而她,也曾不服气地回驳。。。。。。
  「你们乡下人哦。」嘴唇,像拥有自由意志,在她未及深思下便主动吐露。
  他忽地笑了,笑声爽朗,瞬间在空气中回荡,应和着溪水淙淙,一下子迷乱了她的神智。
  心跳若擂鼓,又重又急,直逼耳畔。她刷红了脸,忽地不敢看他,蹲下身,在清澈的溪流里洗了洗手上的芭乐,然后咬了一口,声响清脆,入口滋味新鲜甘甜。
  「好吃吗?」他问,带点嘲谑的语气。
  的确好吃。可她却不甘在他面前承认。耸了耸肩,径自在溪畔坐下,凝睇眼前清澄透彻的水流。
  他跟着坐下,星眸一转,很好奇地望着她,「为什么用水洗过你就敢吃了?」
  「为什么不敢?」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不怕水脏吗?」
  「这水很干净啊。」
  「只是看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说,「人的肉眼是看不到水中有多少微生物的。」
  她脊背一僵。
  「而且我们镇里的孩子都很喜欢玩水,经常玩得一身泥巴,脱光了身子就往水里跳。」
  她咀嚼的动作一顿。
  「你居然敢用这样的水洗水果,了不起。」
  她玉手蓦地摀上唇,接住猛然自唇腔退出的食物。
  「我真佩服妳啊。」
  「你欠揍!」再也受不了他有意的作弄,她扬起吃了一半的芭乐,连同吐出来的秽物,重重掷向他。
  他冷不防中了暗算,连忙跳起,「喂!你偷袭我?」
  「偷袭你怎样?不行吗?」她高傲地抬起下颔。
  「当然不行!妳。。。。。。」
  「闭嘴!」她不许他再多话,双手捧起水,狠狠泼向他。
  他措手不及,呆楞原地。
  狼狈不堪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她,扬声朗笑后,跟着又是一束清水射向他。
  「嘿──」他拉长声调抗议。
  她不理,继续以水泼他。
  「好啊,来就来,谁怕谁?」眼见自己一脸一身尽是水滴,温泉不甘心,索性也蹲下身,与莫语涵打起水仗。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便衣衫尽湿。
  「喂!你做什么?我才刚洗好澡耶。」莫语涵锐声一斥,展袖抹了抹遇水侵袭而变得冷涩的眸。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温泉笑嘻嘻地再奉送她一柱清水。「我只是礼尚往来啊。」
  「你可恶!」
  她跺了跺脚,上前意欲踢他一记,他灵敏地躲开,她却一个重心不稳,步履一晃,身子往后仰倒──
  「小心!」温泉急喊,展臂想拉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
  随着一声惊喊,莫语涵窈窕的身子跟着栽入水里,膝盖撞上了一块尖锐的溪石,好不疼痛。
  「怎么样?你没事吧?」温泉急急下水,扶起摔得凄惨的她。
  「痛、痛、痛──」突来的拉扯令她膝盖和踝关节一阵剧烈疼痛,她一咬牙,「你别碰我!」用力推开他。
  「你受伤了吗?哪里痛?」见她咬牙忍痛的模样,他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不关你的事,走开啦!」她烦躁地挥手,伤口袭来的疼痛教她禁不住眼眶一红。都是他的错,害她跌下水了。
  「语涵,让我看看,究竟是哪里。。。。。。」
  「我要你走开没听到吗?」她锐斥,愤懑与委屈同时攀上心头。为什么这么多年后他还要继续招惹她?她明明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了啊!
  「都是你害的啦!可恶!可恶!」她不由分说地重捶他肩膀一记又一记,如夏季落雷不停劈下。
  他没闪避,任由她宣泄心中的不满,直到她因疲惫缓下了动作,他才握住她双手。
  「是擦伤吗?还是扭伤了?」他柔声问,凝望她的眼眸同样温柔似水,「到底是哪里?」
  她怔怔地望他。
  「能站起来吗?」他继续问,一面抬起手,替她拨去颊畔湿透的发绺。
  温柔的动作教她没来由地心酸,蓦地别过头。
  「我帮你看看好吗?」
  「别、别看了。」她敛下眸,语调轻缓,不似之前尖刻锐利,「只是撞伤了膝盖。」
  「这里吗?」他蹲下身,稍稍推开湿贴在她膝盖处的裙襬,凝目审视。
  原本圆润白晰的膝头此刻一片淤红青紫,还细细划了几道白色凹痕,虽不见血,但那斑驳交错的印记也够吓人了。
  他眉头一蹙,胃部如遭重击,一阵闷疼。
  「我没。。。。。。没事。」她深呼吸,强迫自己站起身子,「我。。。。。。」
  「别动!」他阻止她的妄动,定住她身子,然后展臂将她整个人抱起。
  「你干嘛?」她吓了一跳。
  「抱妳回我家。」
  「可是。。。。。。」
  「你受伤了,别勉强自己。」明白她要说什么,他抢先一步堵住话。
  「我才不要你。。。。。。」
  「听话,让我抱你回去。」他低头望她,深眸温煦。
  她呼吸一凝,说不出话来。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那温柔和煦又带点淡淡无奈的眼神,就好像当她是长不大的小女孩一般,需要软言呵护。
  从来没有人这么看她。从小到大,没人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她,包括一手拉拔她长大的母亲。他看她的模样,仿佛能够包容她所有的尖刻与任性。
  她陡地将螓首埋入他颈间,不敢迎视那令她心慌意乱的眸光。可没想到,湿润的鼻间反而嗅到一股独特的男人味道──
  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味,清新又性感的味道。这就是。。。。。。他的味道。
  她有些恍惚,忽地想起久远以前,她也曾这样依偎在他身畔,嗅着他的味道。
  那时候的她,还以为男孩子身上都该蕴着这样的青草味,直到后来接触的男人多了,才恍然领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这样清新的味道。
  有些男人身上只有浓得散不开的烟味、酒味,有的,更全身上下带着一股在花国酒乡沾上的脂粉味。
  如果味道也能代表一个人的气质,那么她相信,他的气质是相当相当不错的──虽然他只是一所乡下小学的教师,虽然他的事业成就,远远比不上她在职场上认识的那些社会菁英。虽然,他是她立誓要一辈子远离的男人。。。。。。
  ☆ ☆ ☆
  「好多了吗?」
  针对她受伤的膝盖进行好一阵子热敷与按摩,确定淤血处已逐渐散开,他才抬起头,望向她苍白的容颜。
  她默默点头。
  「接下来是踝关节。我帮你推拿,会有点痛,忍耐一下。」说着,他伸手捧起她微微扭伤的玉足。
  眼见自己纤细的足踝踩在他厚实的大掌上,她忽地有些尴尬,脸颊一烫。「不、不用了。」急急收回足踝。
  「怕痛吗?」他误会了她的惊慌,「别怕,我从小就爱运动,对付这些跌打损伤之类的最拿手了,不会很痛的,你相信我。」
  「我。。。。。。不是这意思。」她咬住下唇。
  他不解地望她,「那你怕什么?」
  「我──」她僵住身子,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羞怯又气又急,忽地一咬牙,「算了,随便你吧。」
  「不会怎么样的。」他先是柔声安慰,这才再度捧起她莹腻的足踝。
  他垂下头,专注地为她疗伤,推、拉、揉、捏,虽然小心翼翼地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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