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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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 1-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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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海摩拳擦掌:“荷沅,你写,我给你刻,我把木刻摘下来。”
  荷沅笑道:“别急,等我把这两个字练好一点再来找你。对了,带你去看看那扇黄花梨屏风,以前一直是我占着卧室,你没法看,还记得你问过我屏风上雕的是什么。现在我和妈妈住在中间房间,你可以去看了。”
  祖海听了,跟在荷沅身后手舞足蹈,他觉得这是占领山头的一个重要拐点。上楼时候他忍不住没话找话:“荷沅,听说你的羽绒被给划破,满屋子都是羽绒?你放心,我将那个毛贼好好揍了一顿才交给警察。”
  荷沅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你怎么找到毛贼的?你是不是所谓混道上的?怎么听着有点可怕。”
  祖海忙道:“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托朋友找了几家金店,毛贼偷了金子一般都是拿到金店去销赃的。朋友给我面子,顺藤摸瓜找出小偷。你说你这儿才一幢房子都已经这么不安全,我身后还不是盯着很多眼睛?有时与那帮混混客气应酬也是不得已,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过你放心,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会做的,我现在也算是有点家产的人,不能随便给人抓辫子。”
  荷沅听着还是不放心,心里还有疑问,诸如祖海的吃喝嫖赌是不是还在继续?与那帮人混一起能洁身自好到哪里去等。但又觉得这些问题不便问出来,“吃喝嫖赌”这四个字她都不好意思在祖海面前开口。跟王是观在一起的时候牛肉场都可以去,可与祖海和青峦就是没办法。祖海能想得到她去看脱衣舞吗?所以,人只要转一个身,谁都不知道谁会做什么。
  正好祖海的手机响,室内信号不好,他跑到窗边打开窗帘,又踮起脚找了几个角度,这才姿势怪异地站落地窗前说了半天话。等说完了才回身,奇道:“荷沅,你怎么不开灯?”
  荷沅这才开灯,笑道:“你也不想想你接电话的时候有多怪,我一开灯,映在窗上让路人看见,你以为多好看吗?”
  祖海听了发笑,道:“说起来,以前那只砖头一样的大哥大拿着不方便,信号却是好。”边说边走到屏风面前,忽然想到,荷沅可能还考虑到另一点,他一个男子夜晚出现在荷沅的窗口,被外人看着,总不是件有意思的事。虽然连街道派出所都已经认为他是安仁里的房主。
  荷沅等着祖海站住了,这才指着第一扇屏风道:“祖海,这是出自唐朝李商隐的一首绝句《嫦娥》,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小时候记得看过一本神话传说集,里面说的是后羿与嫦娥是对很恩爱的夫妻,后羿有次从皇母娘娘那里得来一颗灵药,吃了可以成仙。结果他睡觉时候嫦娥偷着将药吃了,吃了当然是身不由己地升天做了神仙,从此与后羿天人永隔,再见不到面。李商隐的诗说的就是嫦娥的后悔。”
  祖海笑道:“古人编出来的故事漏洞百出,嫦娥既然是神仙,想见后羿还不容易,飞下来团聚就是。可能是嫦娥做神仙后再也看不上凡人后羿……”说到这儿的时候,祖海忽然噤口,闷声不响地看着屏风不语。
  荷沅没察觉,只是微笑道:“我怀疑后面的结局是这样的,嫦娥吃了仙丹上天,学了几天才会操作仙气,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她耗了几天终于学得可以飞回人间,回来却发觉后羿在人间的几年时间内早忘记了她这个偷药的,甚至恨她,而且他又结婚,找了个平凡美丽但顺从的妻子,已经生了一子一女,所以嫦娥没法再走回头路了。”
  祖海以极大的耐心听完,急着道:“荷沅,你不用试探我,你要上进要做嫦娥你只管去做,我不会像后羿一样没出息地呆家里埋怨你不回家,你飞得高,我也不会飞得低。再说,我已经自觉把你捆在我身上,你占着公司一半股份,我那也是约束自己的意思。要是我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是个聪明人,拿你的一半股份发落我就是。”
  荷沅被祖海说得没头没脑,盯着他看了会儿,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由“噗嗤”一笑,这家伙怎么那么敏感了。但随即想到,“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是不是高处不胜寒的意思?会不会阅尽无限风光,蓦然回首,那人儿已经子孙满堂。谁又能等谁?想到这儿,再笑不出来,瞪着祖海深思。她对着祖海总是没太珍惜,又嫌他管得太宽,偷灵药吃的事她不会不做。但万一哪天祖海告诉她他要结婚,她会是什么感觉?别的不说,光是祖海不再关心她,他开始另有关心的人,荷沅想着都不能接受。被偷那晚,她心里不知多想祖海来敲门,可又不肯给他电话。最后祖海给她电话了,她心中何尝不欢喜?她忽然发现自己是个极别扭的人。
  忽然想到以前的寝室卧谈会,大妈熄灯后,大家钻在蚊帐里面说话,有一个话题大家讨论很多次,丈夫,究竟是该找“我爱的”,还是“爱我的”。当年宋妍语出惊人,她说,她要找个“爱我的”丈夫,然后找个“我爱的”情人。荷沅记得当时自己在两者之间选的是找个“爱我的”丈夫。可现在真人摆在她面前,以前所谓“爱我的”的选择变得非常艰难。原来都是说说容易做做难。谁不想两者得兼?可是时不我待呢,一年后都不知会怎么样,三年后呢?
  祖海见荷沅一笑后,一张小脸便开始阴情不定,瞪着他的眼睛里都是神秘莫测的内容。祖海不明白荷沅想到什么了,但觉得那样子总之不是好事,还是打岔别让她当场说出来的好。忙指着第二扇屏风问:“荷沅,这扇讲的是什么?”
  荷沅被祖海打断,还是又出了会儿神,这才道:“啊,这个,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屏风上表现的是最前面的,讲白居易泛舟浔阳江上面送客,听到一个嫁给商人的女子寂寞无聊地弹琵琶,因为商人那天用现在的话说,出差做生意去了。琵琶女是烟花女子过来人,我怀疑她想到出差丈夫的所谓应酬,心中不是味道,这才拿琵琶诉怀。”
  祖海听着又是无言以对,好久这才勉强笑道:“这屏风雕的画怎么都那么酸。人有前科,就不许人改正了?”
  荷沅听着忙道:“祖海,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们下去吧,这扇黄花梨屏风还真的挺酸的,让人怀疑是酸枝木做的。”
  祖海心里不是味道,听了扭头就下去。荷沅看祖海走得那么快,似乎是义无反顾的样子,不觉心慌,连忙关了灯紧紧跟上。祖海见荷沅跟得那么紧,还以为她害怕,心又软了,小心地问:“你晚上一个人怕不怕?要不你拿条被子下来,我睡在下面沙发上。”
  荷沅见祖海一点没生气,还是对她那么无微不至,愣了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干什么非要一个能一起谈诗论画的?对她好才是硬道理。但话到嘴边,怎么说出来才行?她答非所问循循善诱地道:“祖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祖海被问得一愣,心说问她怕不怕与有什么话说两者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联系?怪异地看着荷沅,道:“你放心,我不会怪你。去拿被子下来吧。”
  荷沅见祖海没领会,只得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真的没话要对我说?不好,肉还炖着,笨笨快饿死了。”忙跑进厨房去忙碌,有点掩饰地忙碌。
  祖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荷沅跑进厨房,见笨笨也飞奔跟了进去,于是他也跟进。看着荷沅捞肉加料拌饭地做狗食,他还是在回味荷沅的话,她究竟要他说什么?想了会儿,恍然大悟,忙蹲到正蹲着给笨笨喂食的荷沅对面,笑道:“荷沅,我不是刚才跟你说了吗?你要做嫦娥,想怎么发展,尽管去做,我会一直等着你想嫁给我的那一天。即使嫁给我,你也照样可以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不会约束你。”心说他真是笨啊,荷沅带着他看屏风,还不是要他明白什么意思,他怎么早不表态呢?还非要指着要听琵琶女那个倒霉故事。“荷沅,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有两个志愿从来没有变动,一个是不能受人欺负,现在我做到了。一个是说什么都得娶你做妻子。以前青峦一直占在你身边,我碍于兄弟情面没办法。他走后,我是说什么都要追你到手。只要你肯嫁给我,我这辈子心愿全满足了。荷沅……”
  荷沅见他曲解她的意思,但最后还是把她要他说的话说出来了,可她听着却差点羞得头钻到地下去,忙打断祖海的话,“你……我究竟有什么好,不过是个爱虚荣没心计的女孩子,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现在身边不会没喜欢你的女孩,为什么不去看看她们?”
  祖海很想移到荷沅身边去,可想到荷沅的臭脾气,不得不忍着,“荷沅,你还记得我从北方回来那天吗?你右手臂戴着礼盒上的紫色蝴蝶结,左手臂带着我送你的玉镯,笑得跟花儿一样。那天你穿着一件白色泡泡纱短袖,下面是黑白格的长裤,梳着两根小辫子,落山的太阳正好从我家照到你家,你的眼睛亮得……反正我那时看着就下定决心了。”祖海说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睛也亮得跟发光体一样。
  荷沅闻言大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祖海是从那时开始对她有意思。可是她还记得紫色蝴蝶结与玉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白色泡泡纱的短袖,黑白格裤子倒是还有印象。
  祖海看着荷沅,见荷沅只是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不由急道:“你让我说了,那么你呢?”
  是啊,让人家表态,自家怎么可以一点不说,可怎么说呢?荷沅只觉得脸颊腾腾地燃烧了起来,伸手摸摸笨笨,却紧张地用大了力气,引得笨笨跳起来反抗。可祖海的眼睛又紧盯着她不放,忽然觉得厨房狭小得连气都透不过来,跳起身来支支吾吾地道:“你自己明天跟我爸妈去说。”
  祖海听了立刻聪明地将话理解为明天跟荷沅的父母提亲,顿时浑身像冲了氢气一样,又想飞起来,又像要炸开来,跳起来追着荷沅问:“你说真的?你也爱我?我们明天一起去家里,我们一早走。走,荷沅,我高兴得很,我们兜风去。”说着大力拉起荷沅的手要往外走。
  荷沅忙道:“这么冷的天,我不高兴出去。”
  祖海干脆拉住荷沅的两只手,激动地飞快道:“出去吧,荷沅,我呆在这儿又想抱你,可是你这人古怪,我抱你一次你跟我分手一次,一点面子都没有。我折腾不起了……荷沅,你笑什么?”
  荷沅忍笑说了句:“朴素的唯物主义。”但又知道祖海肯定联想不过去,忙又笑道:“走吧,走吧,我们兜风去。”跟祖海把话说顺了,荷沅只觉得轻松快活,也想到兜风是个好主意。
  祖海虽然想不出荷沅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一定不是好话。不过这种小事情他才不计较,知道荷沅大事情上面全心地偏着他就行了。
  祖海一路上大快活,嘴里高唱着“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手不断地在方向盘上敲节奏,又时不时在直路上抓起荷沅的手亲吻。荷沅一路也是笑,但没有忘情,偶尔自问一句:这就是爱情吗?
  兜风回来,两个人还真是半开着车窗兜风,回来手足冰凉。回来后荷沅将被子铺到东首的大卧室,毕竟睡客厅沙发不会舒服。因为心中不知怎的,总是心有余悸,仿佛祖海睡在她几步可至的范围内,她才能放心。她可真害怕祖海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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