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夫记-叶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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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夫记-叶梵-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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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进来吧。”我开口,估计青屏也担心朱离的病情。
  青屏推开门,忙抬头轻轻扫了一眼朱离,再垂下眸时面色微松,果然是放了些心。
  “陈内侍是……”我犹豫地看向青屏。青屏看了眼朱离,才摇头轻声道:“青屏只知道陈内侍是宫里的内监,偶尔会来……都是夫人……带少爷去见他……”
  “夫人?”我挑眉揪住她的错处。
  青屏迅速看了眼朱离,我心下一动,方明白这是问我朱离算不算“外人”。也是,按青屏固有思维,估计是没那么快转变过来的,昨天一声“小白姐”也不过是见我拿了碎磁片怕我行凶而情急之下的权宜,我抿嘴笑了笑,向朱离跟前凑了凑:“你说你是算‘外人’还是‘内人’……”
  见他只是沉着面色不语,我冷笑道:“气性还挺大,我不过就说错一句话,你至于么……”
  却见朱离依旧不理我,又沉吟了片刻才抬眸淡淡道:“青屏,去……找人把我的……轮椅……推来……”
  轮椅?我虽然挺好奇古代的轮椅长成什么样儿,但我现在不得不跟朱离说:“就你这样儿还要出去见人,话都说不利索呢,还不把人丢姥姥家去了……怎么也得过几天你身体恢复点才能见客……”
  “去。”朱离不欲多说,只是向青屏淡淡又吐了一个字,青屏忙应声点头快步出了门。
  我气得不行了,从他床边退了几步:“你找死是吧,病成这样,刚倒过气来就惦记着出去,回头受了凉再发烧我可不伺候你……”见他不为所动,我更怒,“再逼我我还把你关小黑屋去,我算明白了,你……根本就是找死……枉我还想救你……”
  朱离扭过头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虽然看不透情绪,却是那么的清亮逼人,仿佛能望进人的内心。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那么的清澈,真的很像……小冉……
  “你以前……每半个月都会带我出……出去……走走……”
  我一听他说“你以前”三个字,不由自主先打个哆嗦,但听到后面半句……每半个月出屋是什么意思?想想刚才灵素的话,说我应该昨天就带朱离出门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总要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朱离似乎扯了扯唇角,垂下了头。
  我忽然真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我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他夫人只在他腿上虐待他,为什么还肯给他饭吃、让他苟延残喘地存在于斗室之中,为什么还会晚上专门到这个屋子里来睡觉……因为只怕他的生死有太多人关注,所以他必须活着,所以他只要“活着”就行!
  可是如果这种状态也算是“活着”的话!
  我不敢看他的眼,只怕那清澈如水中会映出我的的丑陋。明知道那些不是我做的,可是我内心的愧疚与不安却像毒蛇一样越缠越紧,不断噬咬我的心。
  “你……还想找回……记忆么……”他的气息重了些。
  我不得不抬头,对上他的眼。有些事情无从回避——只要我还在这个身体里一天,她做过的事就是我做过的事,这些无论我做什么都抹煞不掉。
  “只要你还记得,我就也得记得。”我直视于他,第一次,如此坦然。
  朱离似乎一震,目光中的光芒似乎又炽了几分。我摇摇头,这会儿反而不像小冉了,他比小冉——自信和坚定得多。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向他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小冉,或许我都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最需要帮忙和照顾时候。
  可是这一次,就算没有我,相信朱离也不会死。这点忽然让我很……放心。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不说也许更好。我不知道以他的心机和锐利,能猜到几分。
  虽然自从我见到他开始,他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精明与智商。加之我也没在他面前掩饰过自己真正的心性,他就算猜出什么也不足为怪。又或者,他就算以为我是装失忆,另有图谋也无所谓。我只想在这个世上得过且过地活着,活着的每一天都让自己开心和了无遗憾。
  “少爷,轮椅……夫人,少爷的轮椅推来了。”青屏和另外两个健妇进来。
  还真是个很伶俐的丫头,有着与她年龄不相衬的得体机智。至少还知道在外人面前,是我在当家作主。我轻轻哼了一声,不由自主地瞧向轮椅。古代的轮椅哎,说实话,我还真的很好奇。
  半人多高的紫藤制的椅子,直径约一米的木制的轮,轮上面包了铁皮,钉了铜钉,利于延长轮子的使用寿命。椅子后面还有方便推者使用的把手……跟我看电视剧里《四大名捕》中无情坐的椅子还真有点像,只是明显比那个精致些。只可惜,这种木轮的减震不好,估计遇到个沟沟坎坎的,能把人颠个半死。我不由努力回想在现代的轮椅什么样,怎么能够改进下减震问题。
  正在想着,却见两个健妇向我恭身行礼之后,一个推了轮椅到床前,另一个人便伸手去抱朱离。
  “住手!”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开了口。那个要抱人的健妇面色微白,忙退了半步,神色慌张地看了我一眼又赶紧垂下眼。我这才看清她们的模样,这两个健妇大约都是三十来岁左右,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以前干惯了粗重活的村妇,微黑的面孔可见朴实,我为自己的一声厉喝心下微有不忍,但我只是怕……那妇人的手太重,而朱离的腿上还有伤。
  又咳嗽!我瞪了朱离一眼,却见他微微摇摇头。
  唉,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失忆”,也不想让人人知道我“失忆”。我叹息,左右看了两眼,从椅子上扯了一个团锦的棉垫子放在轮椅之上,才示意那健妇将他抱了上去。
  突然想起来早饭还没吃,我有点郁闷:“慢着。”我向青屏道,“你去跟那个什么什么内侍说,我还没吃早饭,让他先等会儿。我和少爷吃完饭再去。”
  青屏下意识地看向朱离,我更郁闷,心道以前似乎主都是你家夫人做吧,合着现在我成了纸老虎,这家轮到朱离当了不成?朱离没看我,但似乎感受到我忿然的目光,只是微垂了头。青屏犹豫了下,应了声“是”,忙带了两个健妇出门。
  我从床上找了毯子盖在朱离腿上,将他推到桌前,笑道:“今儿个没人侍候,麻烦少爷您亲自吃饭吧。”
  朱离抬头看着我,眼中似乎又浮上一层氤氲。
  我正给他盛粥的手一抖,忙放下碗捂上眼睛:“求你别这么看我,你要想我死就直接给我一刀,我特受不了你的眼神……”
  良久没动静,这独角戏唱得真没劲,我悻悻地放下手。却见他的目光那么那么那么温柔地望着我……天啊,这下我终于知道,没有武功,他的眼神也真的可以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过了,感冒还在继续折磨我。反反复复,顽固得很!有点郁闷,最近家里家外事儿还特多,每天总觉得就剩下喘气的份儿了。总感觉过节比上班还累,天天马不停蹄。今天终于挤点时间更一章,各位别嫌少,再嫌少……您就自个儿YY吧……




初交锋

  不是六脉神剑,是勾魂大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如水的目光,似清泉、似月光、似若有若无的花香,细细密密地将人包围与浸淫,我想避开他的目光,却无法移动分毫。那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无所不在,更让人无处可逃。
  见我快被石化,他终于好心地放过了我,主动别开眼。
  直到这时我才能恢复正常的思维——我怔怔地望着他,此时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那皎好的面庞,清晰的轮廓,挺直的鼻,坚毅的唇,锐利冷静的眼,淡定清冷的气质……我忽然惶恐起来。他——这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他——这是在真情流露,还是在逢场作戏?如果一些身体力行的关怀,一些肤浅的爱护都能够消除他心中那么痛的伤痕和背叛,那么他比我还有爱,真有做圣父的潜质了。
  没理会我的出神,他只盯着面前的半碗粥,缓缓开口:“刚才那句话……倒似你的风格了,那么的……我行我素……”
  一句话似闷棍将我打醒。那句话……哪句话?我恍然明白他指的是“先吃完饭再去”那句。早饭我是无所谓了,以前加班别说早饭,中饭和晚饭都可以不吃,我只觉得他身体虚弱,别饿坏了才是——我咬咬唇,当然这句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
  不过……他好端端地,干嘛又提“以前”?
  他伸出右手,我明白这是示意我给他从托盘里把勺子拿来。我认命地起身,却听他又开口:“你想找回原来的记忆我帮你……”
  我立刻想摇头。我有病啊,那么折磨人的偏执与疯狂,我一点也不想找回来,光听到的这些已经让我受不了了,我要把来龙去脉全知道了,还不得彻底崩溃?
  但转念一眼,刚才自己不还嘴硬,说“只要你记得,我就得记得”么?而且,我要真没一点记忆,估计连这个屋都不敢走出去,难不成我们俩就跟这屋子关一辈子?我肯他还不肯呢!
  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听他又道:“因为我知道,我……就算帮你找回了……记忆,你还是……现在的你!”
  “咣”的一声,勺子从我手里掉了下去,落在地下,摔成了好几截。
  我无暇顾及,只是猛地抬眸盯向他。那始作俑者却不为所动,似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是盯着面前那半碗粥,似乎粥里有花一样。
  我有点气急败坏,却也有种被人当面戳穿骗局的尴尬。虽然他的话是那么的晦涩,但我知道,他其实已经怀疑,或者已经确认了什么。然而真相彼此心照不宣,也许是件好事。为双方都留下了充分的余地——我突然在想,如果……如果哪一天他的目的达到了而不再需要我,也许今日的余地,会让他有充分的理由毫不留情。
  就像……就像过去的“我”不管怎么虐待他,都会让他“活着”一样,如今的他,又何需在意“我”的躯体里是谁呢?重要的是现在的“我”也“活着”,对他来讲,已经足够了。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智商和心机,就像初次见面他那么的孱弱苍白无助,我却依旧不相信他会是善良到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白兔。
  所以此时我的心没有痛感,因为从我穿越到这个躯体里,我就已经明白我的生死其实早已不是由我来掌控了。我唯一能够掌控的,只是让自己活得快乐——因为肉体不是我的,幸好精神还属于我。
  
  二月春风似剪刀……我看应该是二月春风似小刀才对。虽然天空晴朗,但偶有小风吹过,还真像小刀刮在脸上的感觉,哪有现代的热岛效应,古代的环保果然还是不错的。春寒料峭啊,我叹息,早知道我戴口罩出门了。
  我低头看了看椅子上的朱离,出门前特意给他又加了条毯子,原本还想再给他围个披风的,但又见熟悉的咳嗽声,我只好住了手。
  此时的他闭目靠在椅子上,面色疲惫,似在小憩。忍了忍,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声道:“别睡。”这么冷,真睡着了一定会着凉的。
  他没睁眼,却扯了扯唇角。我不由叹息——这人比我心机强一百倍,哪轮得着我给他操心啊。我再叹息,我就是没出息,明知道如此,还偏爱操心!唉,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世上活着,总得给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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