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夫记-叶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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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夫记-叶梵-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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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明白了。他不喜欢看我带着傻笑面具的脸,就有事没事拿话刺激我,想让我生气愤怒伤心,合着之前的种种一切,都是他逗我玩呢。
  我恨得牙根儿痒痒:“朱离,你真他妈……不是好人。”
  他沾了药膏在我背上的手丝毫不缓:“你现在这样子就挺好。”
  我继续咬牙切齿:“你这是犯贱。”我小心翼翼跟他说话,生怕声音大了都能把他惊着了,我轻手轻脚的伺候他,生怕手重了一碰就伤了他。他还不领情,非逼着我骂他才开心,不是犯贱是什么!
  他忽然默不作声了。我有点不安,长这么大骂人第一次这么狠,要不是他把我气成这样儿我能这么失态么?可是……我是不是骂得有点过分,还是以前的那个她……也这样骂过他?
  我刚想怎么开口道歉,却听他微微叹息:“我没有你想像的脆弱……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绝对的一语双关。
  我靠!我万分庆幸我不是与他为敌,这人不是会读心术,就是心机太深沉,我脑子一动他就知道我想什么,也太可怕了吧。难怪人家可以老神在在地躺在斗室之中装死,估计外面的一切他不但了如指掌,而且全盘操控。
  “干嘛这个样子,好歹也帮你解开了个心结。”这人居然在我身后说风凉话。
  让我死了算了。我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连这点想法他都知道——我是有心结,我一直以为他不愿意我碰他,是因为他嫌弃这个身子的主人曾经那么的□,几乎人尽可夫,可谁知他竟只是在故意气我。
  不可否认,得知了这个原因,我是微松了口气,但却又从心底浮现另一丝酸楚。他终究是爱她的吧,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她,甚至是——爱屋及乌如此容忍与她相同面貌的我。
  我没再吭声。反正我的什么心思他都清楚得很,他的慧眼又如何瞧不透的真正的心结所在。
  蓦地一阵痛楚,他的手指似乎碰到我伤口最严重的地方,我毫不防备,“啊”的叫了一声,几乎是反射性的猛挥了下手臂。我的肘似乎撞到他的身体,但我无暇顾及,只是突然这痛锥心刺骨,让我差点疼出了眼泪。
  朱离迅速压住我的肩膀,我突然间明白他要干什么,我第一反应就是向前躲,大叫:“不要……”
  
  




求承诺

  但他的动作很快,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手指按向我的几处穴道,有一股强烈的冲击力。片刻之后那几处渐渐扩散起一丝热意,竟没有那么痛楚。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的命很硬。”他轻声笑。
  这是在想安慰我,还是想再让我哭?不知怎的,听他这句话,我忽然就想哭了。听说静王妃是在生他时难产而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被扣上了“命硬”的帽子么?
  我们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这样很好,无论他眼中的是淡然还是忧伤,无论我眼中的是泪水还是悲悯。
  “先好好想自己吧,你再这么乱动下去,这条手臂早晚要废掉。”
  我的心还沉浸在他那句“命硬”当中,只觉得身上的痛是止住了,但心中却还泛着丝丝缕缕的痛。沉默了片刻,我终是叹息:“以后还是让别人做吧……”
  能感觉到他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轻柔地包裹伤口:“你果然知道。”
  “你手指头上的……伤,是我咬的。”早知道他为我上药需要付出这种代价,我肯定拼死不从的。
  “你……那时候是清醒的?”终于听到他声音里的一丝讶然了,我不由微微一笑,总算有你猜不到的事了么?我有点得意:“你要想让我不知道,下回就直接点我的睡穴。”
  “唉。”居然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一机灵,猛地又想回身,但终是忍住,但声音里却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颤抖:“你……难道你是故意的……”
  其实这几日的疗伤换药都是他亲力亲为,我是知道的。虽然有时候我会昏昏沉沉,但是他身上有淡淡的草药的味道,有那么让人安稳的气息,他的手指那么冰凉却那么轻柔,还有他若有若无的叹息——我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甚至那日的疼痛难忍下意识张口就咬了他的手指,嘴里浮现出的血腥味道,也记忆犹新。
  我不管他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至少他没有真正弃我不顾,我已知足。所以,我从来没有真正怨恨过他!
  但如果让我从心底无法怨恨他……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那么他未免,太可怕了。
  “我……”他刚要开口,我却忽然打断他的话:“朱离。”
  我第一次这么叫他。第一次很正式的叫他的名字。
  “什么?”他依旧轻柔地回答。
  “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嗯”了一声,很轻很轻,如果不是仔细听,也许根本听不到。
  “求你以后都跟我说实话,行么?”我缓缓开口,一字一字道,“你的心机太深,心眼儿太多,而我……太笨……猜不出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缓了口气,笑道,“其实你也知道……无论你骗不骗我,我也逃不出你手掌心的……而骗人又很累,猜你的心思……也很累……”
  他沉默不语。
  “当然,你不想说的也可以不说……我也不会强迫你。”我觉得笑在脸上绷不住了。
  他在我身后还是不吭声。
  我苦笑。是我要求高了,我终究不是她,真是自不量力,以为人家给我几分颜色就能开染缸了不成?再说了,人家秘密一把抓一把抓的,又岂肯轻易示人。罢了罢了,不是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么,我不想死太早。我嘿嘿自嘲地笑了两声:“你当我没说。好冷,你包完了没,我可要……穿衣服了。”
  他双手在身后帮我整理衣服。特别是左边的衣服我自己不方便穿,他就提到领口处帮我细心掩好,才淡淡地道:“怎么又笑成这样儿……”
  我眉头一皱,就许你装大尾巴狼,就不许我戴面具啊,凭什么你穿得那么体面我就得光着身子!我正在腹诽他,却见他轻轻扳了我的肩膀,让我转过面向他:“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觉得今天我跟你说的哪一句话不是实话?”
  我一怔,细细想来,好像的确没有。不过他就是跟我说了假话估计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抬眸望向他,不太确定:“你什么意思……你答应了?”
  “我早就答应了。”
  “什么时候?”
  “你刚才说‘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说‘嗯’。”他幽深的眼底有丝笑意。
  我气结:“你这不成心逗我玩么?我……刚才还没说什么事……”
  “我没逗你玩,我很认真。”他忽然不笑了,那琉璃般的目光直望向我心里,“我刚才在说‘嗯’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无论你让我答应是什么事,我都答应。”
  “那我要说让你去死呢?”本来很感动很感动,可是心中那口郁闷之气又实在憋的我难受,我狠狠的瞪他。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的,你只想让我好好活着。”他又微笑,“虽然我很想说,‘你就是让我去死我也答应你’,但前面那句……才是实话。”
  实话啊……有时候实话真的不如假话好听。我别过头,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只觉得每回他想逗我笑,却总是以我的眼泪收场。我不由冷哼:“你应该说,实话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让我死也没办法’……”
  “好了,现在有什么要问的?”朱离不理我的无理取闹,只是望着我细细微笑。
  我摇头。朱离一怔,我轻声叹息:“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你说的对,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我也只想,好好活着……”
  他的身子似乎一僵,垂下眸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再抬头,神色间却是平静如常,温文淡漠高雅。只是他忽然紧紧拉住了我的手,这是第一次我们彼此相握,掌手相对。他的手很凉,而且并不柔软,那清瘦的骨指甚至硌的我的手有点疼,但是它却那么修长而有力,仿佛——我们真的可以一生一世这么紧紧握着,给对方彼此生活下去的理由、信心、依靠和勇气!
  “叫赵阔进来,我们回去吧!”
  我一只手臂受伤,的确是抱不动他回轮椅。但我却坐着没动,挑挑眉毛:“朱公子去睡华屋美室吧,我这种下堂妇还是睡我的草棚得了?”
  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你懂的……”
  我摇头:“我只是小白,我不懂。”
  “小白是什么?”他忽然开口。
  我一怔,不知道这里小白的含义与我们那里是不是一样,于是笑道:“小白就是白痴加笨蛋,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倒贴着给人家数钱的人,就是我。”
  “不,”他摇头,目光柔和了几分,“小白就是心地善良、聪明敏感却不愿动脑子,脆弱单纯还非要处处逞强的人。”
  这说的是我么?我干笑几声:“我哪有那么好,只你最后一句是实话。”
  见他不语只是看着我,目光微有些逼人,我有点心虚:“是因为张义的事吧……”
  我知道那件事我处理欠妥,在园子里朱离的好心提醒我不是不懂,但被我的一番强词夺理给顶了回去。当时只是气急了,只是觉得不把他赶走我没准儿会一剑杀了他。但事后想想,也许终是给我埋藏了无数祸患。
  “赵阔……不是你的人么,他真的那么轻易就放他走了?”
  朱离目光微闪,顿了下才道:“赵阔自然不敢轻易处置,只是将他锁了穴道关了起来,可谁知竟还是低估了他,当夜他便逃脱了……”
  我怔了下,朱离又道:“我叫人去找了,但只怕……”许是见我满脸心虚不安,他没再说下去,微缓了面色,“还有呢……”
  你考我?我撇嘴,却还是道:“还有灵素。”
  我才不信他有那么好心,赶灵素走之前还能让我们见面——所以刚才灵素提出要去通气给白家老爷,才被我制止住。灵素应该也不笨,想试探我没试探出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以朱离的心机,若想让她住口应该有的是办法,不必我来操心。
  我想了想又道:“也应该是做给灵素看的?或者她其实不止是我的人,难道是……”
  朱离轻轻哼了一声:“何止她,这园子里哪处没有耳目?我只是懒得管而已……”
  这一瞬间的他,让我陌生。那表情很冷很淡,带了丝嘲讽却有着无比的自信。
  我灵机一动:“你故意把灵素放走,是想看她究竟是谁的人?”
  “何止是她,最近我可遣散了不少奴仆……”他笑而不答。
  这不但是向世人宣布静王世子要起死回生、重新当家做主人,只怕也是开始动手清理门户了。
  “是我……坏了你的局吧……”这句话我早想问了。我不信对白晴之前对他的折磨他毫无反抗还手之力,我也不信这么虚弱的身体他可以几天之内恢复,更何况身边还有“宁兄”、赵阔这样招之即来的人,加之他的心机手段——必是有所图谋。
  “若用这三个月的苦能换了你的出现,值得的。”等了半天,却是他这样的话,我哭笑不得。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这么明显四两拨千斤的功力只能让我无言。“我这样子除了稳住那些想从我身上得到秘密的人,也是不想卷入那纷争当中……”
  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我抬眼望着他,先挑了自己最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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