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锦瑟戏中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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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锦瑟戏中织(完结)-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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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之望着含泪美人,心头揪得紧,点头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信物给欧阳公子。”
  
  喜事这日夜里,丞相府门紧闭。初之寻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朱鹊楼对月独酌。眼神迷离,他再不复初见时的时采,寥瑟了好多。初之搀着他往丞相府走之时,忽然听到他唤了一声,“妙儿……”
  
  她此时好似中了魔怔,答道,“我在这里。”
  
  忽然唇上有些绵软,有淡淡的酒香沁入她的心中。他的黑色撩在她脸上,路边酒楼的灯昏昏暗暗。那一刻,无论他唤的是谁,她想,只要陪在他身旁,哪怕是个替代物,她也甘愿。
  
  容我也自私这一回,好么?
  
  她将袖口中的那对翡翠坠子收了收,转身,轻轻亲了亲那公子的眼眸,“你知不知道,那日被吹到堰河里的帕子,其实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后头的大家脑补,嘻嘻




又是一年春

  又是一年芳草绿,春风十里杏花香。
  
  坐在杏花楼上,向外看着清洲念桥上对影成双,举杯到唇边轻啜了啜。河上泛舟点点,红男绿女携手游河,轻风拂过柳枝头,春色轻动,斜雾罩矮楼。
  
  花宵节,又到了么?
  
  起身走到念桥之上,流水潺潺,鸟儿轻吟,有姑娘在抚琴,琴声悠扬。
  
  “千织,你的发带掉了。”
  
  摹然转身,眼前只有人来人往,小贩叫卖依旧。那人已不在。
  
  我流连在小贩摊边,有个字画先生拿着扇子悠然坐在河畔。走过去,在他摊上拾拾捡捡选了卷山水画,递过铜板的时候,问他道,“大哥,你可是能替人画像?”
  
  他摇了摇扇子,点头道,“姑娘,要画像?”
  
  “嗯,要的。”
  
  “姑娘选个好位置吧,我看这念桥不错。”
  
  我从怀中掏出卷画,上头有点点泛黄,捋开来,里头有他撑着把竹伞,在尹氏食肆前头,临江而立,烟雨朦胧,旁边有位红衣女子。画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见着这姑娘笑若桃花。
  
  我将画卷放在字画先生眼前,“能不能帮我画一张,后头是这念桥,里头是这画中的公子?”
  
  摊主停住扇子,稍稍一愣,微微点头,“我尽量。”
  
  淡淡墨香飘来,黄昏的落日映衬着河水一片红霞。水上楼台桥畔柳,檐头诗墨画中人。
  
  我接过摊主的画,像他稍稍道了谢,仔细瞧了一瞧,果真,任谁也画不出他的神韵。
  
  孟杼轩坠崖之后,我同了好些人去崖下寻他。寻了七天七夜,我想,定是有什么地方被我漏过了,或许是他自己从那山谷中出去了。那些血迹指着我们一路到谷中的河流边,也有可能,他顺着那河流漂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定是在某个地方活着,但他躲着我,他以为是我害他,于是再不想见我。
  
  多日之后,他们在河流尽头找到的那人定不是他,即便着墨袍,但面容已经肿胀,半点看不出来他的面貌。这个人定不是他,不过是碰巧罢了。碰巧穿了黑衣裳,碰巧跌入山崖,碰巧胸口中了一箭,这都是碰巧的,对吧。
  
  你看,世间总有那么多碰巧的事情。我碰巧遇上他,碰巧在他爱我的时候从他身边擦过,他碰巧在我爱他的时候离开,这么多碰巧的事。怎么独独这桩不是碰巧呢?
  
  “这位姑娘,三生石上刻姻缘,菩提百年结灯花,要算一卦么?”
  
  我一愣,返身见着位道士模样端坐在摊面前,擦了擦他的摊面,提了只笔高深莫测地望着我。
  
  我在他跟前坐下,“要的,怎么算?”
  
  他摇头晃脑道,“贫道看姑娘面带煞星,这里有道符,唤作除妖咒,带上此符,姑娘自然能够消灾消难。”他伸了只手过来,“一道符,五文钱。”
  
  我摇头,“不对,缘何要叫除妖咒,不是应当叫天行符么?”
  
  道士有些莫明地挠了挠头,“姑娘这是何意?贫道不解。”
  
  “大仙,你两年前给我那符唤作天行符。你记不得了么?”
  
  他好像恍然,“哦~天行符,能助姑娘长命百岁,贫道给姑娘画一个。”
  
  “你记错了,不是长命百岁,天行符能够助我斩妖除魔,辟清桃花之路。带上这符,我就能桃花朵朵开。”长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起身离开他的摊面。
  
  走了两步,脚边上好似磕到了什么,我定神向下看的时候,听到后头那大仙同别人道,“这位公子,三生石上刻姻缘,菩提百年结灯花。贫道见你面带煞星,可是要算一卦”……
  
  战乱结束后,我去了好些地方。堰城败落了许多,夜夜笙歌再不复。大沂降了之后,成了浦丘的一个藩属国,沈将军如愿以偿成了大沂的藩王,只是需得年年朝贡浦丘。时隔五年之久,在福客来再是见着了当年说书的老夫子。
  
  他仍是重操旧业,立在茶馆正中,神色飞舞,“元昭二十三年,彼时朝中风云霏霏,相传先帝已身染重疾,有意传位太子。然则,朝中大臣势分两派,一派是以彼时的江北侯为首,就是现在的沈藩王,力鼎太子。另一派则以郑尚书为首,言太子年岁太小,力荐彼时的中书令大人,辅佐太子管理朝政。
  
  中书令大人是以一世英雄,浦丘一战中,以一敌十平定进犯之乱,还曾在余城解了水患,深得百姓之心。且在朝中势力雄厚,与不少重臣关系交好。
  
  虎父无犬子,这位中书令大人便是顺乾年间孟王爷之子。这位孟大人曾在当朝之时以平定浦丘乱民不力之名从江北侯手中揽了兵权,且在余城水患之时同朝中大臣密谋甚久。老夫以为,孟大人不可谓不是狼子野心。且,以孟大人彼时权势,要夺那皇位,就如同囊中取物一般轻巧。
  
  然,浦丘之战来得太不凑巧,孟大人被先帝调往江洲镇压。此后,虽是大胜浦丘,这位孟大人却迟迟不愿返朝。告了病假在江洲住了半月之久。其实,孟大人若要篡权夺位,在浦丘一战之前,方是最好时机。尔后,他却不动声色,朝中郑尚书一派则力荐孟大人做那摄政王。
  
  老夫私底下以为,这位孟大人是动了恻隐之心,甘愿为了美人弃江山。
  
  要说这江山美人,当真是不能两全。孟大人的这位夫人,竟是那顺乾年间欧阳丞相之后,且与浦丘皇子还曾有些一段不堪的纠缠。先帝查明之后,降旨将其赐死。却不曾想,此举将孟大人逼得揭竿而起。
  
  老夫曾于福客来与孟大人这位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其姿色平平,且举止粗俗,上蹿下跳,同尔今的妩玉郡主半点不能相比。
  
  这位夫人真乃奇女子也,竟能惹得当今圣上和孟大人两位双雄为其折腰。
  
  孟大人造反之后,势如破竹,不过多日便直击堰城。谁能道,风云变换,世事无常。有传孟大人同妩玉郡主旧情未断,故而在盐晋城外西山相约。却被沈藩王一举围困,坠崖而死。也有传孟大人同沈藩王在那西山交战之时,身中剧毒,毒发身亡。
  
  人世间的事,扑朔迷离。恩怨纷争,权势纠葛,局外人是半点看不通透。
  
  老夫只能感叹,一代英雄便自此烟消云散。孟大人死后,浦丘立即陈兵千万,那时候的大沂,再没有孟大人这样的将才了。
  
  老夫历经二朝换代,看得比寻常人多些。唉,这些风云变换,总有女子立于那旋涡之中。顺乾年间是那位袁妙婵,元昭年间是这位孟夫人。红颜祸水,媚国乱世啊。”
  
  坐在福客来之中,听着说书。一恍然,我忆起那时候他将我拎下桌子,同我笑道,“千织,过来见过沈世伯。”
  
  原来,回忆埋在人心底里,从来都没有逝去过。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如今我都记得那样清楚。
  
  在堰城住了段日子,我去了趟中书令府,府中空空,人已去,院中的池子已经有些干了,旁边长满青苔。阿白和它的一干姊妹已经没了踪影。那把木琴依旧架在池边,上头积了厚厚一层灰,轻轻用手拨一下,那琴声浑浊地闷响了一声。
  
  “千织,有布条琴声就浊了,怎么弹得好?”
  
  在院中转了转,走到他书房前,推门进去。桌上有一沓纸,我用指拂去纸上的灰尘,下头是一张张画像,里头有个姑娘或笑、或嗔、或怒、或哭。我想起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在孟府画他的模样。为什么,我画得那样差,他画得是这样像呢?
  
  “沈小姐,孟大人特别叮嘱过,书房不让旁人进去。”
  
  ……
  
  桂花开的时节,是金秋,我路过桂花镇。许是因为江山易主的缘故,这年桂花镇求姻缘的人也少了好多。树下人影寥寥,也没了衙役发那月老符。我抬头望了望眼前的桂花树,老树依然风姿不减当年,清香浮动,繁英满目,风一吹,三三两两便有些碎白落下。
  
  桂花树上挂了好多月老符,这么多姻缘,会不会有一日,将这老树压垮了。我将原先的那方帕子,装了些石子,扔了上去。我不信,求了三次,不对,求了万万遍,月老你听不到。
  
  桂花楼客栈已经换了老板娘,是位年轻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我问她道,“你认识桂娘么?”
  
  她憨然一笑,“晓得,桂娘走前将桂花楼留给我娘。这位小姐,可是要尝尝我们桂花楼的桂花酿,是采第一道开花的桂花花蕊酿。桂娘彼时酿了二十坛埋在院中,眼下已经所剩无几了……”
  
  “自然,桂娘的桂花酿醇厚浓郁、余韵悠长,杼轩怎可错过,今日夜里杼轩便与桂娘一饮而尽。”
  
  我微微愣住,与她道,“是啊是啊,你看,桂花酿已经不剩下多少了。他再不来,当真是要错过了。”
  
  再往后,我回了清洲。清洲孟府里头只余了孟王爷和二夫人,去见二夫人那日,天气阴阴的,没有风。芊蔚轩里的树影端正,我走过池边,看到那老龟仍然沉在池底睡着。
  
  我在他窗前站了会,我在想,他缘何不来见我?在一次次的梦中,我梦到他蹙着眉头问我道,“你方才是作戏么?”
  
  若是能倒回去重来一次,我定会同他讲,“对,我就是骗你。”是不是这样,他就不会替我挡那一箭?
  
  我想问问天上的那些神仙,莫不是他前世里欠了我好些债,还是我上辈子惹了什么天理不容的罪过。如若不是,前世因,后世果。缘何我俩兜兜转转了数余载,仍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二夫人一身素衣住在北苑宅中,看到她的时候,吃了一惊。鬓上有些银发,韶华易逝,当年倾城的美人也已容颜不再。一朝,春尽。
  
  我将欧阳丞相的那块玉佩递给她的时候,她指尖有些颤抖,不足多久,失声痛哭。原来,这块玉佩是她许久之前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上头的“瑾”字是她亲手刻上去的。
  
  “我不知道他竟还留着这玉佩……我怨他。成亲那夜,我写了封信让初之梢给他。夜里,我在院里等他,等了那么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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