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是以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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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以见放-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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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子点头:“8月份开保安车跟人碰了一下,做过脑CT。”
  “上次全身检查什么时候?”
  “去年跟我姐一起来的。”
  “你姐一年两次。”
  “春天那次。”
  “验血了吗?”
  “验了。全正常。”
  区洋在本子上简单记录几个数字,摘下听诊器,拿着化验单和她写字的那张纸起身:“你们先坐会儿,我马上回来。”我们俩巴巴地看着她,她安抚地笑道,“别紧张,血小板和血红蛋白偏低,我拿到专科诊室让他们看。”
  橙子问我:“血小板是什么东西?”
  “你8月份出车祸了?”8月份他抓野人刚回来。
  “不算车祸,被顶了一下,保险杠擦了几道印。”
  “那拍什么CT?”
  “因为……暂时性失忆。睡醒一觉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过几分钟又好了。”他脸上有不解,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症状。好在只有那么一次可怕的感觉,后来自我分析,怀疑是之前在神农架被一种植物扎到留下的后遗症。依稀记得那藤草长得比蓖麻叶小,蔓上有小软刺,手一碰着它像电击了一样,麻痒了好一阵,但当时也没起皮疹什么的,就没当回事儿。
  我看过他沿途拍的那些奇异花草和景色天光,美不胜收,好则好,可若是用他自身的安全去换,怎么想也是得不偿失。
  区洋和一位表情严肃的老者回到办公室,让橙子跟他再做个检查。我被他们折腾得心慌,区姐留下来陪我,随便聊聊天,看我绷着脸,哄道:“初步看没什么大事儿,让专家给他多做个血涂片求安心。”
  “那个是检查什么病的?”
  区洋言词含糊:“什么病都得验血啊,等等看,过一会儿就能出结果。”
  可是普通病症只要做血常规就好了,除非是血液方面有问题。
  半个小时过去,原本就心不在焉的两个人话题渐渐枯竭,第一个冷场出现时,橙子回来了。为他做检查的大夫把区洋叫走,我拉住她的袖子,她始终揣在制服口袋里的左手拿出来,拍拍我的手背:“我先去看一下。”
  她的掌心有汗,我自然就跟着出了一头汗。
  橙子察言观色地拢着我头发:“区姐说我怎么了?”
  “你去检查大夫都说什么了?”
  “问我鼻子出血频率。也没什么频率啊,碰重了就出血,打喷嚏,天热,反正就那几样,给他数了一下,时间不固定,夏天比冬天严重。又问挺多别的,经不经常发烧。好几年没烧过。还问视力,别的不行就眼神儿好。除了鼻血别的地方有没有血斑,什么意思?我血有毛病?”
  我心烦意乱地轻斥:“闭一会儿嘴。”
  他不听话,自己诊断:“有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些年就一直这样不也没事儿吗?”
  “你就是这么不在乎才没事儿变有事儿。”区洋这次回来得很快,手抄一沓纸单抽他脑袋,“自己看,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怎么搞的?”
  “什么紫癜?”我们都听不太懂。橙子低头捋袖子露出一截小臂,上面有夏天出酒疹落下的色斑:“这个?”
  区洋扫了一眼:“不是皮肤病!告诉你吃药期间不准喝酒噢,还有几天是不是过生日,那也不能喝,否则这药就白吃了。家家看着他。”
  “嗯。这是什么病啊?”
  “就是一种常见出血性疾病,普通人出鼻血,少量的在鼻腔内就凝固结痂了,像程程这种凝血机制发生病变了,血液无法自身凝固,导致出血量大。”
  我从中学生物课本里翻出相关知识:“血友病?”
  “没那么严重。走吧,领你们去开药,边走边说。不要有压力,这种病有自限性,要是配合治疗用不了几周就能痊愈。”
  这句话才算是把心打回原处,橙子牵着我手,掌心相碰,温热潮湿,我微仰着脸迎接他的视线,那种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不太恰当的词:置之死地而后生。
  合着他也是害怕的。收紧了手,我说:“杨毅结婚前你病好了就行。”
  “你带我去参加吗?”橙子小心翼翼地问。
  我允诺:“恢复正常我就领你回去。”
  区洋细心地在药品包装上写明用法用量,随口问谁要结婚。我说是我妹妹,区洋抬头,扶着眼镜笑:“哟,傻女婿要上门了。”
  这女婿笑得还真是不枉称个傻字。
  “区大夫。”挂号处护士伸脖子出来喊,“血研室周主任找您。”
  区洋应了一声,口袋递给橙子:“准时准点儿吃,病不好人可不要你了。回去吧,有什么不良反应及时打电话。”
  橙子美滋滋地翻看那些药盒,恨不得一下全吃到肚里药死病菌。出医院大门一股刺骨寒风卷着大片雪花吹来,他背身挡在我面前,药口袋挂在手腕上帮我拉紧披肩,小声赞道:“这颜色衬得你脸色特好看……”
  我猛地扑进他怀里,只压住半面披肩,另一半在身后随风鼓动。
  他不及防地脚下打滑,好在医院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上铺着防滑毯才没有摔跟头。风雪中行人低头赶路,也有投来好奇目光的,我只是牢牢圈着橙子的腰,鼻音浓重地说:“吓死我了。”
  他错愕一瞬,捉回那半面披肩,笑着将我抱紧,也没说什么话。
  地狱到天堂,原来不用经过人间,只是一纸化验报告。
  
                  
盘旋不舍,是以现境见放
  2006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了吧?
  巴格达时间6时5分,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被执行绞刑。
  橙子说:“人活好好的,勒死干什么呢?”
  我两眼昏花地看着电脑,随口接:“那你去替他吧,你活好好的也没什么用,光知道跷班在家看电视。”反复审核表格里的数据,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明天打印出来上报,今年就算结束了。伸着胳膊敲敲肩膀,完工举止一出现,闲人立马出溜过来,动作迅速惹人发笑。拈起他衣襟上的蛋糕屑扔进垃圾筒:“干什么?”
  “就抱抱你。”
  “发洋贱。”小小的甜蜜在心底欢喜着,不声不响钻进四肢百骸。
  “老妖怪打电话让明天下班直接去他家。”
  “嗯。”随便吧,我做好这三天新年假都泡在大院的准备了,反正欧娜黑群他们没课昨天就走了,哪吒元旦之后考试,这几天也就在她太爷爷家过,季风又不在北京。季风一个人在西宁过元旦吗?也可能会拐去南京找季静。他怎么也不说给我来电话报个平安什么的?但是我又怕他来电话,现在一想到和他说话第一句就是问他在酒吧有没有乱抽别人给的烟,这话题不适合大喜的日子谈,而且必须要跟他面对面严肃地处理才有效果。“对了,橙子,你以前在酒吧玩……”
  他眉眼正经地回答:“从来不和女的乱来。”
  “做贼心虚。”
  我不过是想问问酒吧里的毒品有什么概念没。他不抽烟肯定不会沾,不过如我所料,有时候会和鬼贝勒保安他们聊起。“是说麻烟吧?那东西一根两根抽不成瘾还难受的。保安以前也抽,朝鬼贝勒要的,后来怕影响记忆力就不碰了。小金那么滑头,她又不抽烟,不会碰的。”
  “他最好别碰。”我咬牙切齿地祈祷。
  橙子说:“甭在这儿自己吓唬自己了。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元旦就咱俩人儿一起过吧,不去我姥爷家了。”
  倒挺有想法:“那你去跟你姥爷说吧,去吧。”
  秦老爷子的脾气没人摸得准,顺心眼子什么原则都没有,赶上不痛快在他面前说话都得小心翼翼,而像橙子打的这种主意,无论老爷子心情好坏,提出来准得挨剋。鬼贝勒唯一的亲人就是老婆,肯定是陪着在秦家;哪吒也在;然后我们这家逆天而行?呵呵,好日子过腻歪了是吗?
  除非我说带橙子回M城过元旦……我指着贴得无比之近的算计嘴脸:“哦~~”明白他在跟我商量什么了。
  他心虚地同我合声,哦到最后一口咬住我手指头:“反正他也不能把电话打到你们家去查。”
  “撒谎不是好孩子。”
  “我带你去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谁也不叫,就咱们俩。”他诱惑我,“看雪,喝茶,美死了。”
  “通州?”
  “比通州遥远。”
  “廊坊。”
  我承认,昌黎比通州和廊坊都让我意外,房子也不错,渡假美墅,室内装潢大气考究。客厅有一个壁炉,不过没点火,好像身处欧洲电影里中世纪的豪华城堡里,极度奢华的水晶吊灯旋转楼梯兽皮地毯,除了电灯,大面上寻不见任何现代文明,定期有人做清洁,房间很干净。到二楼上升了一个时代,有电视空调健身器材,旁边墙壁上挂着幅人像油画。
  橙子给我们做介绍:“爸爸,妈妈,家家。”
  这是橙子父母私奔的落脚地,离北京这么近,老爷子若真不肯放过他们,又怎么会找不到?
  我和橙子皆是困倦不堪,强打精神看晚会守夜,找错了方法,晚会让我越看越昏,疲劳驾驶的司机更是宣布放弃地爬上了床。别睡啊,再熬二十分钟,你不想成为新年里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吗?他说我睡到后天都会抢到这个位置。我泡了一杯苦咖啡提神,随手在饮水机下方抽出一本过期杂志,发现了一组好玩的测试给橙子做,他说完一个忘了一个,有时候思索得快要睡着,我摇醒他给他纸笔让他把答案写下来。然后公布题解。念到倒数第几个:看到咖啡,你想起怎么样的形容词?解答是:这是你对于性的看法。
  他忽然把纸揉成一团要往嘴里塞,被我以强大的好奇心支撑的体力战胜,抢过来一看,他写:熬夜用来提神的东西。不由惊叹:“还真是奇准的测试。”他瞪着我那杯咖啡说你这是误导。
  电视里终于演零点新闻了,我扑到羽毛一样柔软的床上,橙子向后一躲避开空袭,又凑过来:“要不要提个神儿?”
  我说好啊。他说那来吧。然后两个眼眶淡青的家伙在纳闷着对方怎么还不行动这一问题中相继睡去。
  一睡便是两年。
  西元两千零七年的第一天,我生凭首次领略海滨的冬天。
  公司零零散散各部门年终汇餐结束,我被这人带到超市刷掉几千块钱买了一后备箱的吃喝日用品,然后回家拿换洗衣服,开了近五个小时的车,最后走进这样一处人迹罕至的景致。冬天的海岸本来就没什么人,再说今天还是元旦。用最华丽的词来表述我的心情:新奇。
  对我来说这种景色相当怪异,南戴河有暖流注入形成一条不冻航线,远望仍是碧海蓝天,但接近沙滩的地方有皱褶的冰裂痕的冰堆积起伏沟沟坎坎的冰,只有薄薄一层,绝对禁不住人踩,也因此晶莹剔透的,边结冰边融化,慢慢的由海里向岸边重新成水流,随着温度的升高,融化速度会逐步加快。最好看的是堆在一起的巨大岩石,底部挂满厚厚白霜冰层,勾着人想起泰坦尼克号里冰山撞破那绝美大船的场面。
  这种风景叫秀丽?为什么艺术家和我们正常人,呃,普通人,在选用形容词时的思维差距这么大呢?
  我踢踢蹲在地上用小石头抠冰的人:“不赖嘛。”
  他专心搞创作,没怎么理我。终于在一层薄冰上刻出想要的形状——占地两平米的花体字,我纹身上的字母,准确说应该是季风指环内的字母,C&J,现在放大几万倍呈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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