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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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修改版)-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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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给我作证。
  可刹那间,寒凉的水一下把我激得全身疼痛,恨不得当场死去。我一头扎到了水深处,曲身调头,屏住呼吸,往水面游去。看见水面的光亮,就要蹿出水面的瞬间,那真是一种狂喜!我建议所有没有体会过爱情的人都试一试,这世上除了毒品之外,只有爱情能和这样的心境相比。
  我冒出水面大喘了几口气,向后看去,发现湍急的河水把我已经冲出了很远,我正在河中间。那崖上显出几个小小的人头。我大喊了一声,声音淹没在水浪之中,我摇了摇手,比水涛没高多少。我叹了口气,只好自力更生了。
  看着岸边,都是些高岸陡壁,我努力游向河岸,但蛙泳实在是君子之泳,随波逐流还可以,横切着水流游就十分无力。我被河水带着,很久后,水流变得缓了些,才游近了岸。我找到了一处比较低矮的堤岸,奋力游过去。脚触到了河底时,我叹了一声。
  双手向后划着水,我慢慢地走上河岸。水从我胸前降落,到我腰间,我的膝下,我感到再世为人,一阵嘿嘿笑。
  太阳落山了,天暗下来。虽是夏天,可我还是觉得风很凉,也许我在水中用尽了力气,我不停地发抖。我看了看周围,荒凉得很。我起步开始沿着水边往回走,知道他们一定会顺河来找我。
  人们常说振奋之后就会消沉,我脚步沉重,踉跄地走着,尽力地去想些积极温暖思绪,让我不至于在这渐浓的夜色中心生恐惧。我觉得自豪:我没有连累谁,没有成为别人的负担。如果我告诉我的父母,他们被苍蝇追得乱跑的女儿,能跳下山崖,他们一定会惊呆。我会得意地对他们说:我没事……是不是那些蹦极攀崖,干惊险事情的人,心里实际是想把他们的父母吓得半死?……
  我的衣服被树枝刮得处处破开,我上万次感激我穿着绑过脚腕的鹿皮软靴,不然的话,我将寸步难行……水边有时有落脚的地方,有时崖壁峭立,我可以淌水从崖下走过,可我终于到了一处陡立高耸的悬壁边,壁上乱林丛立,壁下水深流急。我用脚试了试,没踩到底。又在岸边找了个半人多长的树枝,探了探,还是没有底。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敢再入河中逆水而游,万一被水冲走了……借着微弱的天光,我看着河水打着白色的浪花奔流而去,忽然伤感,想起论语中的那句,我真的无法挽留什么吗?即使是我自己的生命?
  我看了看高崖,隐约有一条小径,崎岖而上,几步就没入了丛木。也许我爬上去,绕过这处陡壁,能再回到水边。我打起精神,开始攀登。有人说过,登高一步,等于平地七步,我觉得应该等于平地一百步。才攀登了不过百步,我的心就快跳出心肌梗塞了。但更可怕的是,我突然发现我置身在一片黑暗无光的林木间,耳中还听得见水声,可我根本看不见四周!我吓得想尖声呼叫,颤抖着,不能再向前走一步。我怎么才能回到水边?我本来就不记路,向来找不到北,可在这夜里,记路的人也看不见周围。我试着往回走,但很快就被树枝阻挡住,我看不见我来的那条小径了。
  “不能乱走!”这是我有一次去游玩,导游反复说过的话。“如果你迷路了,一定要等在原地!”他虽然是对着三十几个人说的,但我觉得他就是在公开羞我,因为前一天,我那位去景点洗手间时,我自己去买瓶水,结果走岔了路……我被一脸假笑的导游找回来时,大家已经等了我一个多小时。
  我叹息,先原地等着吧,天亮了,我再找回到水边。我席地坐下,闭上眼睛,接着蜷着身体躺下来,虽然地上凉意渗体,我还是松了口气:休息,是件十分舒服的事情。这就是天意吗?我愿意顺从。
  黑暗变得狰狞,水声听着吓人。
  我是心怀异感的人,怎能不相信命运?如果没有命定的轨道,我怎么可能预感事件的后果?
  过去,我总以为,人生中,我们随时面临着多种选择,就像对着三岔路口,选什么样的途径,即使是站着不动,都是人们的自由。这是上天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自由意志。从这点看,命运的确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有所作为。只是我们选择后的结果是命定的,像道路注定要到达的目的地,这就是定数。
  人生像一碟电脑游戏,所有的因果关联都已经刻录在案,只是我们的选择还未知。
  但现在,我渐渐看清了人生去向中的另一个决定因素,天意。
  天意,让人们面前的道路,有时只有一条,人们虽有自己的意愿,却无从行使。天意,安排了种种干扰,让人们在选择时,迷失本心……
  过去,我认为人定胜天,现在,我依靠天随人愿。这是成熟还是怯懦?
  我紧紧地抱住双臂,可还是抖得牙都咬不住。
  回望我的人生,我做出了什么样选择?
  没有美貌身材,没有才华野心,能力平庸,赚不了大钱……我是个从功利角度讲没有用处的人。不是什么都干不好,就是什么都没干。这世界上少了我,没少什么,不仅太阳照样升起,国家依然运转,连我原来工作的办公室都不会受什么影响……只有我的父母会悲痛欲绝。是的,我只有对我的亲人至关重要,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自信我只要是个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我就不是个废物点心。
  杏花说我对谢审言好,其实,如果比起我怎么对我那位,我对谢审言只是随意为之。二十年的了解,让我对我那位的照顾真的到了无微不至。每日临睡前,我为他放好次日的衣装,从衬衫到领带,裤子到相配的鞋袜。我给他换牙刷,经常清洗他剃刀上的胡子……
  在这黑夜,我的思维异常明晰:我不该那样对他!人们说七年之痒,可我们还没有结婚,就已经进入了那老夫老妻的阶段。他要那样反复寻求新鲜刺激,何尝不是因为他不堪我那么无条件地爱他信任他,事无巨细地照看他。他像青少年反抗父母一样反抗着我,因为我让他窒息。这是多么冷酷:我多少次自傲的我对他宽厚诚挚的爱,就是他投向了那些女子怀抱的原因!
  如果我早明白了这些,也许我对他应如兄弟,不该用伴侣的形式去爱他。可我没有寻找过,没有选择过其他的道路。我以为走上了一条捷径,实际上,却是一条不归路。穷途末路之际,我还不能离去,以为是因为我们像两条长在一起的藤蔓,天长日久的缠绕,已经无法分割。可真相是,我早已迷失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方向。
  忽然意识到,我是个情感上没有长大的人,因为父母的娇惯,停在了那个相信童话的年纪。我闭着眼睛给了我的心,献出了我无限包容满含关怀的爱,觉得理所当然会得到别人对等的东西。可现在才发现,那些都成了别人要挣脱的锁链,我得到的是不得不睁眼面对的现实。
  原来,心,也不是最可贵的。爱,也是不万能的。
  如果一个人唯一的宝物,被证实没有任何价值,那么这个人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值得一提?
  幸好,我还可以喜欢谢审言,为他做些事,不然我还有什么可取之处?我努力回想谢审言的身影,他的手腕,他的脸,他微微点头的样子……感到深深的遗憾,怕我一睡不起,几乎想重新起身再走一会儿。可我已经觉不到我的四肢,只留下了我脑海中的意念。
  我看着我记忆中谢审言的眼睛对他说:多糟糕,我还没来得及了解你。可我已经认识了你,注意了你这么久,我们就不能说是陌生人。你是我心中的偶像,有着我做不到的高傲和坚强。你是我没来得及医治好的人,我有无数的欢乐和安慰还没有献给你。你是我愿意为你死去的人,只要你能从此再不忧伤……我是不是爱上了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平庸无能?经过了那样在爱的名义下的折磨,你会不会觉得爱没有意义?……
  迷糊中,一团光辉照亮了我的眼帘,但我睁不开眼。有一双手臂把我抱起,我被拥在了一个火热的胸膛前。他剧烈地颤抖着,可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知道他是谁。
  我放下心来,不必担忧迷路了,他找到了我。
  黑暗来临。
  我又回到那黑色的长廊,可这次,我没有了以前的忧郁和无奈,有种到此一游的轻松感。我看到过去的我正对着她的丈夫,拳打脚踢,她的丈夫被打得满地鼠窜,哀求讨饶。过去的我,那位原来的小姐,心中又怒又喜,有些洋洋得意。她的小腹有些突起,看来她已经怀上了孩子。我刚稍微有点羡慕,可接着就被她的丈夫心中的所想冲个干净:他觉得妻子自婚后性情大变,开始他以为是怀孕所致,后来终于发现是个不同的人。有了他想要的孩子,他不想离婚。因为妻子是个不熟悉的人,他更无需约束自己。他在外面尽情放荡,可那位小姐对他却存了从此白头偕老之心。初到新的地方,又有了孩子,她忙着适应。今天才发现了自己丈夫的行径。他正在懊恼不已,恨自己怎么没有多些小心。他还在想着下一次……我不寒而栗,如果我在那里,怀着孕……大概还不如死去……那小姐又是一通表演武功,她的丈夫又在满地飞爬……
  我正看得入迷,听见有人叫我,那声音干哑痛楚,一遍遍轻轻地说:“回来吧,欢语……”
  这呼唤让我感到安慰,我说我只是想再看看,一定回去。他听不到我的思绪,还是那样一个劲儿地叫我。
  我从黑暗里游荡回来时,感觉像回家一样。我不冷了,身心舒畅,沉入了深深睡眠。
  没睁眼我就知道谢审言在我的身侧。人们说每个人周身都罩着个散着热量的环,我感到了他的环。我知道一睁眼他就会离开,就闭着眼睛又躺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微笑。他的身体果然移开了些。
  睁开眼,见谢审言坐在我床头的地上,还是那身白色粗衣,可已经是皱巴巴脏乎乎的样子。他一肘放在床沿,另一手垂到身边。他看了我一眼,咬着牙,低下眼睛,看着床边,又是以前看过的死样。
  我气得笑了,说道:“你这个样子,是又盼着我走是不是?”他突然抬眼,看着我,布满红丝的眼里,似有泪光。他脸庞清瘦,眼睛下面一片黑晕,嘴唇干裂,一层胡须。他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我看着他又说:“看来我是不该回来,在那边至少听得见人的话语。”他又张了下嘴,依然说不出话来。我叹了口气,看来不能强迫他。
  杏花推门进来,谢审言起身离开床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杏花把我扶起来坐好,半哭半笑地说:“小姐可醒来了!”然后让钱眼和李伯进来。
  杏花说道:“吓死我们了。谢公子找到了小姐,小姐发烧,睡了三天了。”
  钱眼笑着,瞥了谢审言一眼,说道:“知音,这药也忒狠了点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明摆着要人家就范。”我一笑。
  钱眼稍弯腰诡秘地笑着说:“人家这么在床前守着你,你还上不了手,也太……”
  我急道:“我该拉着你一块儿跳下去!”
  钱眼直了身子,冷笑:“如果我没死拽着,人家也就跳下去了。”
  我马上看谢审言,他垂着眼睛看着地上,我不饶他:“我白告诉你那些我的事了?!”他不抬眼,也不说话。
  钱眼说话了:“呵!人家刚对你好点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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